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屍因爲都是晝伏夜出,白天是要休息的,到了晚間才能趕路。但這種恐怖的隊伍,村寨和正規的旅館是不敢讓他們住宿的,何況他們所行路線,也全是荒野偏僻路徑,路途中便有專門爲他們提供的留宿居處,便是死屍客店了!
這種客店是不住生人的,只住死屍和趕屍匠,大門一年四季敞開,大門後面是死屍的停歇的地方。
我心想不會真的是死屍客店吧?探頭在大門後面看看,因爲門內沒有燈光,只能憑藉門外燈籠的餘光來看,基本上很昏暗。但也模糊看到空無一物,地面上似乎有草蓆一類東西,散發着濃重的燒紙和屍氣的氣味。
靠,果然是死屍客店,不然大門後面不可能有這種味道。
我轉頭看了看山坡下警車方向,他們肯定是衝着趕屍來的。但他們人呢?我又轉回頭,往裡看了看,一片漆黑,依稀看到前面黑暗裡,隱有燈光閃現。往前走了幾步,走出這個弄堂,到了院子裡,一看這還是個四合院的格式。
剛纔在弄堂裡看到的燈光,是從正對面這座小樓上傳出的,站在院裡,也聽到了上面有人小聲低語。
“先生,你要住店嗎?”
突然有人在我身後說話,差點沒把我嚇個半死。荒山野店,又是死屍住的地方,充滿了詭異和神秘,這麼突然來一下,誰會受得了?我當時一顆心就衝到到了喉嚨眼,急忙轉過身,見到一條黑影站在我面前,直挺挺的,在黑夜中看着像具殭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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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聽到了他的呼吸聲,是個活人。我一邊撫摸着受驚嚇的小心肝,一邊輕聲問:“住店多少錢?”
“帶屍體一晚二百,獨住五十!”那人語氣也特別僵硬乾澀,聽着真像是殭屍發出的聲音,既難聽又令人心驚肉跳。
我嚥了口唾沫說:“一個人住。”從口袋裡拿出錢,此刻眼前一亮,那人點亮了一盞油燈。
在跳動的焰頭下,一張慘白的臉隨着火光閃爍而逐漸清晰起來,一對小眼睛泛着精光,冷冷的盯着我,大半夜的又被油燈閃耀下,他媽的像個吊死鬼!讓我心底一時充滿了寒氣。
他的個頭很高,穿着琵琶襟上衣以及頭上用青絲帕纏繞,應該是個土家人。接過我遞過來的五十塊錢,表情木然的的把油燈遞給我,向左邊這座吊腳樓努努嘴:“你住這裡了。”
說完這人掉頭走開,不知道他是因爲走的太快,還是這盞油燈照不到更遠的地方,他就在前面不遠處消失於黑暗裡,彷彿跟來時一樣的突然。
我心裡七上八下的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愣了一會兒,心想可能是深居山野不諳世事,心性不同與常人,難免有點古怪。心裡給了自己這麼一個解釋,端着油燈走上木梯,推門進入房間。
呵,一股撲鼻的黴味,不知多久沒住過人了,同時感到裡面異常潮溼,並且冷森森的,比在外面還有些涼意。一張破舊的竹牀,一張四方竹桌,還有一把竹凳,除此外沒別的東西了。靠,牀上沒被子,怎麼住人?
桌上倒有把茶壺,我走到跟前提了下,是空的,草他二大爺的,這麼破的客店,也收五十,還不如那種十塊錢的“農家樂“小旅館好。
我走出屋門,往正面窗口透出光亮的那座屋子看看,這兒有通往那邊的走廊,剛想過去偷聽一下,但想到裡面可全是警察,還是算了。纔要回屋,忽然想起了出租車還在外面等着,得把人家打發走,他要是願意住在這兒倒是最好,晚上有個伴,不至於感到氣悶。
於是回屋吹滅了油燈,悄悄下樓,出了客店,沿着來時的路往回走了幾百米,可是怎麼都看不到出租車。我用手電照着四周,尋思自己的記性很好,不會記錯車子停放地點。當兵的時候就訓練這種記憶力,每逢一個地點都會記住一個比較引人注目的東西當記號,那棵大樹奇形怪狀,跟一條蛇一樣彎曲着,特別醒目,就是這兒。
估計是等我一會兒等不急了,自己開車回了吉首,這混蛋司機,走的時候也不打聲招呼,老子咒你半路汽車出毛病,這一夜就在荒山野嶺度過吧。
正往回走着,突然一陣“當……當……”鑼聲傳來,劃破了寧靜的夜空,爲這神秘的山野平添了幾分詭異!
我心頭一震,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趕屍?聽出租車司機說,趕屍匠趕屍時,用小陰鑼開道,告訴人們趕屍的來了,趕快退避,並且把狗看好,否則狗一見到屍體便會給咬爛的。只是還沒聽到攝魂鈴的聲音。
“叮鈴鈴……”一陣淒厲詭異的鈴聲響起了,讓我感到心底直冒寒氣,真的遇到了趕屍!
我心頭撲騰撲騰跳着,這玩意據說跟趕殭屍似的,都是一蹦一蹦的往前走路,比活見鬼還瘮人。看了看錶,現在已經十點多,他們這麼早等於剛開始趕路,估計不會住店,今晚不至於倒黴的跟死屍住一塊。
壯着膽子往前快步走過去,打算遇上了躲在路邊瞧瞧趕屍的是什麼模樣。
走回到警車跟前時,聽到了“撲嗒……撲嗒……”聲,這是什麼聲音?正在奇怪,馬上就想起來了,這不是殭屍跳路發出的動靜嗎?
一時全身汗毛豎起來了。深夜,荒山密林,神秘的趕屍地帶,這種富有節奏的跳躍聲,對人的神經來說簡直是一種摧殘!
我慌忙爬到山坡上,躲在一顆大樹後面,早把手電關了,伸着脖子往下看。
聽着鑼聲和鈴聲逐漸挺近,馬上就要過來了,我的心頭突然狂跳起來,莫名的生出一股激動,手心也滿是冷汗。
忽然聽見後面發出了簌簌聲響,我馬上警覺,可能是沈冰他們出來了吧?我矮身蹲在地上,恰巧這兒有片茂密的草叢,鑽了進去。等我躲好,回頭看看,透過草叢縫隙,果然看到幾條黑影,隱現在樹木之間。
“先生,我們到毛牙子嶺客棧了。”一個小夥子聲音從山坡下響起,我只能聽到聲音,卻看不到人。
一個蒼老的聲音“嗯”了聲說:“繼續趕路!”
“咱們不是說今晚要住在這兒等另一批喜神過來一塊走的嗎?”所謂的喜神,就是指他們趕的屍體,與死人諧音,叫喜神也圖個吉利。
“不等了,這兒有外人。”
正在這時,從東面又響起了一陣鑼聲,緊跟着是鈴聲,靠,兩幫趕屍的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