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第一次危機

霍大夫被請到國公府,很快國公府的人都知道宋安然懷了身孕,已經有一個多月的時間。算時間,應該是在老侯爺過世之前懷上的。

顏定恍然大悟,他就奇怪宋安然怎麼會突然昏倒,原來是因爲懷了身孕。

顏定還清楚的記得,當初蔣菀兒剛剛懷孕的時候,就因爲吃錯了一點東西,結果造成大出血,孩子差點都沒保住。

如今宋安然又是忙着操辦喪事,又是同周家人對峙,還被週二老爺嚇唬。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宋安然只是突然暈倒,已經是極爲幸運的事情。可見宋安然的身體就是比蔣菀兒的身體要好。

顏定理解了宋安然難處,乾脆利落的將守孝的重任攬了過來,讓宋安然安心養胎。

宋安然非常感激顏定的體貼。不過她還真不能將所有的事情都交給顏定。該做的事情,宋安然都會做。她只是沒辦法長時間的跪在靈堂,替周氏守孝。

週二老爺得知宋安然懷孕的消息,也嚇了一跳。幸好宋安然的肚子有驚無險。

要是宋安然這次流產了,事後顏宓肯定會殺上週家,替宋安然討要一個公道。

週二老爺現在算是想明白了,顏宓顏定兩兄弟全是混賬玩意,這兩兄弟都屬於不講理的。

顏定屬於簡單粗暴的不講理,顏宓則屬於陰險奸詐的不講理。

週二老爺攤上這麼一對外甥,感覺心好累。

周家人是沒辦法繼續鬧了。大家只能收拾起傢伙,點燃香燭,恭恭敬敬祭拜周氏。

宋安然原本打算等周家人離開之後再露面,不過世上的事情多半都不能如意。

宋安然靠在牀頭,白一突然從外面急匆匆的進來,她焦急地說道:“少夫人,錦衣衛快到了。”

宋安然趕緊坐起來,對白一說道:“將事情說清楚。”

白一喘口氣,急忙說道:“奴婢剛接到錦衣衛指揮使李大人偷偷送來的消息,很快他就會親自帶着錦衣衛來國公府盤問夫人。似乎陛下已經知道了貴太妃被殺的消息,還懷疑到夫人頭上。李大人說,命令是從行宮來的。”

宋安然悚然而驚,命令從行宮來,劉小七卻沒有及時送來消息。是不是意味着劉小七那裡也遇到了麻煩。

宋安然現在沒辦法替劉小七擔心,她現在得先擔心國公府。

宋安然披上衣服就從牀上起來,對白一說道:“趕緊去靈堂見四少爺,將事情告訴四少爺。讓四少爺做好準備。我去見老太太。二房和三房現在什麼情況都不知道,得讓老太太出面穩住二房和三房的人心。”

“奴婢遵命。”

白一急匆匆地走了。

霍大夫在旁邊問道:“少夫人,可需要老夫做什麼?”

宋安然盯着霍大夫,突然產生一個大膽的想法。

宋安然揮揮手,讓所有丫鬟都退出去。只留喜秋守在門口,防備有人偷聽。

宋安然壓低聲音,悄聲問道:“霍大夫,我能信任你嗎?”

霍大夫哼了一聲,“老夫哪裡值得你懷疑?少夫人說這話,太過傷人。”

宋安然抱歉說道:“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在是事情太過嚴重,我必須確認霍大夫值不值得信任。”

霍大夫面容嚴肅地說道:“少夫人放心,老夫答應你的事情,就一定會辦到。無論誰問起,老夫的回答都不會改變。”

宋安然躬身,拜謝霍大夫:“多謝霍大夫。我需要霍大夫幫我做一件事情,在錦衣衛面前證明我婆母是服毒自盡。”

霍大夫微蹙眉頭,“莫非國公夫人並非服毒自盡。”

“事情太過複雜,現在我沒辦法同霍大夫解釋。一會錦衣衛來了,霍大夫就能明白事情的嚴重性。這個忙霍大夫能幫嗎?”

