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這裡,禾火父親早已下定決心,必須將這溶洞探明。他心中一直默記着一路行來的各種詭異。
先是豎洞分二十米和四十米兩種岩層段,合起來剛好是六十米。洞底巨石下壓着一副不知年月的骸骨,第一個大廳直徑四十米,西壁的怪異鬼嘯風聲,還有那隻巨大的血蝠。
然後是第一廳與第二廳之間的通道二十米長,第二廳頂部無法確定是否爲天然形成的“開元”二字,第二廳與第三廳通道頂部那個驚悚的“死”字刻痕,身後巨石上的二十道階梯……
還有所有人都不曾發現的,身後通道石壁上覆蓋的那層厚厚的潮溼的,疑似木炭灰的黑色粘稠狀物體,最後是不知何年封在這洞壁中的兩具骸骨……
所有的數字都不曾離開二、二十、四十這三個數字,這與自己家族那個詭異的甲子循壞難道有什麼聯繫?若只是自己想多了,難道這一些都是巧合?這巧合也未免太過……
“他奶奶的,既然老天爺讓老子發現這鬼地方,我還就不信這裡面還有啥敢動老子的,寶林,頭前開路,咱們非得把它看全了!”當四叔穩住心神之後,竟開口要求繼續探索下去。“寶林”乃是禾火父親的乳名,他的大名叫做“易量”。
這話正應了禾火父親的意,於是他在前,四叔父子倆緊隨其後,沿着漸漸開闊的溶洞,又行進了四十米,不出意外的發現了第四個大廳。
在禾火父親眼中,這第四個大廳更加詭異。這第四廳竟是出奇的寬闊,普一進入,竟讓人生出眼界一寬的感覺。
他以目光丈量,這第四廳寬度足有四十米,高度竟也有二十米!
這第四廳的四面光滑洞壁之上,掛滿着冰冷刺骨的水幕,廳底是足以沒膝的刺骨寒水,沒有絲毫的落腳之處。
三人早已無所畏懼,或者說恐懼早已讓他們麻木,四叔父子倆竟無視了那幾乎沒過膝蓋的刺骨寒水,奔着第四廳的西南角走去。因爲那裡,還有一個洞口,顯然是下一處通道。
禾火父親卻走向正南方,因爲正南方的洞壁上,再次出現了階梯狀的鐘乳石。
不出意外,共有二十層階梯,階梯的最頂端,竟是一道泉眼。然而泉眼之中流出的泉水,卻是純正的灰色,然而流至他腳下的泉水,卻變成了正常的透明。
他捧起腳邊的水淺嘗了一口,不禁皺起眉頭,這水中竟隱約含有這一絲血腥味。
他本想攀爬上去,卻聽得四叔父子倆的驚呼。他生怕二人遇了意外,顧不得一隻鞋子掉在了水中,直接衝了過去。
進入通道的一瞬間,他看到禾火的四叔父子倆站在通道的末端,竟一動不動。
心底突然就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他想都未想,也顧不得腳下的溼滑,跌跌撞撞的跑了過去。
終於到了兩人身後,兩人粗重的呼吸聲終於傳進耳中,禾火父親長舒一口氣。
“易量,你看……”禾火的四叔指向身前,語氣中是濃濃的驚駭。
禾火父親與他的二叔乃是同一個爺爺,自小玩在一起,也習慣了以乳名相稱,但這次他竟然用禾火父親的大名呼喚,絕對不正常。
禾火父親忙擡起頭,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卻也在瞬間呆立當場,已經無法更加震撼。
第五廳遠沒有第四廳的寬敞,也沒有第一廳的鐘乳怪石林立,沒有第二廳的刻痕,第三廳的屍骸……
只有一根根足足一個成年人懷抱粗細的鐘乳石柱,承天接地般的,靜靜矗立在那裡。
“每根差不多得二十米……天哪,你們知道嗎,我在人與自然中看到過相關的介紹,這種鐘乳石柱都是分兩段生長的。頂部有溶岩水滴下水,下面向上生長,上面向下生長,最後兩根鍾乳柱接在一起,才能成爲這種承天接地的鐘乳石柱!他們每年最多增加0。1毫米的高度……”四叔的兒子幾乎是沙啞着嗓子說道。
然而禾火父親注意到的並不是這些,而是,這些龐大的石柱的數量,竟是二十根。
又是二十!爲什麼總是二十!二十加上四十等於六十,這些數字到底有什麼秘密!
