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丹特拉共和國內的聯邦人,正面臨着去年這個時候在聯邦的帝國移民們面對的情況,並且更加的惡劣。
政治,種族,國家,立場,陣營,這些都讓丹特拉共和國的人民對“資敵”的聯邦商人格外的痛恨!
他們的總理揮舞着拳頭在演講臺上告訴人們,聯邦人賣給敵人的銅和火藥,變成了射向他們的子彈。
賣給他們的鋼鐵,成爲了戰艦和火炮。
就連賣給他們的糧食,也成爲了該死的侵略者的口糧!
在他的宣傳下彷彿是聯邦人在背後推動戰爭!
這是一個很危險的傾向,一旦在某些人的推動下發生一些糟糕的事情,很快局勢就會惡化,並且牽連到更多的聯邦人。
他正在撰寫這些新聞,提醒人們要注意到這方面的事情,他甚至懷疑或許這不過是丹特拉共和國爲支持他們後續的一些可怕行動,做的前期鋪墊而已!
但他卻什麼都做不了,除了撰寫文章。
藍斯此時的電話稍稍打斷了他撰寫文章的思路,撰寫東西的時候人們最害怕的就是打斷思路。
這不是打膠,停一下,檢索一下其他信息,還能接着打。
這個時候停下來,就有可能讓後面的思路完全變得混沌起來。
不過藍斯口中的大新聞,也讓他有了一點興趣。
喬治和藍斯的相識還是在去年,一開始他只是覺得藍斯是一個很有“感覺”的年輕人,他年紀輕輕就開始創業,並且開發了一個很有趣的創業模式。
撮合不願意工作的聯邦人和需要工卡的非法移民,滿足了兩個羣體的需求同時,也讓自己賺到了一大筆錢。
對於喬治來說每個月能賺到一兩萬塊錢,這絕對是一筆驚人的收入!
但隨着一些關於藍斯的傳聞在金港城逐漸的傳開,他也認識到,這個年輕人不只是一個有想法的創業者,更是一個黑幫的首領。
但這麼說似乎又不太對勁,因爲藍斯家族和其他那些黑幫並不是一回事。
人們不畏懼他,也不討厭他,反而願意談起他。
之前喬治做過有關於黑幫的專題報道,畢竟金港城五大家族在整個聯邦都是有一定名氣的。
在人們談論到黑幫,談論到五大家族的時候,大多都是負面的言論。
他們不願意主動談起和黑幫有關係的事情,迴避這些,但能表現出他們對黑幫的不喜歡。
這一點,在藍斯家族身上,沒有被體現出來。
在帝國區,隨便找個有人聚集的地方,詢問一下他們對藍斯家族的看法,每個人都會變得很有談興起來。
他們能找到很多願意交流的話題和你聊,並且不是咬牙切齒的,而是面帶笑容的。
在談論市長,官員,警察方面他們都沒有表現得如此願意談論。
而且基本上人們談論的都是好的,正面的東西,沒有什麼負面的東西。
所以喬治對藍斯的觀感很好。
“什麼大新聞?”,他把打字機鍵盤鎖住,這樣不會導致不小心觸碰到它。
聯邦使用打字機工作已經很長時間了,幾乎所有記者都能熟練的使用打字機,而且現在還有一些專門的打字員,主要以女性爲主。
他揉了揉手腕,端起已經放涼了的咖啡喝了一口。
聽筒中傳來了藍斯的聲音,“我覺得我們最好面談。”
這讓喬治的興趣變得更高了,他猶豫了一下,“我們有半個小時時間談這件事。”
“足夠了,我來接你!”
十幾分鍾後,三輛車停在了《今日金港》報社的停車場中,喬治看到了藍斯,他拉開了車門坐了上去。
“你現在只是出個門都要這麼大的陣仗嗎?”
他是指有三輛車的車隊在這裡等着他,藍斯無奈的說道,“如果你被不止一次刺殺過,你肯定會比我更小心。”
這句話讓喬治愣了一下,他還真不知道這件事,“看起來你這些時間過得十分精彩,有機會的話你可以和我說說這個,我對這些比較感興趣。”
他隨後又補充了一句,“還有最近金港城的局勢變化,我聽說五大家族變成四大家族了。”
車隊緩緩的從停車場駛離,這些對於普通人來說屬於“傳聞”的消息,對藍斯來說只是他的生活。
“卡西亞家族惹了衆怒,所以他們結束了,僅此而已。”
車隊併入了車流中,沒有什麼目的地,其實就是圍繞着一塊地方繞圈子。
藍斯給了喬治一支香菸,他思考着要從什麼地方開始說,喬治也沒有打擾他,拿出了筆記本。
“你知道紅高跟俱樂部嗎?”,藍斯扭頭看着他。
喬治點了點頭,“我知道,很有名,聽說他們爲一些富豪提供澀情服務。”
藍斯露出了一抹很有意味的笑容,這個笑容讓喬治意識到,可能不只是澀情服務那麼簡單。
作爲一個新聞人,他立刻就變得敏感起來,“你要說的事情,和紅高跟有關係?”
