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不要講.法,也不要對你們這羣法盲講!快走,快走,不要在騷擾我們警察辦案子啦。”胖子要強行推門。
我當然給頂着,不讓關了,今兒個這事,得要個說法。
那胖子竟然伸手要開始打人了。
我依然無所畏懼,我盯着胖子,說道:嘿,還要打人?我今天就看看,你們這些拿着我們納稅人錢的,不幹人事的傢伙,到底有什麼底氣打人!
胖子吼道:現在走好嗎,你已經打擾到我們正常辦公了。
在我們和胖子吵起來的時候,這一層辦公樓裡出來了不少公安局的工作人員,把我們都圍了起來,看着我們兩個人吵架。
人越來越多,忽然,陳詞盯着胖子說:你收黑錢了。
“小姑娘,你話可不能亂說啊。”胖子說道:我可沒收黑錢。
陳詞說道:第一,我們一進來,就看見你在玩電腦,說明你工作不是很上心,但是,你似乎很清楚竹原命案的很多細節,你怎麼對着案子,這麼關心?第二,我們一說到屍體的時候,你就會不停的偏轉話題,你這是收了別人的好處,幫人說情呢,第三,你每一次和我們說話的時候,眼珠子都有稍微的偏轉,這是心虛的表現。
“你們血口噴人!”胖子已經怒不可解。
陳詞直接掏出了證件,說道:我是香港大學畢業的心理學博士,我根據這些細節,推斷你收了黑錢,你反駁不反駁,不關我的事,重要的是,這周圍,這麼多的公安局同事,他們有沒有信,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周圍那些看熱鬧的工作人員,一個個交頭接耳,有些甚至還在竊笑。
這時候,人羣外傳出了一陣聲音:手上都沒活了?不用上班了?都待在這兒幹啥?散了,散了!
這句話一完,那些看熱鬧的人立馬作鳥獸散。
我看到,一個劍眉朗目的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走向了我們,他看着胖子,說:你收人錢了?
“沒……沒收。”胖子的話音,有些顫抖,他收沒收別人錢,這再明顯不過了。
“你們好,我是刑偵處的主任,叫羅海,我這手下,確實收人錢了,我會處罰他的,謝謝你們的監督。”
原來他是刑偵處的主任啊,怪不得他一說話,立馬所有人都散了。
接着,羅海又說:關於竹原殺了四個學生的命案,也確實很敏感,我暫時無可奉告——你們有任何的異議,完全可以去給紀委打電話,上頭的工作組會下來檢查我們的工作,看看我們的工作,是不是有任何的紕漏。
“好了,就這樣,再見。”羅海擡了擡手,跟我們打了個招呼後,關上了門,沒再理我們。
接着,門又打開了,羅海又探出了頭,說:如果你們要爲竹原做法律辯護,請先去樓下的諮詢臺,他們會告訴你們怎麼做手續的,我做事喜歡按規矩走,希望你們也能講規矩,而不是站在刑偵處門口,大吵大鬧!好了,就這樣。
他再次關上了門。
好吧,我們本來想從刑偵處裡打聽點什麼的,結果什麼都沒打聽到——這官字兩張口,上下都吃人啊,官話套話立馬把你給推出去了。
我還想找羅海理論的,結果陳詞把我們給拉走了。
到了公安局門口,陳詞小聲的跟我說:水子,可能你不太懂公安局裡的手續——的確,我們這事,找不到刑偵處。
刑偵處只管破案的,不管申述。
我說我當然知道刑偵處只管破案了,可是——要找到竹原命案的疑點,我真的得找到卷宗才行的,不然我也不至於上門鬧事啊。
陳詞說:那這事就難搞定了——得相信公安局的辦案能力吧。
我說這樣,先去吃個飯,咱們再想想轍。
我們四個人,準備出公安局大門的,結果,剛走了沒一會兒——就有一個小警察喊我們:哎,幾位等一等。
我看了那小警察一眼,說:這位警官,找我們有事?
“出去說吧。”那小警察說。
我說行。
很快,我們幾個,跟着小警察出了門。
到了門口,小警察偷偷給了我一個小布片,布片上,全是血跡。
我打開了一看,發現上面寫了一封血書,寫着一排字:我是美院學生竹原,我是冤枉的,我沒有殺人!那四個同學,不是我殺的!
我一瞧,知道這小警察是想幫我們,我直接喊了一輛的士,讓小警察跟我們一起吃個飯。
“有紀律的,不能吃飯。”小警察說。
我不由分說的把小警察推到了小車裡面,讓出租車司機帶我們幫我們找個一般檔次的餐廳。
我確實想請小警察吃飯,他能給我這個小布片,就說明他是真心想幫我們。
到了地方後,我點了幾個家常菜,問小警察:這個血書,是竹原寫的?