等等!一道閃光自禾火父親腦海中閃過。
“禾火這一代是我們宮家第六十一代……二十一年爲一代……現在是公元一九九四年……竟然是開元!”禾火父親被自己計算的結果震住了。
“二十一年爲一代,六十代爲一個小輪轉,那個該死的魔咒不是應該在一個小輪轉結束後,出現一次空檔期麼,可爲什麼小火還會成爲送願師?!”禾火父親越想眉頭皺的越緊。
他仰起頭,長嘆一聲。就在低頭的瞬間,眼睛的餘光掃到,在禾火四叔不斷挪動的手電燈光照射下,正西方,似乎還有一個洞口。
“難道還有第六個大廳?!”
當三個手電盡數照向那裡時,果然還有個洞口!禾火父親心底生出一點希望,並越來越大。他看着那個黝黑的洞口,竟漸漸地興奮起來。
但他的興奮被禾火的四叔打斷,因爲他們必須返回了,若再向前,手電的電量恐怕很難支撐他們返回。
無奈之下,三人開始折返,在途中與另外三人匯合,最終在手電的電量耗光那一刻,爬出了洞口。
禾火父親並不知道,在他們離開洞口的那一刻,他們在第五廳看到的那個通往下一個廳的洞口處,走出一個人。
沒了手電,洞內自然漆黑一片,但走出的那人眼中竟有淡淡的灰光。
在漆黑中竟如履平地,身形飄忽如蜻蜓點水,那人足不沾地的走進那二十根石柱中央位置。
在那裡,還有一根石柱,只是因爲洞頂的滴水不知何年早已停止,所以,那根石柱只有不到二十公分高,並未冒出水面。
“我也多麼希望,這根不再需要的石柱,便是我那侄子。我多麼希望他這個六十一,真的是多出來的‘一’的啊!”
“這第六個廳裡到底有什麼,爲什麼我用盡了辦法都進不去!”那人竟在瞬間化出數道殘影,眨眼間已到了先前禾火父親看到的那個通往第六廳的通道口。
他的右腳狠狠的踹在洞口處的虛空上,那虛空竟如水面一般,激起圈圈漣漪。那身影似乎很是憤恨,拂袖轉身消失不見。
終於到了開學的時候,這個很不愉快的假期終於要結束了。僅僅兩個月時間,二叔二嬸離奇死去,大伯離奇失蹤,自己的命運又蒙上了一層陰影,這讓禾火無論如何也提不起情緒。
不知道是二叔二嬸沒有夙願還是其他緣故,他竟沒有察覺到任何一絲兩人的鬼魂波動,不僅如此,整整兩個月,他竟沒有感受到任何一絲鬼魂的波動,這不僅讓他深深驚歎于山村農民的質樸與無邪。
帶着複雜的心情,在父母的注視下,禾火還是坐上了返校的客車。
他看着車前空曠的馬路,心裡也是一片空蕩。隨着客車的顛簸,他竟對自己的未來生出了迷惘。
“路就在腳下,可自己又該走向何方……”禾火撫摸着自己的行李箱,在心底黯然說道。
那行李箱之中,還有父親送給他的那柄奇怪的短劍。之所以用奇怪形容,便是禾火無意中發現,那短劍的劍身之上,刻有一個繁體的“魂”字,最主要的是,這短劍竟能增幅他的念力效果。
下意識的,他稱之爲“魂刃”。
禾火父親並沒有告訴他,那柄魂刃的出處。禾火也瞭解自己的父親,在沒有將事情完全搞明白,處理完畢之前,他是什麼都不會說的。
至於是什麼樣的事情,禾火併不清楚,但他知道,父親會向他解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