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長的刺殺條件昨天已經分析過了,由於其個人實力高強,只有下毒,色誘和偷權限三種辦法,”作家A還是認真嚴肅的分析着,“各位還能想到其他第四個類型的刺殺手法嗎?”
“自殺。”有人插一句。
“這一般不可能吧?”有人馬上反駁,“要是自殺,那也得有遺書什麼的留下來。”
“僞裝成他殺的自殺,就爲了誣陷某人。”有人腦洞打開。
“僞裝成他殺的自殺的他殺!”“僞裝成他殺的自殺的他殺的自殺……”有人開始愉快的套娃。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一時間七嘴八舌場面混亂。凱文看着不由暗暗搖頭,這裡人實在太多了。就算真有什麼線索,說不定也被踩沒了。何況這麼多人同時分析案情,思維混亂而發散,同時又吵鬧不堪。
今天不比昨天,昨天雖然人也不少,但都是龍套,大家很自覺的不說話,讓給凱文和作家A。今天都是一羣富豪,多少有一點水平,但同時又都是業餘的,嘴上客氣,但心裡誰也不服誰。
倒不是說這個案件破不了,凱文只是覺得這樣下去,根本輪不到作家A來發揮。很可能中途就被那個富豪碰運氣給破解了,斯達特設的謎題也不見得有多難。
當然這和凱文關係不大,只是想明白了這一層,凱文就更加提不起興趣,更加無聊。其他人討論的熱火朝天,他卻擡頭看着天空發呆。
“船長從這裡掉下去的吧?”“誰能推動船長?”“我認爲掉下去的時候,船長已經死了。否則以船長的實力,就算掉海里,也能馬上跳回來。”“那麼可以論證,這個船頂並非案發現場!”……
凱文打了個哈欠,已經在考慮自己是否要找個藉口離開。昨天是因爲富豪們都去賭了,他就留下和作家A配合一下。今天大家都在,他在不在已經並不重要了。
斯達特悄悄走過來:“怎麼了?你看起來很無聊啊。”
“還行吧。”凱文回答。
“難道你已經看穿謎底了?”斯達特有些難以置信。
“沒有,”凱文急忙擺手,“我就是……有點困。”
那邊,有人提出了更加驚奇的論點:“我覺得,船長可能沒有死!”
衆人哈哈大笑:“廢話!”
“你們應該知道我說的什麼意思,”這人強調,“我看過很多常規偵探套路,什麼古堡連環殺人之類。一個死了兩個死了三個死了……氣氛恐慌,但最終查到殺人的,就是第一個死亡的人。他通過假死來逃避別人的調查。”
衆人倒是點點頭:“如果這一次也是連環殺人的開始的話,那麼第一個死的船長就是假死。”
凱文在邊上笑了笑,轉頭問斯達特:“這裡人太多了,很容易通過討論,把所有的套路都羅列出來。你的劇本經得住這麼折騰嗎?”
斯達特笑了笑:“沒有證據,可能性再多也沒有用。”
“走,”作家A終於又發號施令一次,“我們去洗碗房看看。”
衆人無異議,當即讓女服務員帶路,準備下樓。這是凱文卻突然冒出一句:“看來,洗碗房有重要線索。”
衆人停下腳步回頭,都很奇怪:“怎麼還沒去,你就知道了?”
凱文笑着攤手:“根據昨天的經驗,如果那邊什麼都沒有的話,這位正常人船員會直接拿出劇本讀一段‘衆人調查一番洗碗房,沒有發現任何問題’之類的話。以節省大家時間。”
衆人恍然,正常人船員無奈攤手,斯達特卻有些不滿:“能不能不要從遊戲漏洞作爲突破口,這就沒意思了。”
“行,我儘量。”凱文也只能苦笑回答。
衆人一路下樓來到洗碗房,船上的洗碗房和廚房相連,這個時候廚師們都在忙碌的工作,切肉的,洗菜的,蒸炒煮的,一個主廚模樣的人還在吆喝其他人。
富豪們不由都停下了腳步,總感覺這時候進去打擾他們不太合適,而且這會兒裡面也比較髒。但作家A卻毫不在意,跟着女服務員走進去,左看右看似乎不放過一個細節。
富豪們還在門口,並沒有人跟進去。嘴裡都在說:“我們這麼多人要是都進去,那裡面肯定沒法幹活了,這打擾別人不好。”“是啊,反正作家A觀察入微,他一個人進去看看就行了,一會兒出來和我們說。”……
凱文獨自朝着口袋走在最後面,他也沒有進去。思緒不由朝遊戲漏洞上拼命研究,有時候別人不讓他幹什麼,偏就要幹什麼。反正只要不說出來,沒人能管他想什麼。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這是遊戲,船長無疑還活着。那麼船長在哪兒呢?顯然只能在船上,總不會真的敬業到扒着船底在海里浸泡吧。如果這時候有人四處亂走,突然從某個角落裡撞見船長,會怎麼樣?