“不!”,藍斯搖頭,“和它沒有什麼關係,但是這是它整個產業鏈中的一環,甚至是紅高跟,也只是產業鏈中的一環。”
“有一家叫做夢水晶的經紀公司,他們會簽約一些女孩作爲簽約模特,給她們拍攝相片,提供演出機會,你知道嗎?”
喬治思索了一會後搖了搖頭,“有點耳熟,但我的確不瞭解它。”
“其實他們表面上是一家模特公司,但實際上,他們從事着人口生意。”
原本還有些鬆鬆垮垮坐姿的喬治一下子就坐直了,他把香菸叼在嘴裡,開始在筆記本上記錄這些要素,“然後呢?”
“從什麼地方說起呢?”
“不如就從一張相片的故事開始說起!”
車隊在街上兜兜轉轉了很多圈,藍斯決定把這件事曝光出來。
其實他不擔心會有人找他麻煩,因爲夢水晶的總經理很大概率在警察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完蛋了。
失去了這樣的角色,即便夢水晶能重新開業,他們也做不了以前的生意。
不如就把它獻祭了,提高一些人們的警惕心。
或許有了這樣的提醒,能讓受害者稍微少一點。
藍斯其實沒有那麼多,那麼偉大的理想,他只是一個很普通的人。
但當他遇到了自己也看不過去的事情時,他就會出來踩一腳。
這不是什麼俠,也不是什麼正義感,純粹是他看這些事情不做點什麼,心裡他媽的不舒服!
人要活一個通透,特別是在他有能力的時候。
聽着藍斯說出這個地下世界的黑產,還只是衆多產業鏈中的一環時,喬治身體都在發冷,微微發抖!
“爲什麼……突然想起要和我說這個?”
他又點了一支菸,自己的香菸,看着筆記本上的那些觸目驚心的要素,他感覺很憋悶。
聯邦政府對外公佈每年大約有七萬到八萬青少年失蹤的案例,其中還不包括那些青少年非法移民失蹤的案子。
從目前聯邦的法律上來說他們還不算是聯邦人,甚至都不算是人,所以不會納入統計。
如果計算上這些,可能會有十三四萬青少年失蹤。
這已經是一個十分駭人聽聞的數字了,如果這些失蹤案件背後,再牽扯上人口買賣,這簡直是……讓人不寒而慄!
其實聯邦作爲曾經的一個長期存在奴隸制的大國,他們對買賣人口這件事的接受程度還挺高的。
無非是以前買賣人口合法,現在買賣人口不合法了,以前有捕奴隊,現在捕奴隊變得隱蔽了一些。
只是一直以來聯邦人都覺得自己是文明人,自己的國家是文明的國家,突然藍斯說出這樣的事情,他有點接受不了。
十幾萬的失蹤青少年,他們是真的失蹤了,還是被買賣交易了?
誰都不知道!
他看着藍斯,他覺得,這件事的背後一定有其他的原因。
藍斯也沒有隱瞞這件事,“有人成爲了受害者,他的家人找到了我這裡。”
喬治稍稍變得緊張了起來,他張了張嘴,不知道該不該問。
其實作爲一名記者,他比普通人能夠更多的接觸到一些黑暗的東西,他知道,如果一個少女被當作商品交易了。
那麼她的下場絕對不會太美妙!
“她活着回來了,只是受了一些傷。”
“這塊黑幕已經存在很久了,你有勇氣揭開它嗎?”
“但是我需要提醒你一點,你只能報道和夢水晶有關係的新聞,其他的,一概不能報道。”
“我希望這些新聞能夠減少一些潛在的受害者。”
喬治連吸了兩口煙,藍斯這麼吩咐,他已經能夠猜到,那些買家可能不是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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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深知這個民主自由的聯邦有多麼的不民主不自由,但凡涉及到特權階級,資本家們的事情,就必須慎重又慎重。
包括他工作的《今日金港》,都是資本中的一環!
他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只是聽得出,他的語氣有點不甘。
“有些資料我回頭讓人拿給你,或許今年你能拿到一個金報紙獎。”
去年差了一點,但今年,有希望。
一方面是關於外國的新聞,一方面是關於國內的新聞,喬治在權衡中選擇了藍斯的這個新聞。
“資料來了之後我就會進行整理。”
藍斯點着頭說道,“可能會有一些額外的壓力,也有可能會有人找你的麻煩,或者威脅你,需要我幫忙的時候,給我打電話!”
很快車隊回到了報社的停車場旁,喬治從車裡下來,他看着離去的車隊,有些悵然。
駐足了片刻後,轉頭回到了辦公室裡。
他看着桌子上的打字機,腦子裡卻想着的都是那些命運悽慘的青少年,關於丹特拉共和國正在爆發危機的新聞他決定先撤下來。
隨後開始埋頭整理筆記本中已有的元素。
他喜歡這份職業,是因爲他希望把真相展示給民衆們,民衆們有知道真相的權利,這就是記者這份工作最神聖的地方!