“是的!”
小警察說他是看守所裡面的巡邏的工作人員,剛纔聽說我們在爲竹原命案的事情和刑偵處鬧彆扭,就找到了我們:這封血書,是竹原昨天晚上寫的。
他說看守所裡,其實很害怕犯人會自殺,所以採取了很多措施,比如說不會在房間裡放置任何鋒利的東西,就連吃飯的勺子都是用圓角的鋼勺,就怕嫌疑犯想不開,鬧出點流血的事件。
我說你們看管那麼嚴格,那竹原的寫書是怎麼寫的?
他說竹原是昨天半夜,趁着看守不注意,用嘴巴在牀杆上面磕,把門牙磕鬆動後,自己強行拔了一顆牙,用牙齦裡留的血寫的血書。
我點點頭,竹原到底還是和他爹一樣,骨子裡還是有點倔強的。
竹原寫完了血書,就跪在了看守所單間的門前。
剛好,這個小警察巡邏過去了,把血書給收了起來,也把這件事情上報給了領導,當然,他也留了個心眼,沒有把血書給交上去。
結果領導說:這事喊冤沒用,誰被抓了都說自己冤枉。
領導是這個想法,小警察更沒有交“血書”的打算了,當然,他也不知道交給誰,現在碰上了我們,自然就交給我們了。
那小警察還說:既然領導是這個態度,那就說明兩個可能,第一個可能,竹原證據確鑿,已經被定性了,第二個可能,竹原不管是不是殺人犯,都要迅速結案,他的案子,很敏感,很特殊。
我聽完了,看向了小警察,說多謝了。
怪不得刑偵處是那個態度呢——原來不管怎麼着,竹原已經被定性成殺人犯了!
我從兜裡拿出了一千塊錢,要遞給小警察。
小警察不收,他說其實公安體制內,有很多和他一樣心地善良的警察——只是……有些領導確實操蛋了一些。
他還說:這事吧,不管怎麼說,你們還是弄弄吧,每年的案子都有極小概率的冤假錯案——你託人問問——我覺得那小兄弟拔牙寫血書,這不是真的被冤枉,是沒有毅力來做這麼一件事的。
說完,小警察離開了。 ωwш⊙тTk Λn⊙¢O
他一直到離開,沒有吃過桌上一口菜,這真的是個好警察。
我把血書放在了桌子上。
馮春生說:要我說啊……得送錢。
“可不得送。”金小四說:這當官的兩個口,上面那個口,吃人,下面那個口吃錢!
我說錢不是問題,怎麼送?赤峰這邊,我也沒熟人,我要去送錢,誰敢接?
我在閩南的時候,和竹聖元打交道的時候,聊過——他說給當官的送錢,也是一個技術活——誰會收錢,誰不會收錢,誰收了錢能辦事,誰收了錢辦不了事,這都是學問,官場上的事,都是有門道的。
“那咋辦?就等着他們把老竹的兒子給判了?”馮春生說。
我想了想,說:這樣……咱們也彆着急……我打電話去問問,赤峰這邊,有沒有認識的熟人?
“問問唄。”馮春生說:對了,你找誰問啊?
我們在閩南的時候,遇到了體制內的事,都找竹聖元問,現在竹聖元不在了——這找誰問。
我下意識的想到了一個人——閩南的紀委書記羅大河。
以前竹聖元要被張哥和韓老闆,聯合體制內的人搞下臺的時候,我就是找到了羅大河,給他的女兒做了一個陰陽繡,才平了竹聖元的事的,我問問他——赤峰這邊,有沒有熟人!
我給羅大河打了一個電話。
很快,羅大河接了電話。
他一幅鐵面無私的模樣,說道:於水是吧,我們有過一面之緣,但是,我醜話說在前頭,你經常找老竹幫忙我知道,不過,我不會幫你的忙的,你找我聊聊天可以,幫忙,免談。
我對羅大河說道:我還真就是找你幫忙的。
“那就免談了。”羅大河說着要掛電話。
羅大河我是知道的,他當官不貪,不但不貪,甚至算十分公正。
我對羅大河說:羅書記……這次的事,可不是爲了我,是爲了竹聖元竹老哥的。
“啊?”羅大河問我:怎麼和老竹有關係啊?
我說我現在在內蒙古的赤峰市,竹聖元有個兒子叫竹原——現在竹原犯了命案,被人抓起來了。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羅大河說:這是法律,也是道義,這事,我也幫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