宋安然的雙目閃爍着一絲含義深刻的光芒。

霍大夫沒有絲毫猶豫,當即點頭應下:“少夫人放心,老夫一定會幫你在錦衣衛面前作證。”

“多謝霍大夫。你的大恩大德,我感激不盡。”

“少夫人客氣了。事情既然讓老夫遇上了,老夫就沒有理由袖手旁觀。”

宋安然再次謝過霍大夫之後,就帶着霍大夫去見顏老太太。

顏老太太得知錦衣衛即將上門的消息,也被唬了一跳。

顏老太太大皺眉頭,“大郎媳婦,你說此事要如何應付。”

宋安然面色鎮定地說道:“婆母已經過世。任何指控都屬於死無對證,胡說八道。只要我們咬定婆母是受了刺激服毒自盡,就一定能夠化險爲夷。”

顏老太太點點頭,說道:“大郎媳婦說的對。只要我們國公府咬定不鬆口,錦衣衛也不敢亂來。”

其實宋安然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樂觀。宋安然對錦衣衛並不擔心,她真正擔心的是身處行宮的元康帝。

錦衣衛可以說是元康帝放出來的探路石,能不能起到作用,估計連元康帝本人都沒有抱有希望。

對國公府真正有威脅的,是後續一些列的政治手段。今天錦衣衛上門,只是開啓了政治打壓的序幕。

很顯然,無論是宋安然還是顏宓,都沒有料到元康帝的行動會如此迅速。似乎一早就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

宋安然沒有急着去靈堂,目前她還是一個受了刺激需要臥牀休息的孕婦。

直到錦衣衛上門,錦衣衛到了靈堂,宋安然得了消息後,才慢悠悠地趕到靈堂。

此時,靈堂內劍拔弩張。顏定帶着國公府的家丁護衛,擋在靈堂門口不準錦衣衛進去打擾周氏的安寧。

偏偏周家人還沒離開,周家人見到錦衣衛上門也都是一臉懵逼。他們弄不明白,爲什麼周氏會引來錦衣衛?周家人弄不明白,所以就決定留下來將事情弄明白再走。

宋安然同顏老太太,前後腳來到靈堂。

顏老太太杵着柺杖,厲聲怒道:“你們錦衣衛好大的膽子。老身的兒媳婦人都死了,你們錦衣衛還不肯放過。你們是不是想逼老身到宮裡面告御狀。”

顏老太太先聲奪人,一出面就壓住了錦衣衛的氣勢。

錦衣衛指揮使李大人站出來,輕輕瞥了眼宋安然,然後才抱拳說道:“老太太息怒。本官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行什麼事?老身的兒媳婦都已經死了,你們還想幹什麼?”顏老太太不依不饒。

錦衣衛指揮使李大人面無表情地說道:“本官在來之前,並不知道國公夫人已經過世。”

頓了頓,李大人又接着說道:“貴太妃昨日在相國寺被人殺害,本官奉陛下的命令調查貴太妃被殺一事。據本官瞭解,昨日國公夫人也在相國寺禮佛。本官上門,就是想問問國公夫人,昨日在相國寺的時候可曾和貴太妃碰過面?”

顏老太太冷哼一聲,“李大人是什麼意思?你是在懷疑老身的兒媳婦同貴太妃的死有關嗎?簡直是荒謬絕倫。”

