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森鬼氣瀰漫,這鬼氣不像是厲鬼身上的那種漆黑如墨似的顏色,而更顯得略微陰沉灰暗,有些像是周圍瀰漫的灰濛濛的霧氣,但顏色又要顯得更加深一些。
身披鐵甲、眼冒綠光的高頭大馬之上,正靜靜的坐着一個高大的身影,身影周圍瀰漫着陰氣灰霧,將這身影的面容遮擋。我擡頭望去只能看到那陰氣中不時露出的黑紅色的鐵甲,鐵甲森冷,閃爍着金屬的光澤,給人一種厚重之感。
陰兵借道?
我腦海中突兀的冒出這個詞語,當初我跟隨師父學習道法知識時,師父曾給我講過這陰兵借道的事情。
所謂的陰兵借道大致分爲三種。
第一種陰兵借道是指古代或者近代的軍隊敗亡後,怨氣不散再加上當時所處的天時以及地理環境然後形成的一種特殊情況。
第二種陰兵借道往往是出現在大災難死了很多人之後,這種陰兵是指地府來拘魂的鬼差鬼將。
第三種則是鬼界衆鬼之間所發生的戰爭,而這也是所有陰兵借道中最爲恐怖的情況,一旦出現那就是百鬼夜行,遮天蔽日般的場面。
只是這一隊陰兵似乎有些古怪,那前面的一隊敲鑼打鼓的樂師隊伍。他們所演奏出的鼓樂之聲在這陰森恐怖的環境中顯得是那麼的格格不入和滑稽可笑。
“莫非是這陰兵的主將有某種特殊癖好?”我心裡暗暗想道。
就在這時旁邊站着的一隻藏獼猴一把把我提了起來,順手就扔到宮門的角落,他下手太狠了,我重重的摔在地上,全身骨頭都像是散了架。
媽了個巴子!
你個死猴子簡直欺人太甚!
我看着眼前這幾隻紅面獠牙的藏獼猴,心裡一陣火大。什麼時候我吃過這種虧啊,以前年歲小遇到白虺、厲鬼那種恐怖存在就算了,如今竟然連這小小的幾隻猴子都能把我欺負了,這讓我十分憋屈,畢竟藏獼猴這種猴子在青城山前山的道觀裡十分常見,我以前也遇到過幾只,還逗弄過他們來着,沒想到今天居然會被這種東西給欺凌了,讓我心裡十分不甘。
不過,好漢不吃眼前虧,我此刻面對這些猴子的欺凌,也只能默默忍受了,準備找機會逃出去再說吧。
“張總兵,我家大王已等候多時,只是你這些……”
一隻毛色較鮮豔的藏獼猴對着那大隊陰兵迎了上去,他對那陰兵主將拱了拱爪子,有些遲疑的看着周圍的那些兵士。
“滾開。”
一道金屬交鳴般的聲音從陰兵主將口中傳出,聲音沙啞,帶有一種殺伐果斷的味道。
那藏獼猴面色一變,嘴巴一張露出了嘴裡的兩隻獠牙。
就在這時,那陰森霧氣籠罩的陰兵主將輕輕的揮了揮手。頓時就衝上來一個手持大刀的兵士,對着那藏獼猴的腦袋就是一刀,頓時鮮血飛濺。那藏獼猴的腦袋一下子滾落在了地上,咕嚕咕嚕的打着滾,流着血的頭顱上還睜着一雙大大的眼睛,似乎他到死也不敢相信這張總兵居然敢在這宮門外就動手。
“吱嗚!”
剩下的三隻藏獼猴頓時嚇了一跳。看到這陰兵主將竟然輕易就在這宮門之外殺掉了守門的同伴,一點都不給裡面的大王面子,這幾隻猴子頓時慌了神,他們嘴裡發出驚恐的叫聲。趴在地上,不敢動彈,生怕惹惱了這陰兵部隊讓自己也落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我縮在宮門的角落裡,不敢動彈,我也害怕被這陰兵主將給注意到,萬一他看我不順眼,一揮手就讓手下把我咔擦了,那豈不是死的很冤。我還沒和師父學會那些高深的道法,我可不想還沒幹出一番大事之前就這樣死的這麼窩囊。
陰兵主將騎坐在鐵甲鬼馬之上,一動不動,似乎對於眼前的一切事情都不放在心上,他手下的那樂師隊伍再次開始敲鑼打鼓,演奏出一陣陣鼓樂之聲,而那大隊手持武器的兵士也開始跟着樂師部隊走進宮門,往裡面的宮殿行去。
那三個守門的藏獼猴,此刻已把手中的兵器扔在了地上,四肢着地,瑟瑟發抖,一副臣服的模樣。
這鬼物妖魅的世界裡,果然還是最爲看重實力,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強者可以隨意欺凌弱者,一言不合就可大開殺戒,砍人頭顱,奪人命數。而弱者卻只能對強者俯首稱臣,如粘板上的魚肉,任強者隨意宰殺。
我看着眼前的一幕,若有所思。隨着我年齡的增長,經歷越來越多的事情,也開始瞭解到這個世界上的一些規則,這個世界,遠不是我在孩童時想象的那麼簡單。
“嗯?”
