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瓊月散盡鉛華,被層層疊疊的灰色雲層所遮蓋,越壓越沉、越壓越低,風微起不能將這厚重的雲層推走,只能任由他們爲所欲爲。
滴滴答答雨滴濺落在屋檐上,隨又濺起無數細珠,朝着四面揮灑,樓內聽到雨滴落在屋檐的聲音,竟有風鈴的聲音,美妙的令人都沒了睡意。
“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一夜孤枕難免,聽着淋淋瀝瀝的春雨,一夜春雨,吹開多少陳年往事。”影傾城悽悲的哀嘆,隱約中她彷彿很久都沒有見到過盛開的杏花,如今就連梅花都忘記了開成幾層。
展開的梅花包成一團,圍住花蕊,正如同母親懷抱中的孩子,一層又一層,粉紅的刺紅賞花人的眼。
南宮爝摟着她,兩人抱在一起,享受這一刻的寧靜。
而此刻影傾城是不能夠寧靜的,往事諸多,她又想起重重往事,時光荏苒,年華再現,耳邊凸顯那曾經的聲音。
第一次與南宮爝相見。
與南宮爝相愛。
這一路的艱辛,令她感到疲勞,也許是因爲懷孕期間,脾氣有些浮躁,但是她的確累了,她轉身正對着南宮爝的臉,兩人距離不過分毫,她說道:“嵢寒山的宅院完工了,明日我就啓程,去靜養!靜養。”
南宮爝沒說話,影傾城莞爾一笑:“沒說話,就算你同意了。”
南宮爝還是沒有點頭,影傾城闔上雙眼睡去了。
一夜好睡眠,第二日想來後,早已不見了南宮爝,她笑了的穿上衣衫,收拾停當,坐着馬車回到了爝王府,問下人南宮爝去了哪裡,所有人都不知道,只有晚雪在一旁不知道高興還是悲傷的看着影傾城。
影傾城也看着她,覺得挺悲哀的,頓時有點可憐晚雪,走上前對着晚雪說道:“陪我走走吧。”
晚雪點頭。
兩人漫步在王府後花園,裡面各種花草,諸多罕有品種都是清影弄來的,並且還親自打理,這些日子都是下人在搭理,花草都遜色了不少,影傾城走到一盆海棠前面,伸手擺弄着海棠的葉子,甚是有些睹物思人的感覺,轉頭又對着晚雪笑笑:“如果你不想呆在王爺身邊,我可以放你走,不會有人攔着你。”
晚雪聽到這話,有些激動,牙齒咬着嘴角,看着影傾城:“不,我是心甘情願的,妹妹不能走,也不想走。”
影傾城癡笑:“是呀!有那個女子在愛上南宮爝以後,還能愛上別人,更何況是現在的她,愛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如同一個遙遠而不可及的目標,你總想去靠近,你會發現他距離你原來越遠,在你朝着他跨進的時候,你的聲音瀕臨死亡,這種危險是你想想不到的。即使這樣你也願意嗎?”
晚雪依舊點頭:“姐姐,晚雪沒有巾幗不讓鬚眉的本領,也沒有整理國事打理家事的本領,卻只有一顆愛王爺的心。”
愛王爺的心,很多人都有,寒夢霜一點也不少,可是最後得到了什麼,又失去了什麼,他們的痛苦有是什麼。
話說道這個份上,影傾城也不好在勸說什麼,又聽到晚雪說道:“晚雪也沒有姐姐那麼
命好,有皇上這樣的兒子,公主這樣的女兒。”
影傾城譏笑,在她眼皮子底下動手腳,那叫自尋死路。不過她執意如此,那便不多說了。
然後交代了一些,南宮爝平時的喜好,還有要注意的事情,影傾城這些日子不在京城,自然還是有人要照顧南宮爝的,其實有時候她也想不通,爲什麼她現在都能容得下晚雪,爲何容不下寒夢霜。
她嘴角笑的表情,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些什麼。
晚雪聽到這些後,溫柔的說道:“姐姐,這是要去哪裡?王爺知道嗎?難不成王爺跟姐姐吵架了,晚雪這就找王爺去說。”話剛說完,晚雪就要往外走。
影傾城連忙攔着她說道:“他知道,昨日在八弟府上就告訴他了,今日也許他在八弟府上暢飲呢,如果公主來找你麻煩,你大可以去找南宮爝做主,公主就潑皮樣子慣了,她父皇還有皇兄都拿她沒有辦法。”
晚雪臉色不好看,其實影傾城絕對是好心,小念兒在影傾城走後,一定無法無天,南宮爝還那麼慣着他,王府上下她打遍天下無敵手,誰能拿他怎麼樣,所以晚雪一定是倒黴的一個人,並且小念兒還要把破壞爹爹孃親關係的帽子扣在晚雪的頭上,如果現在影傾城若是不在的話,晚雪一定倒黴了。
小念兒到了時候給一瓶砒霜、落雁沙什麼的毒,那就真的說什麼都晚了,想到這裡影傾城又說道:“如果小念兒給你什麼東西,千萬不能要,如果不是蟲子,就是毒藥,前些日子一個大臣家裡的妾室尋死覓活,然後她竟然給了人家一瓶落雁沙,一條人命就這樣沒了,還有上次隨着我們出征,在北海的時候,給了北王妾室一瓶鶴頂紅,兩個人都死了。”
晚雪臉色劇變,不過影傾城還是不太放心,這樣的事情真的很有可能,而且一定會發生的:“洗澡的時候,要檢查一下浴桶,看看裡面有沒有放笑笑粉,或者癢癢粉,三弟家的孩子也在,他們兩個混世魔王無人能管,千萬要小心。”
一切交代好了以後,還要去做思想工作,找到小念兒屋裡,卻沒想到在這裡找到南宮爝,兩個人趴在一個趴在椅子上,一個趴在牀上鬥蛐蛐,看到這一幕,趴在牀上的小念兒立刻做好了身體,訕訕發笑:“孃親,我陪爹爹玩。”
可真會推卸責任。
不過影傾城今天來的目的不是這個,她走上前,把蛐蛐罐子拿到桌上,做到牀邊上,對着南宮爝與南宮念兩個人:“昨日晚雪娘娘浴桶裡的癢癢粉誰放的?”