這番對話,可謂是石破天驚。

國公府二房同三房的人,還有周家人,直到現在才知道貴太妃被人殺死在相國寺。

這個時候,國公府的人同周家人的心情都很複雜。外人不清楚周氏對顏飛飛死亡的執念,但是國公府的人同周家人卻一清二楚。

二房和三房瞬間反應過來,難怪周氏死得如此突然,如期蹊蹺。莫非真的是周氏殺了貴太妃?雖然大家都這麼想,但是沒有人敢將這話說出口。

一旦周氏被坐實了殺害貴太妃的罪名,那麼國公府就全完蛋了。

像國公府這樣的家族,關起門來怎麼吵怎麼鬥都沒關係。但是在關係家族利益的時候,所有人都會拋棄成見一致對外。

因此,二房和三房的人都同仇敵愾的怒視錦衣衛。竟然敢‘冤枉’周氏同貴太妃的死有關,竟然連死人都不放過,簡直是豈有此理,欺人太甚。真以爲國公府是軟柿子,可以隨便捏嗎?

周家人的心情又比國公府的人要複雜一些。

回想之前顏定的態度,回想種種蹊蹺之處,周家人心裡頭也隱約猜測到了真相。

週二老爺同族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默默後退兩步,當做什麼都沒聽見,什麼都不知道。他們只是上門弔唁周氏,別的事情一概不懂。錦衣衛要查,也查不到周家的頭上。

錦衣衛指揮使李大人板着臉說道:“本官職責在身,儘管國公夫人已經過世,本官也要查個清楚。”

宋安然站出來,冷着臉問道:“請問李大人,錦衣衛想要怎麼查?”

李大人厲聲說道:“國公府對外宣稱國公夫人過世,本官沒有親眼看到之前,本官絕不會相信。好好的一個人說沒就沒,此事定有蹊蹺。還有,昨日隨同國公夫人前往相國寺的下人,統統都要帶走。本官要親自審問。”

宋安然冷冷一笑,說道:“我婆母已經離世,此事千真萬確。霍大夫能夠證明這一點。至於跟隨我婆母前往相國寺的下人,國公府不可能讓錦衣衛將她們帶走。

李大人想要審人,只能在國公府內審。總而言之,我們國公府會盡量配合錦衣衛的調查,畢竟貴太妃的死不是小事。

但是我們國公府不是怕事的主,你們錦衣衛休想將貴太妃的死栽贓在我們國公府頭上。”

錦衣衛指揮使李大人冷哼一聲,“少夫人底氣很足啊!”

宋安然面無表情地說道:“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李大人冷笑一聲,說道:“本官要親自檢查國公夫人的遺體,沒確定國公夫人是不是真的離世之前,說什麼都沒用。”

顏定擋在門口,“誰敢褻瀆我孃的遺體,我和他拼命。”

李大人聞言,輕蔑一笑。

宋安然出面說道:“的確不能讓人褻瀆我婆母的遺體。李大人想要確認我婆母是不是真的過世,此事可以。但是不能由李大人動手,得讓霍大夫出面。霍大夫是大夫,李大人對於我婆母的死有任何疑問,都可以詢問霍大夫。”

李大人揮手,“不需要霍大夫,本官一聽說國公夫人過世,就將仵作帶了過來。”

顏老太太杵着柺杖,大怒道:“李大人當老身是死人嗎?還是當國公府是病貓?竟然敢用仵作來檢查老身的兒媳婦,你放肆。

仵作下三濫的人,也配進入國公府的大門?李大人,你如果非要如此過分,那就別怪老身不客氣。老身拼着一輩子的體面不要,去宮裡面告御狀,老身就不信告不倒你。”

李大人目光陰沉沉地盯着顏老太太。

顏老太太昂着頭,表情堅定,眼神輕蔑。

李大人一臉惱怒地說道:“老太太,本官敬重你。可是你妨礙本官辦案,讓本官沒辦法完成陛下交代的差事。陛下追究起來,本官沒好日子過,你們國公府也別想有好日子過。”

顏老太太大怒,剛要開口怒罵李大人,宋安然就搶先說道:“李大人奉命辦差,我們國公府自然能夠理解。

可是李大人也說,原本來國公府的目的,是想找我婆母瞭解昨天在相國寺發生的事情。

現在我婆母已經過世,很明顯李大人的差事完不成。李大人與其在這裡浪費時間,不如趕緊將情況稟報給陛下知道,讓陛下定奪。”

