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後,禾火拖着滿身疼痛疲憊不堪的身軀回到了宿舍,倒在牀上昏昏沉沉的睡了一整天。
直到傍晚,他才被程小俊從被窩裡脫了出來。看到他滿身的淤青,小俊心疼不已。
禾火也不避諱她,直接擡手凝聚水木二種元力,修補身肉體滋潤靈魂,用了不到十分鐘,身上的傷便好的七七八八。
除了偶爾牽動被震傷的腑臟,咳嗽幾聲之外,禾火已無大礙。
下樓的時候,禾火再次見到了宿管員那位彪悍的老婆。
那老婆子被屍童嚇唬後,似乎收斂了,見到禾火也是先遞上一個有些不自然的笑容。
宿管員則親切的拉住禾火的手,表達着謝意。
只不過昨晚老婆子的話實在太過分,完全超過了禾火的底線。禾火只是冷冷的迴應了宿管員一聲,便抽回了手。
“老姨,你最近最好老老實實呆在家裡,不要到處亂跑了。”在小俊疑惑的注視下,禾火丟下這句話就出了樓。
“宮哥哥,你怎麼那麼說話,多不禮貌啊。”小俊還是沒忍住,對禾火說道。
“自作孽不可活。”禾火意興闌珊的說道。
只是,他說出這句話後,搖頭自嘲的笑了笑。
青玉本來已經已經答應他,先將自己的孩子淨化送入地府,卻不承想宮春水突然出現,導致她們娘倆魂飛魄散,禾火心裡也生出了些對“報應”的懷疑。
只是剛纔他看到老婆子的時候,眼中出現一副畫面,纔多少緩解了他的懷疑。
“宮哥哥,明天顏奶奶回孃家,文姜廣場有廟會,咱們去玩吧。”小俊挽住禾火的胳膊,滿是期盼的說道。
“文姜廣場?廟會?行啊。”禾火想到剛纔自己預見的景象,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小俊口中的顏奶奶,乃是一個滿聚正能量的傳說人物。據傳這顏奶奶乃是極爲孝順的兒媳婦。她拜堂成親那一天,丈夫便癱瘓在牀。婆婆和小叔子認爲她是掃把星,整天變着法子折磨她。
那時候吃水很不方便,顏奶奶每天要挑着木桶,來回三次,從三個山頭以外的泉水處打水。打水完了來不及休息就得準備飯菜,未曾吃飽,又在婆婆的打罵下紡線織衣貼補家用。
然而,無論受到怎樣的虐待刁難,顏奶奶都任勞任怨,包攬着家裡地裡所有的活,孝順從未有過絲毫不減。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顏奶奶的孝心,終於打動了天上的神仙,賜給她一條小蛇和一根皮鞭。
小蛇放在糧食甕中,便能保證甕中的糧食永遠不少。皮鞭放在盛水的甕裡,水少了就往上提一提,自然就滿了。
這下子顏奶奶終於輕鬆了不少,但她的婆婆以爲是她偷懶耍滑,尤其是發現了糧食甕裡的蛇和水缸裡的皮鞭後,更是勃然大怒。
她趁着顏奶奶去地裡幹活的時候,摔死了蛇撈出皮鞭丟掉。然而,就在她摔死蛇,丟掉皮鞭的那一刻,異象叢生。
先是那蛇屍迎風一變,化成一道山巒砸下,差點將婆婆砸作肉醬。
那皮鞭出了水甕,水甕竟然如同決了堤的大壩一般,大水噴涌而出。
所有人都指責這是老天爺在懲罰那個狠毒的婆婆,勸聞訊趕回的顏奶奶不要再去救她。
然而,顏奶奶不顧衆人的勸阻,跳進水中。不一會兒,大家就看到顏奶奶背上揹着婆婆,肋下夾着小叔和侄子,懷中抱着癱瘓的丈夫,從大水中跑了出來。
或許是顏奶奶的孝心再次感動了上天,在一家人安全之後,一道神光自天上降下,灌進顏奶奶的體內。
直到看着自己的兒媳婦身披五彩霞光,腳踏七彩蓮花飛天而去,那一家惡毒的人,才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錯。
大家都感慨於顏奶奶的孝心善行,便將那條小蛇化作的山巒命名爲“顏山”,在其上修建了一座大廟,名爲“顏奶奶廟”。再後來,時任翰林的趙執信聽說了此事,從京城請了聖旨,在顏山之上立起一座巨大的石像,取得便是顏奶奶一手持扁擔一手提水桶的模樣,以此教導世人要學習顏奶奶的孝心善行。
經過無數年的滄桑,顏奶奶的石像依舊矗立在顏山之上。幾年前區政府還在顏山之上,顏奶奶神像後修建了文姜廣場。
每年民間都會組織兩次大型的廟會,一次是恭迎顏奶奶回孃家,一次是恭送顏奶奶回婆家,廟會已經成爲當地最盛況空前的大會。
當第二天,禾火陪着小俊走進顏奶奶廟的時候,正好遠遠看見宿管員一臉擔憂的陪在老婆子身邊,爲顏奶奶上香。他們身邊還跟着一個面帶口罩,掩蓋容貌的中年男子,想來,就是青玉口中那個將他們母子推下樓的丈夫了。
禾火又想起昨天預見的景象,便拉着小俊跟在三人身後。
直到三人出了廟,離了顏山,來到沿河西路上,禾火看到那隻正在馬路上徘徊,尋找替身的撞死鬼後,心中那份對“報應”的懷疑才煙消雲散。
或許是出於對青玉母子的愧疚,亦或是對老婆子母子惡劣行徑的厭惡,總之他沒有出手去度化那隻撞死鬼,因爲他已經知道了,那隻撞死鬼的任務。
一輛飛馳的轎車就似乎憑空出現一般,直接撞飛了老婆子母子兩人。由於車子的速度實在太快,兩人全身的骨骼盡數被撞斷,落地的時候又是腦袋先着的地,腦漿子濺了一片。
看着漸漸停止抽搐的母子二人,禾火只是搖了搖頭,輕輕嘆息一聲。
“青玉啊,這也算是對你的一個交代吧?”禾火擡起頭看向天空,在心裡說道。
“天啦,宮哥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看到現場的慘狀,程小俊鑽進禾火懷中,將頭深埋進衣服裡,卻又突然記起了什麼,仰起頭問道。
“都說是厲鬼作惡,可若沒這作惡的人心又哪來的厲鬼呢。”禾火卻是答非所問的嘆息道。
“欲度鬼先度人,想度人先度心,看來你已經有些明白了。”一道和藹的聲音傳入禾火耳中。
禾火轉頭,一名散發着和藹可親氣息的中年婦女就站在他的身旁,溫柔的看着他。
只是那中年婦女的打扮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