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從反叛軍的主城逃回,中途再沒人追擊。逃至半途,樓保勒國大使已經親自趕來援救,不過此時凱文三人已經脫離危險,算是虛驚一場。
回到自己大使館內,此時已經又是傍晚時分。凱文三人都是急急忙忙的爬出車子,然後瘋狂洗臉。在車廂內打了一路的噴嚏,就算是暗精靈大使就算能免疫那些植物的顆粒物,也被口水和鼻涕噴了一臉。
精神稍緩,衆人就再次來到暗精靈的大使館內,徑直前往地下室,再次開鍋。再吃一頓龍肉。
“雖然很遺憾這次並沒有完成任務,”凱文率先開口,“如果你覺得我們因此而沒有資格來吃這頓,我們絕對不會賴着不走。”
“這是什麼話,”暗精靈大使不悅,“說了請你們吃,我肯定不會反悔。而且這次的刺殺行動我們也算盡力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邊上,樓保勒國大使插嘴:“聽說,薩滿已經是一具屍體了?背後有亡靈巫師操控?”
“這已經是肯定的了,”凱文回答,轉而反問,“自狗頭人開戰至今,你們有沒有見過那個反叛軍頭領?”
“反叛軍直到目前爲止,都還不被各國承認,”樓保勒國開口,“他們嚴格來說,可以算作一羣土匪,一羣山賊。哪一天他們贏了政府軍,確立了自己的政府,那到時候再說。”
暗精靈大使也點頭:“作爲官方人物,我們不太可能去見一個土匪頭子。而對方也從未露過面。”
衆人一陣沉默,各自夾起一塊肉開始嚼,味道還是老樣子。原本打算換個燒法,比如剁碎做丸子,又比如切片弄得和培根似得,但爲了擔心其他做法破壞龍肉的營養,最終大家決定還是不要冒險嘗試,老老實實的一鍋煮吧。
“帝國的這種做法,也不用多說什麼了,”凱文進入正題,“還是聊聊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吧?”
結果又是一陣沉默,如此複雜的局面讓大家一時間有些無所適從。刺殺薩滿已經不可能,那麼反叛軍就不能消滅,除非把亡靈巫師曝光出來,或者和亡靈巫師談妥協議,但這其中的難度和可行性,沒人有把握。
“其實這件事情也不是不能理解,”還是凱文開口,屢清楚事情“我們都知道,政府軍和反叛軍本身就一直在帝國的控制之下。我們試圖打斷其控制鏈,對其中間人的狗頭人動手,扶持我們的人。只是沒想到這次的中間人已經處於無法殺死的狀態。”
“目前情況,要麼和亡靈巫師達成協議,這有些困難,”凱文一步步分析,“我們沒有多少拿的出手的價碼,同樣我們可能也威脅不了他們。現階段不說能否談成,就是談這件事本身也存在相當風險,很可能帝國人順勢而爲,說我們勾結亡靈巫師。”
“我們不是有哪個偵查團長泊里斯麼?如果他能幫上忙的話?”暗精靈大使提議。
凱文卻搖搖頭:“這個偵查團長剛來不久,他所給出的情報,大都是自己團裡的情報。這邊最隱秘的亡靈巫師他不一定掌握,貿然讓他接觸,不太合適。”
邊上樓保勒大使也點頭同意:“還沒有能力接觸到機密,命令他強行去接觸,危險性很大。不論是對他們,還是對我們。”
“危險性這東西麼,總是有的吧?”暗精靈大使仍然不以爲然。
凱文繼續往下說:“如果不接觸亡靈巫師,那就只有走最底層路線一條路。”
“最底層路線。”衆人相互對視一眼。
“對,”凱文開口,“上層路線,我們不可能和帝國直接對拼,也拼不過。中層路線,我們試圖幹掉他們的薩滿,或者亡靈巫師,目前都過於困難。那就只有底層開始,讓士兵對士兵,最直接的衝突。亡靈巫師畢竟不能走到明處,衆目睽睽之下如果他跳出來,我們也可以聯合光明勢力,對其正當討伐。”
“如果真能到這一步,那自然是沒問題,”暗精靈大使微微搖頭,“但此時棉被勇者還躲在都城地下,帝國人就在上面。想要他調動大軍過來,和反叛軍正面對決,帝國首先不會同意。”
“想要和平,交出棉被勇者可以說是帝國的底線,”樓保勒大使接口,“但他作爲精神領袖,被輕易交出,那麼狗頭人可能重回一盤散沙的狀態。我們的培養和介入等於完全失敗。”
“我知道,所以這就是難辦的地方,”凱文嘆息,“你們有什麼想法?”