凱文十分好奇,不知道斯達特的劇本有沒有考慮這個問題。如果他沒有考慮,那就是一個正常的劇本,可能一會兒推理出某個殺人兇手。而如果他考慮了這個情況,那麼船長可能真的沒有死!
從遊戲的角度思考,劇本不宜太長。三四個小時差不多了,不能讓人通宵破案,否則沒人愛玩這遊戲。而時間長度必然侷限了案件的複雜性,另一方面道具準備多少可能出現一些破綻,一旦真的抓住這些破綻推理,反而被帶進溝裡。
說到底,這就是一個明面上給你幾個線索,自己拼接真相的拼圖遊戲。不會複雜到哪裡去,也不要過度解讀,否則離真相越來越遠。
剛開始時,女服務員跑來叫喚,聲稱看見船長掉下去。所有人通過計算加速度表明,她身處的三樓是不可能看清誰掉下去的,最多看見一個黑影。以此認爲她撒謊了!
但凱文覺得,這可能是一個遊戲漏洞。因爲計算加速度這種事情,有點超出了遊戲範疇,不像是遊戲會給出的線索。
“我去別的地方轉轉,找找別的線索,”凱文隨口一句,“有沒有誰願意跟着來?”
“你去哪兒?”有人問。
“隨便走走,走到哪兒算哪兒。”凱文回答。
“我跟你走。”老傭兵倒是很積極,說着已經走了過來。其他人似乎沒什麼興趣,不再理會凱文。
斯達特朝自己的秘書一個眼色,秘書M也急忙一路小跑,跟上凱文。
三人一路穿過走廊,爬上樓梯。老傭兵終於忍不住又問:“我們到底去哪兒?”
“船長室。”凱文回答。
“對啊!”老傭兵恍然,“船長死了,船長室肯定應該搜查一番。”
秘書M不由問:“那剛剛爲何不向大家說呢?爲了提前發現線索嗎?”
凱文搖搖頭:“我一說,所有人都跟着過來。船長室又不大,還是擠不下。到時候把線索都破壞了。本來我打算一個人過來的,但想想還是算了,叫上幾個吧。”
“兄弟,你考慮真的周到,”老傭兵好爽的拍着凱文的肩膀,“你真厲害!”
“咳咳,”凱文乾咳兩聲,“都厲害,都厲害。”
三人信步來到船長室,凱文上前敲門:“有人嗎?”然而等了片刻,卻無人迴應。
秘書M笑了:“船長死了嘛,當然不會迴應了。”
“那誰也有船長室的鑰匙?”凱文問。
這兩人都搖搖頭,左右看看,周圍也沒個工作人員。凱文不由掏出了空間戒指,尷尬的笑笑:“我……試試哈。調查一下。”
“這……”老傭兵微微一怔,想說什麼卻忍住了。秘書好奇的看着,甚至不知道他想幹嘛。
就見凱文嫺熟的把門鎖收入空間戒指裡,然後微微推門。就見房內一片紅色,濃郁的番茄醬味撲鼻而來,這分明還是昨晚上的“殺人現場”,房內陳設幾乎絲毫沒變,地上還有不少番茄醬的腳印,只是都已經幹了。只有船長不知所蹤。
“這船長難道這麼……邋遢的嗎?”凱文忍不住吐槽。
秘書M急忙開口:“快把門弄好吧,一會兒有人來了。看見我們這樣不好。”
凱文明白,關上門擡手用空間戒指把門鎖放回原位,突然感覺不對勁:“不太對!昨晚上的門鎖是壞的!那時候正常人船員破門而入,門鎖已經撞壞了。”
“這說明什麼?”老傭兵也不由緊張起來。
“現在門鎖是好的,有這個時間換門鎖,裡面滿是番茄醬都不清理嗎?”凱文問。
另外兩人都是一怔,秘書M試着給出解釋:“也許工作人員比較忙吧?也許船長有幾個房間?換個門鎖,能防止其他人進去搗亂就行。”
凱文搖搖頭:“不太合理。”
秘書M再提出假設:“也許這裡面是下一個案件的場景呢?我們老闆提起佈置了,鎖在裡面不讓看。”
凱文轉頭看了秘書一眼,眼中略顯困惑:“是不是案件,你不知道嗎?”