李大人板着臉說道:“本官當然要將這裡的情況稟報給陛下知道。不過在此之前,本官先要確認國公夫人是不是真的離世。”

宋安然點頭說道:“可以。但是隻能李大人一人進入靈堂,其他人必須留在外面。另外,李大人可以請霍大夫幫忙解惑,霍大夫現在正好就在我們國公府。

至於仵作,根本沒資格進入國公府的大門,我們國公府也不可能讓仵作來檢查夫人的遺體,這一點請李大人見諒。”

李大人輕蔑一笑,說道:“還是少夫人明理。”

顏定卻大叫起來,“我不允許錦衣衛打擾我孃的安寧。”

宋安然微蹙眉頭,對顏定說道:“四弟,事情總是要解決的。李大人奉命辦差,總不能讓他空手而回。陛下要是追究起來,到時候別說李大人,說不定國公府也會受到牽連。

畢竟貴太妃被人謀殺,此事非同小可。能夠替婆母洗清嫌疑,這就是最大的孝心。”

顏老太太點點頭,“大郎媳婦說的有理。我們國公府不是不講理的地方,前提是錦衣衛也要講理。”

李大人笑了笑,“老太太放心,本官肯定講理。本官只是想進去祭拜一下國公夫人,還請老太太行個方便。”

顏老太太輕咳一聲,對顏定說道:“四郎,讓開大門,讓李大人和霍大夫一起進去。”

顏定一臉不甘心的讓開。

李大人對霍大夫做了個邀請,然後兩人在宋安然的帶領下,一起走進靈堂。

此時,靈堂內沒有人。所有人都守在門口。

李大人同霍大夫先燒香,祭拜周氏。然後才走到棺木邊上,周氏的遺體就放在裡面。

宋安然也站在旁邊,輕聲說道:“李大人,我婆母因爲受了刺激,纔會服毒自盡。這一點霍大夫能夠證明。”

霍大夫指着周氏的指甲,嘴脣,說道:“指甲發黑,嘴脣發紫,典型的中毒症狀。國公夫人中毒身亡,確認無誤。”

李大人沒有聽霍大夫的講話。他身爲錦衣衛指揮使,各種鬼蜮伎倆都有所涉獵。據他所知,錦衣衛內部就有一百種方法,可以僞造一個人中毒身亡的假象,還能確保不被人識破。

至於霍大夫爲什麼會幫着國公府說謊,李大人更沒有心思追究。

李大人現在更關注宋安然的態度。

李大人壓低聲音,悄悄問宋安然:“少夫人,你給本官一個實話,此事究竟有多嚴重?”

宋安然面無表情的瞥了眼李大人,然後移開目光,同樣悄聲說道:“這件事情並非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李大人最好能抽身而出,不要再過問此事。”

李大人微蹙眉頭,悄聲問道:“要命嗎?”

宋安然點點頭,“對,要命!”

一句要命,頓時就將李大人給嚇住了。

李大人想了想,說道:“看來本官的確該抽身離去。”

宋安然點頭說道:“這是最明智的做法。”

兩人在說悄悄話,至於旁邊的霍大夫很自覺的充當了耳目,替宋安然盯着門口的人,防備有人突然進來。

霍大夫不關心事情的真假,也不關心宋安然同李大人之間的關係。霍大夫活了這麼多年,深知好奇心要不得。

所以他對國公夫人的死,對貴太妃的死,一點都不好奇。他只在乎宋安然的安危,只要宋安然平安,他的醫學計劃才能得以繼續實施。

李大人對宋安然說道:“看來本官沒必要追問是誰殺死了貴太妃這種問題,更沒必要追問國公夫人到底是怎麼死的,爲什麼會死得這麼突然之類的問題。”