小念兒一臉苦笑,不是沒有洗澡嗎?爲什麼還被發現了:“這真不是我,肯定是小越兒,我這就去叫他來。”
小念兒邁着腿,馬上就要站起身下到地上,卻被影傾城一把推回到牀上:“我告訴你,如果你在敢在晚雪娘娘洗澡水裡放笑笑粉,癢癢粉,諸如一類的東西,下次你洗澡的時候,我叫世隱來,讓他把所有的東西都放在你洗澡水裡,讓你一次體會夠了。”
小念兒苦笑,然後連忙認錯:“孃親,我不放了,以後在也不再他洗澡水裡放了。”
“哪裡都不許放,還有什麼鶴頂紅、砒霜、落雁
沙只要是藥物都不準給她,你害死過多少人了,怎麼就一點記性都不長。”影傾城見小念兒要說話反駁,她又繼續說道:“你別給我反駁,沒用的,你告訴我他們都是想死的人,你替他們解脫,如果不是你,也許他們死不了,人命不是你想要殺就可以殺的,每個人都是平等的,你沒有權利去結束一個人的生命,你能明白嗎?”
小念兒撓撓頭,說道:“孃親不對,我是南衛國公主,我想殺誰就殺誰,小越兒說的。”
影傾城大吃一驚,這孩子到底是給誰帶出來的,氣的她看了南宮爝一眼,南宮爝只是在旁邊看戲,也不插嘴,看着小念兒被教訓:“公子影是這麼教你的嗎?”
“是。”
“放……。”屁,影傾城又說道:“你胡說,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你可知道,據算是你犯了罪,也要按照律法來懲戒,你雖然是公主,但是也沒有任何權利來覺得他人的生死。”
影傾城也知道,以前帶着小念兒去戰場,還是不對的,她那麼小就看到無數人慘死,那血流成河的悲壯,那堆積成山的屍體,萬馬廝殺的動靜,都能讓着孩子的價值觀跟平常孩子不同。
“真不應該把公子影給放走,我告訴你,回去把公子影給你留下的書去抄寫十遍。”公子影走前,還給小念兒留下了四書五經,雖然不全,但是對小念兒還是多少有些用的,尤其還留下一本孝經,公子影自編的,因爲他沒有看過真正的孝敬,不過他寫的內容都是自由平等的,在現在來說,都是離經叛道的。
小念兒嘟囔說道:“人就是三六九等,龍生龍,鳳生鳳,山雞就是山雞,在也變不成鳳凰。”
南宮爝這是插嘴道:“你們都有理由,時代不同,代溝不通,我不做評判,不過小念兒你不應該隨便結束別人的生命,不去勸阻他們就算了,更不應該去幫助他們死亡,每個人都是父母生的,父母養的,如果子民都死了,我們還要幹神馬。”
影傾城點頭,是人民決定歷史,然後又聽到南宮爝說道:“你孃親說過一句話,得民心者的天下,這句話說的很對,並不一定要用武力結局戰爭,死亡是要付出代價的,你每次看到戰場上那麼多死去的亡靈,但是回到帝都以後,你看到多少家裡要掛着白綢,爲死去的人弔喪,他們都看不到兒子或者丈夫的屍體,那該是多悲哀呀。”
小念兒撓撓頭,低頭也不說話,南宮爝繼續說道:“假如爹爹跟孃親死了一個,你連屍體都沒有見到,你會怎麼樣?”
小念兒突然撲到南宮爝的懷裡,蹭了蹭:“不,不,不,爹爹,孃親纔不會死,我不要你們死,我要你們活着。我以後不再去給別人毒藥了。”
南宮爝摸摸她的頭,然後笑了。
這一日就是這麼度過的,影傾城親手做的飯菜,然後三個人吃的,影傾城給小念兒講故事,將灰姑娘、小紅帽、白雪公主、還有好多好多,小念兒特好奇,從小到大她都能聽到同伴聽不到的故事,然後到了皇宮她將自己聽到的故事,在將給皇兄一次,小炎兒非常願意聽,他也想跟正常孩子一樣,聽着媽媽講的故事,然後睡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