“我們老闆不是什麼話都和我說的。”秘書微微低頭。
凱文還是搖搖頭:“不論怎麼說,番茄醬都幹了。”
“兄弟,”老傭兵面色有些發白,“你想說什麼?你想說船長真的……”
“不不不,”凱文急忙擺手,“我估計還是斯達特弄的,故意搞的我們緊張。我們先回去,說不定作家A已經破案了。”
老傭兵放鬆下來,隨即也搖頭吐槽:“我覺得吧,這種遊戲玩一次就行了,老這麼弄,就沒意思了。”
秘書M在邊上只能乾笑應對。
三人回到洗碗房,果然見作家A已經開始秀他的推理:“……我在洗碗房內發現了這個,對,你們沒有看錯,就是船長的權限法杖。”
衆人哭笑不得,昨天是掃廁所老頭偷權限,今天是女服務員偷權限,難道真的除了偷權限,就殺不了船長了嗎?
“大家可別以爲是偷的,”作家A強調,“這是船長送的,爲什麼我能這麼肯定呢?以爲我還在碗櫃裡找到了船長寫給她的情書。”
衆人瞠目結舌,有人馬上起鬨:“拿出來念念。”
邊上女服務員不由臉紅紅的,作家A只是抖出信紙:“沒有具體內容,只寫着‘情書道具’幾個字。”
“切。”衆人興意闌珊。
女服務員乾咳兩聲,終於開始對臺詞:“雖然我拿了權限法杖,但是我真的沒有殺他。他,他還活着!”
“哦,活着。”衆人毫不意外,面無表情。
“那麼,把他叫出來吧?”作家A也順勢往下說。
“大家請跟我來。”女服務員領着大家一路下樓,一直走到底層船艙,一件庫門面前。
“船長和我說,他就在這裡。”女服務員回答。
“哦,那就打開吧?”作家A回答。
邊上,正常人船員忍不住插一嘴:“你們不問問爲什麼船長還活着?或者船長究竟爲什麼要詐死嗎?”
“估計都是狗血情節,不想問了。”衆富豪無聊的搖搖頭。
庫房門打開,衆人凝神望去,忽見正前方窗口一個黑影麻利的跳出去,然後就是噗通一聲的水聲……
衆人:“……”
“不好了,”甲板上,一個保安登登登的跑下來,“船長跳海了!”
“不必緊張,我們已經看見了。”衆人面無表情。
女服務員急忙開口:“這次和我沒有關係了!我和大家一直在一起的。”
“恩,”衆人點頭,“而且我們看得很清楚,是人自己跳窗的。”
凱文忍不住多說一句:“看這個身形,像是巨魔。”
衆人也表示理解:“畢竟船長沒必要親自跳船嘛。”
正常人船員適時站出來:“今天各位也都累了,好在這是一個遊戲。所以我們可以將案件暫停,明天繼續!”說罷,將庫房門砰的關上!
衆人:“……”
沒人說什麼,有人或許覺得無聊,但這會兒倒是沒人說出來。幹站了片刻,衆人邊聊邊散去。或賭,或吃,或吹風,享受生活十分愜意。
一直到深夜時分,凱文拿着晶石準備設立結界睡覺了,突然房門敲響:“詩人K,睡了嗎?”
凱文一怔,聽得出這是作家A的聲音,急忙開門請入:“怎麼了?這麼晚了?”
“有些事情,想和你聊聊。”作家A謹慎的關上門,眼神中充滿了緊張感。
凱文和他對視片刻,心中會意,當即設立結界:“放心,結界裡說話,外面無論如何都聽不到。”
作家A似乎還是猶豫片刻,終於還是開口:“你知道麼?船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