那陰兵主將突然開口,發出一道驚疑之聲。
我頓時驚醒,才發現就在我愣神的功夫,這陰兵大隊已行到我的身側停了下來,那騎着高頭大馬,周身被陰氣籠罩的陰兵主將剛好停在我的正對面。
他的身子被陰森恐怖的霧氣環繞,看不清面容,只能從霧氣涌動的瞬間看到下面那閃爍着幽幽寒光的鐵甲。
我嚇的一個哆嗦,那霧氣中隱隱若現的一雙眼睛,冰冷而無情,陰兵主將把視線放在我的身上,我頓時感覺就像被一盆水潑在身上一般,冰涼刺骨。
“活人?厲鬼?”
一陣沙啞的聲音從陰氣中傳了出來,陰兵主將看着我,冰冷的眸子裡竟罕見的出現了一抹玩味之意。
“張總兵,這是不知道從哪裡溜進來的人類崽子,我們把他抓住,正想要獻給大王當做血食。”一隻藏獼猴看到那陰兵主將把目光放在我身上,他從地上爬起來,有些諂媚的對陰兵主將說道。
“人類崽子。血食?”
陰兵主將聽到藏獼猴的話,他的目光頓時變得冰冷起來,口中說出一句陰冷的話語,像是冬日裡的凜冽寒風。
那周圍原本沉寂的陰兵部隊頓時一下子就變了,他們齊齊回頭把目光放在說出這句話的藏獼猴身上,目光冰冷,他們的手中兵器黝黑而鋒銳,上面沾着暗紅色的血跡,像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留下的敵人血液。
藏獼猴頓時嚇尿了,我看到有點點水漬從他下身的鐵甲處流了出來,他表情驚恐,原本紅的刺眼的面部此刻血色消退。顯得一片慘白。
被這數不清的陰兵用冰冷嗜人的目光看着,那種感覺,恐怕是個正常人也受不了吧,那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感。已經這隻猴子嚇得亡魂四散。
他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但還是立馬趴在地上對着陰兵主將不斷磕頭,另外兩隻猴子也是跟着他趴在地上,一邊發出驚恐至極的低吟。一邊向着陰兵們不斷磕頭求饒。
陰兵主將冷笑一聲,聲音彷彿是來自於深淵地獄,聽得我身上爬起了一層細細的雞皮疙瘩。
我看到陰兵主將收回視線,不再看我。騎着他身下的鐵甲鬼馬向着宮門內的殿宇行去,最前方的樂師部隊再次奏起歡快的音樂,停留的陰兵部隊再次開動,隨着陰兵主將向着宮門內行去。他們手持兵刃、身穿鐵甲,周圍涌起陣陣陰霧,看上去比起活人的軍隊來別有一番威嚴。
那三隻藏獼猴眼見陰兵主將沒有再爲難他們,臉上頓時齊齊露出放鬆的神色,對於陰兵主將這種處於鬼魅頂端的存在,想要殺他們,那也不過是揮揮手的功夫。
而也就在他們認爲事情已經完結的時候,卻是異變陡生,從那陰兵隊伍裡突然鑽出幾個身穿鐵甲的士兵,他們手中或是拿着大刀,或是持着長槍。這幾個陰兵眼神冰冷,沒有說話,對着這三隻藏獼猴就是一頓砍殺,剎那之間,血肉橫飛,慘叫哭號之聲不絕於耳。
我躲在一旁的角落裡,愣愣的看着這場屠殺,有些嚇傻了。
片刻的功夫,這幾個陰兵就把三隻成了精的藏獼猴砍成了肉糜,他們收回手中沾滿血水的兵刃,轉過頭來,將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