宋安然說道:“的確沒有必要。無論是貴太妃的死,還是國公夫人的死,李大人都不該插手過問,小心引火燒身。”

李大人點點頭,“本官明白了。本官這就離開。”

李大人很乾脆,說離開就離開,沒有任何拖泥帶水。他大步走出靈堂,然後一揮手,就帶着錦衣衛走了。就連那些下人,李大人都不去審了。

事情太嚴重,既然決定不插手此事,那從一開始就不能讓自己知道任何真相。到了元康帝那裡,最多就是一句玩忽職守的斥責,再得到同一句能力不足的評語,對性命沒有任何妨礙。

錦衣衛來得氣勢洶洶,走得乾脆利落,讓國公府和州家人都喲點摸不清頭腦。

感覺之前劍拔弩張的氣氛根本就不存在似得。又像是錦衣衛指揮使李大人做出那副凶神惡煞的模樣,純粹是做做樣子。

可是大家都清楚,錦衣衛做事,絕對不會僅僅只是做做樣子。那麼錦衣衛爲什麼會如此乾脆利落的離開?真因爲周氏是服毒自盡?

就算周氏是服毒自盡,那爲什麼錦衣衛連那些下人都不審問就走了?

所有人面面相覷,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安。不過錦衣衛的離去,至少能讓所有人鬆一口氣。

宋安然走出靈堂,對衆人說道:“沒事了,大家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不用繼續圍在這裡。”

事情真的結束了?

二房和三房的人都沒走,周家人也沒走。

顏老太太冷哼一聲,對周家人說道:“親家,現在天色已晚,國公府不便待客。親家不如改日再來吧。”

週二老爺尷尬一笑,他來到顏老太太跟前,躬身說道:“之前是晚輩莽撞,還請老太太見諒。晚輩也是關心國公夫人。”

頓了頓,週二老爺乾脆一咬牙,低聲問道:“老太太,你給晚輩一句實話。國公夫人同貴太妃的死沒關係吧?”

顏老太太冷冷地盯着週二老爺,擲地有聲地說道:“當然沒有關係。親家老爺莫非認爲國公夫人同貴太妃的死有關?”

“當然沒有。”

週二老爺連連搖頭,“晚輩是看錦衣衛上門,故此纔有這個疑問。”

顏老太太冷哼一聲,“親家老爺只看到錦衣衛上門,怎麼沒看到錦衣衛空手離開?”

週二老爺訕訕然一笑,在顏老太太目光逼視下,都不敢繼續問下去。

顏老太太則不客氣地說道:“親家請吧。國公府正處於多事之秋,實在是沒精力招呼親家。”

週二老爺無法,只能帶着周家人離開國公府。

打發了周家人,顏老太太還要面對二房和三房的疑問。

顏老太太板着臉說道:“有什麼問題,等到了上房再問。這裡是老大媳婦的靈堂,不準任何人在此大聲喧譁,打擾亡者安息。”

“遵命。”

顏老太太哼了一聲,轉身回上房。

二房和三房的人急忙跟上。

蔣菀兒挺着一個大肚子,看着顏定。她等顏定的決定。雖然她心裡面也有很多疑問。

顏定沒打算同蔣菀兒解釋什麼。

顏定直接對蔣菀兒說道:“你先回房歇息。晚一點我去見你。”

蔣菀兒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順從的點點頭,離開了靈堂。

大部分人都走了,就留下顏定,宋安然兩人守在靈堂。

顏定鄭重對宋安然說道:“剛纔的事情多謝大嫂。”

宋安然說道:“錦衣衛好打發,魯郡王府也好打發。難打發的是陛下。陛下下定決心要追究此事的話,國公府勢必要做出退讓,承擔一定的損失。就是不知道陛下的胃口究竟有多大,國公府要退讓到何種地步,才能滿足他的胃口。”

顏定心頭一驚,“此事沒有別的解決辦法嗎?”