另外一邊,當查理聽說跟蹤那輛車的人,最後跟蹤到了萬利事務所的時候,他就開着車去了鮑恩先生的別墅。
“是藍斯的人。”,坐在沙發上,他說出了這個名字,“藍斯·懷特,藍斯家族的首領,目前據說他控制着數百名核心幫派分子,數千名外圍成員。”
“除了五大家族之外,是金港城勢力上最強的黑幫,沒有之一。”
實際上藍斯家族的實力已經比四大家族中的幾個強了,當然人們還是習慣性的認爲,五大家族纔是最強的,而且還會有天然的濾鏡。
比如說他們會認爲五大家族(四)因爲戰爭導致了他們現在的實力降低,但很快就會恢復之類的。
刻板和偏見時時刻刻都存在着,哪怕是在查理議員這裡。
鮑恩先生這段時間也通過幾通電話瞭解到了一些關於藍斯家族的情況,有些人對他們表現出了不屑的態度,認爲他們依舊只是隨時可以抹掉的小勢力。
但也有人給出了謹慎的評價,認爲他們是很有價值的勢力。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藍斯的一個人情,倒是有些價值的。
他大致明白是誰說動了韋德議員來讓他償還人情,這個城市裡能爲別人的事情做到這一點的,大概也只有威廉姆斯議員了。
“這件事就這樣吧,藍斯應該是一個有趣的年輕人,對待年輕人我們這些老頭子要更包容一些。”
他看起來外表具有很強的欺騙性,溫和,謙遜,有禮貌,說話的時候很溫柔,聲音不緊不慢,給人一種很舒適的感覺。
但是他做的一些事情,就不那麼光彩了。
作爲“灣區獵犬”,查理爲他們處理過不少事情,其中也包括了“收屍”這種髒活。
在金港城有一家很特殊的“裝修公司”,這家公司是查理的人註冊的,主要的經營範圍和普通的裝修公司差不多。
但是這家公司沒有任何的營業電話號碼,營業地址也是一個長年關閉的背街門面,它幾乎沒有什麼存在感。
不過當有需求的時候,幾名前警察就會開着車和一些清潔工具,油漆之類的,來幫助這些富豪們清理地下室。
天使湖的漲水也有他們的一份功勞。
查理微笑着點了點頭。
鮑恩先生過了一會,說道,“夢水晶那邊出了問題,你去解決一下。”
查理點了點頭,“我之前聽說過有些對他們非法經營的舉報,這種情況的確應該查清楚,好給民衆們一個交代。”
鮑恩先生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既然有人舉報過,就應該早點查清楚,這是你們的職責,不要給你們的警徽抹黑!”
查理一臉謙虛的低着頭,“我明白了,我會親自盯着這件事。”
鮑恩先生還特意點了點他,“那個總經理很危險……”
這就是說不要活口了,他很危險,所以現場擊斃,這很合理。
查理見沒有其他事情之後,他就主動提出了告辭的想法。
他不知道藍斯和鮑恩先生之間是否有什麼交易,或者有什麼齷齪,這些他不關心,他關心的只是自己目前的工作。
有時候他其實心中也挺佩服藍斯的,藍斯和他做的都是同一件事——儘可能的往上爬。
只是藍斯選擇了一個非常危險的道路,他時時刻刻都面臨着危險的選擇,並且有可能丟掉自己的生命。
幾次危急時刻只是他運氣好,逃過一劫,換上運氣不好的人已經死了。
這條路能把腰挺直了,但也不是什麼人都能走的。
而他,選擇了做一條狗。
雖然做一條狗很……讓人不舒服,但是這條路很安穩。
當狗有當狗的好處,當狗會有一個小窩,不需要擔心風吹雨淋。
當狗每天都有主人給的食物,不需要他自己爲填飽肚子操勞。
當狗不需要面對什麼競爭,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對主人搖尾巴,對壞人汪汪叫。
當狗有什麼不好的?
爲什麼非要站着?
但他內心中,還是有些佩服藍斯的,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他那樣。
佩服是佩服,他成爲不了藍斯,就像藍斯成爲不了他。
亨特從他這裡得到了指令之後,立刻就行動了起來,他直接帶人查封了夢水晶的公司,所有重要的文件全部被收繳了,所有工作人員都被單獨的關押。
這次司法局沒有拖着司法文件不給批,申請電話剛打過去,司法局的人就開着車把搜查令,逮捕令,送到了亨特的手中。
隨後他們就去了總經理的別墅,在裡面找到了一些屍體,包括找到了總經理。
他在地下室中,人已經死了,甚至已經硬了!
死亡最後的瞬間他臉上全都是恐懼,還殘留了清晰的淚痕!
在昏暗的房間裡,感受着生命的慢慢流逝,哪怕他最後在尋求死亡,也無法忍受這樣的恐懼!
鮮血的流淌帶來的滴答聲讓他整個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慌當中,心臟不斷的亂跳,帶來的慌亂和瀕死感又在折磨着他的神經。
他開始感覺到冷,感覺到黑,感覺到不想死!
但最終,黑暗還是吞噬了他,在這個昏暗的地下室中,他死了。
得到消息反饋的鮑恩先生掛了電話後,他拿起了一個單獨的電話簿,將其中某一行的號碼劃了去。
這樣的號碼,在這個電話簿中,還有十幾個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