又是一陣沉默,一遍嚼着木頭一般的龍肉,一遍思考。
“我有個想法,”突然賽因開口了,“我們不是有那個偵查團長的把柄麼?我們先把他叫過來,然後控制住他,這樣我們就可以直接威脅布萊德雷他們。”
凱文和兩位大使急忙搖頭,顯然這個方案都不值一提。
“爲什麼?”賽因還有些不服,“我們控制那個偵查團長,這樣就有對等籌碼了麼。對外說起來,就說他來刺殺我們,被我們當場抓住。反正他的確來刺殺過一次。”
“這不是這個問題,”凱文回答,“如果我們和帝國已經正式宣戰,那可以用這招。但目前還沒有,也沒有類似打算。直接對他們的人動手,會遭到更強勁的報復。”
“但爲什麼他可以來刺殺我們?”賽因反問。
“這沒辦法,誰讓帝國的實力強,”凱文回答,“當初布萊德雷剛來的時候,爲了嚇住他,把斯達特給調了過來。如今這招就算在玩一次,多半也不管用。”
斯達特只是乾笑兩聲:“國內也不重視這邊,真要重視,派個十幾二十個高手,實力也就完全不一樣。”
凱文卻搖頭:“派十幾二十個高手當然容易,但既然是高手,我就可能管不住。一個團隊管不住,那恐怕取得的成果還不如現在。”
樓保勒大使急忙打斷,直接問暗精靈大使:“不知道暗精靈這邊,能不能派點高手過來?”
“高手?聖階麼?”暗精靈苦笑,“我可叫不動。”
突然,傑克開口:“外面又一個狗頭人在聯絡我的鸚鵡,目前已經成功接上!”
衆人都是精神一振,這等於是說和棉被勇者終於成功取得聯絡,凱文追問:“周圍有沒有貓頭鷹?”
“應該沒有,”傑克回答,“棉被勇者目前在都城地下,老國王成功被俘,只是目前捆住他必須用大量魔晶石,他希望我們提供一種能鎖住九階強者的銬鐐。”
“居然是被俘?”衆人驚歎。作爲低階對戰高階,用魔法陣把對面炸死已經很不錯了,居然還能留下一口氣俘虜對方?這要說事先計算好的,實在難以相信,應該只能歸結於巧合吧。
“想要銬住九階戰士,沒這麼容易啊,”樓保勒國大使在空間戒指裡找了半天,還是搖搖頭,“我這邊銬鐐倒是有,不過肯定鎖不住。而且即便鎖住,九階強者帶着銬鐐攻擊,一般狗頭人也防不住吧?”
“需要那種十字架一樣的銬,或者牀板一樣的銬。”凱文提議。
樓保勒大使還是搖頭:“這種東西體積巨大,那個狗頭人也帶不回去。另外,他現在是用冰系魔法封着,想要換銬鐐,那就要先解封,這個中間過程及其危險。不知道他們有什麼方案沒有?”
“不用太擔心,”暗精靈大使拿出一粒種子,“把這個給他吃就行,這是生長在暗精靈森林內的一種奇花,吞下之後會直接長在胃壁內,然後吸收胃內養分生長。一個月之後,整個人就會被吸乾,變成一株植物。”
衆人此時還在吃着龍肉,被他這麼一說,瞬間背上毛毛的。
“告訴他只要乖乖聽話,那麼只要十天灌一次除草劑,那就可以不斷的活下去。”暗精靈接着說。
凱文接過這顆種子,端詳片刻,感覺更像是一個木頭雕刻的瓜子:“這東西叫什麼名字?”
接過暗精靈沉吟良久,反問:“你覺得叫什麼名字合適?”
衆人:“……”
“我手頭暫時也拿不出什麼強勁的毒藥,而且就算是真毒藥,也很容易被光明教會的人治好,”暗精靈大使老老實實,“先看看能不能忽悠住。”
“我看可行,”賽因點頭,轉頭對傑克說,“讓鸚鵡過來,把瓜子給他。”
“恩!”傑克接過瓜子,突然好奇的問,“對了,這東西本來叫什麼?”
“一塊木頭,”暗精靈攤手,“我無聊時自己雕刻的東西。”
樓保勒大使終於笑了笑:“雖然確實是一截木頭,但只要精靈在邊上,施展木系法術,那後果就……”
暗精靈笑了笑,算是默認。
“難怪說什麼肚子裡能長出花來,”凱文笑,“原來在必要時刻,你可以手動讓他出現‘中毒’症狀。”
暗精靈嘆息:“但這前提是我在他身邊才行,這沒有契約效力,不能像盆栽那樣遠程操控。”
“如果這樣的話,他要是開刀,把種子取出來該怎麼辦?”凱文突然想到。
“對啊……”賽因附和,“應該告訴他,中毒是融入血脈裡的,開刀沒用。”
“這不行,”凱文又回絕,“只需滴兩滴血一驗,就知道有毒沒毒。那個國王如果不信邪,直接找帝國光明牧師幫忙,我們的把戲就輕而易舉的拆穿。”
“說詛咒……光明牧師好像也能解咒。唉!”衆人微微發愁。
“實在不行,這國王留着也是麻煩,”小勺子開口,“要不就幹掉吧?”