宋安然說道:“你是指陛下嗎?要逼着陛下做出讓步,就要有足夠的力量。如果事情發生在災情最嚴重的時候,我可以利用京城糧荒逼陛下讓步。

可是現在,用糧食做文章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時機,也起不到該有的作用。”

現在是九月,南北方都進入了收獲的季節。南方大批糧食運入京城,京城糧荒問題基本解決。

所以宋安然才說現在用糧食做文章,已經錯過了最佳時機。

顏定皺眉,問道:“那怎麼辦?難道我們國公府要任由陛下予取予求嗎?”

“當然不能。”

宋安然擲地有聲地說道:“國公府肯定要反擊,只是反擊的方式需要仔細斟酌。還有一個問題,在沒有查到誰是神秘人之前,很多事情都不能做。加上你大哥馬上要開始守孝,這又是一個障礙。”

顏宓要守孝,就必須辭去身上的官職。如此一來,顏宓想要在朝堂上面做點什麼事情,只會比以前更加困難。

顏定有些暴躁地說道:“錦衣衛都已經上門了,我們國公府卻還拿不出像樣的反擊。這樣下去,我們國公府只能被動挨打。”

宋安然沒理會顏定的暴躁,宋安然正在皺眉深思。

宋安然突然腦洞大開,想到了沂州寶藏。元康帝顯然也在關注沂州寶藏這個傳聞。能不能用沂州寶藏,同元康帝做一次交易?

但是做交易的前提,就是國公爺手中要有關於沂州寶藏足夠價值的消息。

宋安然讓顏定稍安勿躁,所有的問題都會解決,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宋安然讓顏定安心守靈,她則要去上房走一趟。

上房內,二房和三房都等着顏老太太解惑。

顏老太太卻沉默不語。真相太殘酷,顏老太太沒辦法說出口。而且顏老太太擔心有人嘴巴不嚴實,會在外面說漏嘴,給家裡招災惹禍。

二房和三房卻沒打算放棄。他們也是國公府的一員,國公府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們卻什麼都不知道,這肯定不行。

無論如何也要問出真相,好讓自己有個心理準備。

二老爺率先問道:“母親,錦衣衛說的是不是真的?”

顏老太太閉目不言。

二老爺一臉鬱悶。他總不能逼着顏老太太說話吧。

恰在此時,宋安然來到上房。丫鬟先進去稟報。

二房和三房得知宋安然來了,趕緊讓丫鬟將宋安然請進來。很明顯,宋安然也是知情人之一。說不定宋安然比老太太知道得還要多。

宋安然走進上房,面對二房和三房像狼一樣的目光,宋安然不爲所動。

宋安然先給顏老太太請安。

顏老太太微微點頭,示意宋安然坐下說話。

三太太葉氏急切地問道:“大郎媳婦,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大房總要給我們一個說法吧。”

宋安然挑眉說道:“先讓不相干的人都出去。”

誰是不相干的人?大家面面相覷。

見大家都沒動靜,宋安然乾脆說道:“請二老爺和三老爺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宋安然此話一出,得罪了一大片的人。大家都對宋安然怒目而視。

宋安然面色平靜地說道:“要是大家都不出去的話,那麼此事就沒得談。事情有多嚴重,我相信你們心裡面都有猜測。這麼多人在這裡,要是誰一不小心,將今天的話透露出去,誰來負責?”

三太太葉氏問道:“大郎媳婦是不相信我們?”

