第四十回(七)

站在窗外,龍帝木然無語,看着滿天繁星,平日裡日理萬機終日忙得不可開交的他終於有一天感覺到了孤獨,無窮的孤獨,沒有人能夠幫助他化解這種說不出的莫名孤獨感。

在他的心裡,正在默默地說道:“或許,黃祖爺說得對吧,衆叛親離的那一天會不會到來?來了我又該怎麼去面對呢?”

夜風悽悽,陰寒刺骨,龍帝不由得打了一個寒噤,夜,不知爲何突然變得如此的漫長,彷彿就要這樣無休止的漆黑下去,永遠沒有光明的那一刻到來似的。

“陛下,早些歇息吧,龍體要緊啊。”一名侍衛悄悄走上前來,侍立在龍帝身邊,垂手說道。

龍帝淡淡問道:“你說我會不會有衆叛親離的那一天?”

“陛下龍威震於天下,絕不會有那麼一天到來的,陛下大可放心,不必爲此事傷神的。”侍衛撿好聽的說了一些,便不敢再多說什麼。

龍帝慘然一笑,無盡滄桑躍然臉上,以往炯炯的雙目如今已經黯淡無光,以往一頭烏髮,今日銀光閃現。

老了,或許真的老了,龍帝無奈地想到,緩緩轉身,向御書房走去,他已經一連十多日沒有回寢宮休息了,一直都是在御書房內湊合。

回到御書房,坐在龍椅之上,一股莫名的無力感襲上龍帝心頭,身爲一國之君,以往的他總是以爲權力能夠辦成一切的事情,直到如今他才發現,很多事情不是有了權力就能夠得到的,凌兒的離去不正是很好的說明了這麼一個事實麼?

龍帝無心安睡,呆呆地坐着,目光滯留在面前桌上的那副凌未然的畫像,心裡一陣陣的刺痛,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如今強烈地想要見到凌未然,見一見自己撫養了數十年的乖女兒。

遐想之中,不知不覺,黑夜過去了,又到了上朝的時候,侍衛輕聲提醒龍帝,將他從遐思之中拉回到了現實。

看着在面前一字排開的侍衛們,龍帝苦笑着起了身,更衣漱口,穿戴整齊之後,在前呼後擁之下向金殿走去。

第一次,龍帝感覺這樣的日子自己竟然有些不習慣了,回首細想,他有些不敢想象,往日自己是怎麼度過。

上了金殿,坐在代表着至高無上權力的龍椅,龍帝第一次感覺到一絲的茫然,聽着大臣們高呼萬歲之時,他感覺有些陌生了。他在想,或許,自己已經不再合適坐在這個位置了,或許是離去的時候了……

遐想之中回到現實,看到金殿上寥寥無幾的臣子,龍帝漠然問道:“今日怎地如此冷淡?爲何許多卿家沒來上朝?”

一位朝官上前一步,說道:“回稟陛下,今日許多大臣抱恙,未能上朝。”

“呵,看來朕這個君王還真是做的失敗啊。”龍帝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金殿上的氣氛頓時凝固下來,衆臣誠惶誠恐。

龍帝一句話嚇得金殿之上的衆臣們臉色微變,紛紛跪倒在地,口中高聲呼着:“臣等該死,罪該萬死,求陛下息怒。”

龍帝慘然笑道:“該死?還罪該萬死?呵,朕什麼時候說你們該死了?你們都不該死,該死的是朕……”

龍帝如此說話,衆臣們更是惶恐不安,一個個如小雞啄米般叩着頭,呼道:“陛下如此說,臣等更是該死。”

看着面前叩拜不止的衆臣們,想想他們平日裡在小官百姓面前也是耀武揚威吆五喝六的,如今跪拜在自己腳下,不讓他們起來,絕不敢有人起來,但這些表面的東西要了又有何用?誰能夠保證他們對你是完全的忠心無二?

龍帝臉色依然不怎麼好,但也沒有發怒的意思,輕聲道:“衆卿家平身吧,朕也只是說了一些感慨之詞罷了,此事不再提不再提。”

龍帝發話,衆臣這纔敢站起身來,低手分爲兩列而立,一個個垂手不語,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沒什麼事要奏?那就退朝罷。”不等衆臣說話,龍帝早已起身離去,消失在了側門處。

衆臣一個個面面相覷,搖頭嘆氣,一個個相繼離去,偌大金殿一時間人去屋空,顯得空蕩蕩的,好不冷清。

任北弼府邸。

此時,正值早朝時分,被樑少遠斷去右臂的任北弼已經醒轉過來,只是驚魂未定,對茶毒仙與樑少遠更是深惡痛絕了,當他醒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立下重誓,一定要讓茶毒仙付出代價。

此時,衆多抱恙未曾上朝的官員都聚在了任北弼府中,在大堂等待任北弼出來,不多時,任北弼從側門入了大堂,只見他依然是臉色慘白,右臂斷處衣袖空空甩蕩。

衆大臣雖然昨日就知道了任北弼被斷臂的事情,但今日看到任北弼的慘樣,很多人還是很不習慣。

“老爺,李光李統領求見老爺。”一家奴急匆匆跑進來,稟告任北弼說道。

“快請。”任北弼有氣無力地說道,看着家奴跑出去,轉身走向上首坐下,一一應付上前問候他的大臣們。

不多時,一個身材高大一身武裝之人走進大堂來,看到上座的任北弼,神情有些驚慌地忙上前拜了拜,這才問道:“老師,學生昨日聽聞老師受辱,一直想前來探望,無奈事務纏身,不能擅自離開,還望老師見諒。”

任北弼擺擺手,臉色陰沉地說道:“算了算了,這件事情以後就不要再提了,總有一天,我任某要將茶毒仙等人碎屍萬段,方能解我心頭之恨。”

“對,這口惡氣說什麼也不能就這麼嚥下去,學生回去之後,就立刻派人捉拿亂臣賊子,爲老師討回公道。”李光憤憤說道,似乎所有的錯都是別人的,任北弼所做一切都是沒有錯的。

任北弼輕喝一聲,道:“李統領莫要心急,茶毒仙等人勢力並非普通將士便能抵擋的,想要捉拿他們,尚且需要從長計議。今日我請諸位前來,一是向給龍帝一個下馬威,二,便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與諸位商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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