“不!”凱文卻斷然回絕,“國王實力是九階,可以說是這一代唯一可以和布萊德雷對抗的人。如果他能站到我們這邊,那一切問題迎刃而解。”
“有道理。”衆人點頭。
“看來只有……遙控!”凱文提出新觀點,“有沒有那種吃下去,還能在肚子裡震動之類的。讓邊上的棉被勇者遙控手段,對方稍有異動,那就遙控然後震他肚子。他只要不敢去找光明教會,那問題就不大。”
“有!”暗精靈點頭,拿出一個橢圓形東西,一個小盒子,“這兩個是一對,盒子內各自裝一種魔蟲。一雌一雄,只需要稍稍刺激雌性,它就會發出一些人類無法聽見的聲波,而雄性聽見就會瘋狂擾動。由於雄性是裝在這個橢圓形的殼子裡,蟲子的擾動就會形成殼子的震動。”
衆人詫異的看着這些新奇玩意兒,賽因脫口而出:“這好像是某種保健……咳……”
暗精靈大使淡定的說下去:“盒內昆蟲可以持續十天不吃不喝,橢圓形的殼子本身無法消化,永遠卡在胃裡。就是殼子本身大了一點,從喉嚨裡塞進去有點吃力……”
凱文一揮手:“把這些東西全都交給棉被勇者,他要怎麼用,他自己看着辦。”
與此同時,都城地下。時至深夜,棉被勇者等人也已經休息,僅僅留下幾個哨兵看着主要路口,以及被困住的老國王。
這幾天國王還是比較老實,邊上不時有人詢問一些劍術問題,一些格鬥問題,他都知無不言。以他的實力而言,大家倒也沒有人懷疑。雖然他不免會露出高高在上的口氣,但基本上沒什麼人在意。
棉被勇者也常來做他思想工作,看得出他是希望能利用到他,但即便國王表現的再乖,棉被勇者也不敢輕易放他出來。
不過雖然一直被困在冰裡,但這幾天過來,國王的實力已經漸漸恢復。九階強者到底不是一般人可比,如今想破冰而出,只剩下一個契機。
“咳恩。”國王輕咳一聲。
邊上兩個衛兵同時看過來,眼神中有些警惕。
“你們兩個,誰願意幫個忙,把那塊晶石稍稍動一下,”國王利誘,“我只要逃出來,誰幫我的忙,我必定有重賞,以後就成爲貴族。”
兩人臉色都露出不屑的笑容。
“你們要是不願意,那如果我自己逃出來,第一個幹掉的就是你們兩個。”國王威脅。
兩人再度不屑。其中一個老兵開口:“老頭,你還覺得我們怕死麼?”
“如果能活着,那爲什麼要死呢?”國王反問。
老兵倒也饒有興趣:“因爲沒有人知道什麼情況纔會死,有人怕死反而死的更快,有人不怕死反而死不了。誰能說得清?”
國王稍稍點頭:“你看起來也是久經沙場的老兵了,不過我還是有個問題要問你。”
“說吧。”老兵也坦然。
“棉被勇者的實力,其實和你們差不多。真要單挑決戰,可能也是五五開,”國王開口,“這樣一個人,憑什麼領導你們?你們就沒有一個人有不服的麼?沒有人向他挑戰過麼?如果說他背後有樓保勒國人,那你們也完全可以替代他的位置,憑什麼他是勇者而你們是士兵呢?還是說,你們也是被宗教洗腦了?”
“沒有,”老兵搖搖頭,“其實戰場上這麼多年,親眼見過那些比我虔誠的多的信徒,死的比我還慘。什麼神不神的,誰知道真的假的。”
“那你爲何要服從棉被勇者?服從我不是更好?”國王誘導。
“你?”老兵笑了笑,“你個人實力很強,我承認,但你依然是敗者,是階下囚。個人實力就是一切麼?如果是一切,那你怎麼被困在冰裡?”
國王一時語塞。
“事實上,棉被勇者就算在我們中間也算不上最強的,也不一定是最聰明的,也幹過一些錯事,”老兵感慨,“但想他這樣能認出我們每一個人,瞭解所有人的性格,每天工作到深夜,學了好幾國語言,還學了很多魔法陣。就這些加起來,那是我們這些老兵也遠遠不如的。”
“指揮官實力一般,沒有關係,治理國家又不需要。指揮官有多少智慧,我們又看不出來,最終我們只能看態度,”老兵回答,“像那種整天縮在城堡裡混吃等死的,即便是劍聖,那我們也不需要。”
國王:“……”
遠處,腳步聲傳來,兩個衛兵急忙站好,卻見來的正是棉被勇者,手裡還拿着點東西。
“棉被勇者,這是……”衛兵迎接上去。
棉被勇者遞給他:“把這個像雞蛋一樣的東西塞他嘴裡,要讓他吞下去。”
國王一陣驚恐:“你們要幹什麼?要幹什麼?”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