宋安然肯定地說道:“三嬸孃說的沒錯,我不相信你們。說一句大實話,我現在誰都不相信。你們或許不服氣,或許有怨氣,不過這一切我都不關心。你們可以問問老太太,老太太相信你們嗎?誰知道你們在外面會不會亂說。”

“簡直是荒唐,我們又不會做對國公府不利的事情。”三太太葉氏怒道。

宋安然點頭,“我承認,你們都不會做對國公府不利的事情。可是誰能保證,自己能夠守口如瓶一輩子?沒人能夠保證。既然沒人能保證,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誰都不告訴。我言盡於此,該怎麼決定,你們自己考慮。”

二老爺和三老爺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二老爺擲地有聲地說道:“其他人都出去。”

二太太孫氏皺眉。三太太葉氏同樣不滿。

緊接着三老爺又怒吼一聲,“都出去。事關國公府生死大事,你們在這裡純粹就是添亂。”

二老爺和三老爺都表態了,二房和三房的其他人也沒辦法,只能退出去。

等所有人都退出去之後,屋裡就只剩下顏老太太,宋安然,二老爺,三老爺四個人。

顏老太太嘆了一聲,她對宋啊然說道:“大郎媳婦,你來說吧。老身乏了,實在是不想提起那些事情。”

宋安然躬身說道:“孫媳婦遵命。”

接着宋安然就對二老爺,三老爺說起事情的經過。

宋安然告訴兩位老爺,國公府隱藏着一個神秘人,周氏受這個神秘人的挑唆,就在昨天傍晚,在相國寺內殺了貴太妃。之後周氏失蹤。

大家本意是要將周氏找出來,卻沒想到最後在竹香院的小佛堂的密室裡見到了周氏的屍體。周氏被人殺死在小佛堂密室內。

現在的情況,就是要查明誰是神秘人?周氏殺死貴太妃,神秘人是不是幫兇?或者說,周氏並沒有殺死貴太妃,真正殺死貴太妃的是神秘人?

周氏是被誰殺死的?是不是被神秘人殺死的?神秘人背後又是誰?

這場謀殺,是不是有人在特意針對國公府?目的就是爲了瓦解國公府的勢力。

元康帝能夠這麼快得到消息,並且派出錦衣衛,是不是說國公府內有元康帝的眼線?

接下來國公府要怎麼做,才能化解這場危機?

宋安然說完了事情,又拋出了一大堆的問題。

看二老爺三老爺的表情,很明顯是被宋安然的那些冷冰冰地問題給嚇住了。

二老爺率先問道:“大哥和顏宓怎麼說?”

宋安然搖搖頭,說道:“公爹和大郎現在都還在行宮。行宮那邊是什麼情況,我也不清楚。陛下有沒有趁機對公爹下手,我也不知道。”

宋安然說的話太嚇人,元康帝對國公爺下手,這是要抄家滅族的節奏啊。

三老爺就急忙說道:“大郎媳婦,你別淨說一些嚇唬人的話。你就說我們該怎麼做吧。”

宋安然對二老爺三老爺說道:“統一口徑,告訴外界,夫人是受了刺激,服毒自盡。第二,清點人數,限制人員外出。徹查國公府上下。任何有可疑的人都要抓起來。現在寧可抓錯也不能放過。第三,兩位老爺要密切關注朝中的動靜,尤其是錦衣衛和禁軍的調動。一旦錦衣衛和禁軍出現異常,我們國公府就要做好跑路的準備。”

三老爺一頭的冷汗,宋安然是越說越嚇人了。

三老爺擦擦額頭的冷汗,問道:“跑路?我們跑得了嗎?天下之大,又能去哪裡?”

宋安然冷漠地說道:“我既然說了跑路,自然有地方安置全家人。而且還是一個絕對安全,朝廷管不到的地方。不過這些都是最壞的情況,事情不一定會=發展到那種地步。總而言之,大家做最壞的打算,往最好的方向努力。”

顏老太太說道:“大郎媳婦說得對,凡事做最壞的打算,往最好的方向努力。現在大郎還沒回來,行宮那邊是什麼情況我們還不知道。現在我們不能自亂陣腳。大房,二房,三房一定要穩住。清點人員,找出可疑人員。對外則照常辦理喪事。”

二老爺同三老爺交換了一個眼神,二老爺說道:“那就聽母親的。希望情況不會像母親說的那樣糟糕。”

但願吧!

顏老太太現在也只能這樣祈禱。

面對國公府可能遭遇的劫難,面對周氏造成的嚴重後果,顏老太太沒空抱怨,也沒力氣恨周氏。

如果周氏還活着,顏老太太或許有殺了周氏泄憤的心思。可是周氏已經死了,死得不明不白的,現在談恨,已經沒有意義。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全力,化解這場危機。

等二老爺和三老爺走了後,宋安然對顏老太太提了一件事情。

宋安然說道:“老太太,自出事以來,就沒人見過顏正。”

顏老太太聞言,頓時驚了一跳,“大郎媳婦,你的意思是說顏正有嫌疑?”

宋安然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宋安然對顏老太太說道:“夫人離世,全府報喪,每個人接到消息後都在第一時間放下手頭上的事情,趕來祭拜夫人。

唯獨顏正不見蹤影。孫媳婦問過下人,下人告訴我,他們在書院沒找到顏正,在外院同樣沒有見到顏正。

現在顏正下落不明,去向成謎,的確令人懷疑。此事我還沒有告訴顏定,要是讓顏定知道此事,以顏定的脾氣,肯定會去殺人的。”

顏老太太驚呼一聲,“造孽啊!當初那對兄妹上門,老身就覺着晦氣。果不其然,這兩兄妹都不是正好東西。大郎媳婦,你趕緊安排人將顏正找出來。就算顏正是無辜的,嫡母過世,他不露面,這就是大不孝。”

宋安然點頭應下,“老太太放心,孫媳婦已經將事情安排下去。孫媳婦就是想請示老太太,如果夫人過世真的同顏正有關,那該怎麼辦?”

顏老太太咬牙切齒,“如果真的同他有關,那他就是個禍害。一個禍害,死不足惜。”

宋安然說道:“孫媳婦明白了。”

宋安然起身告辭,出門忙碌。

二房和三房都在清點人員,大房同樣在清點人員。

目前看來,最後可疑的就是在周氏身邊伺候的那些下人,以及消失不見的顏正。

小廝小二負責審問那些下人。到目前爲止,都沒有從那些下人嘴裡得到有用的消息。看來周氏將所有人都瞞的死死的。

至於顏正,最後一個見到顏正的人是後門門房。門房說兩天前的早上見到顏正出門,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見過顏正。

宋安然微蹙眉頭,顏正是個活生生的人,不可能無聲無息的就消失掉。而且據宋安然所知,顏正在京城沒有朋友,沒有同鄉。除了國公府,顏正在京城無處可去。

而且顏正身上也沒多少錢。那顏正究竟去了哪裡?

宋安然派白一搜查顏正的臥房,臥房裡乾乾淨淨,沒有找到有用的線索。

顏定不知從哪裡得知消息,知道宋安然在調查顏正,就衝到宋安然面前。

顏定厲聲問道:“大嫂,你和我說實話。我孃的死,是不是同顏正有關係?”

宋安然微蹙眉頭,“你從哪裡聽來的消息?沒有證據的話不要亂說。”

顏定咬牙切齒地說道:“顏正那個小子,今天一直沒有出現,我就知道有問題。大嫂,你就告訴我,顏正有沒有可能殺了我娘?”

宋安然盯着顏定,擲地有聲地說道:“我不知道。找到顏正之前,說什麼都爲時過早。”

“但是大嫂你已經開始懷疑顏正,對不對?他現在在哪裡?”

宋安然搖頭,“我不知道他在哪裡,我也在找他。根據門房的說法,最後一次見到顏正,是兩天前的早上。之後,府內沒有人再見過顏正。顏正能去哪裡,我現在也很好奇。”

顏定咬牙,眼中閃爍着仇恨和興奮的光芒,他對宋安然說道:“我有辦法找出顏正。找到他,我一定要將他千刀萬剮,將他碎屍萬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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