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站在窗邊玉樹臨風的少年,他深邃的藍眸此時正看着自己,目光之中卻並沒有她所想象中的因爲看到她的真實容貌而流露出來的厭惡之色。
卻也沒有其他任何的情緒。
只是那樣淡淡的看着她,卻在無形之中讓自己感到了一種壓迫的感覺。
這個少年果然如自己所料並未僅僅身懷高超靈術那般簡單。
“正如你不肯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我的目的也沒有必要告訴你。”
而夕顏又豈是那種輕易被人威懾住的女子,她對着少年悠然一笑,清幽的目光之中斂着隱隱的鋒芒。
少年看了她片刻,水色的薄脣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弧度。
“有趣的小丫頭。倒也可惜了。”
他的後半句話讓夕顏摸不清頭腦。她不解的盯着少年俊美的臉孔,想要從其中捕捉到一些線索,卻是徒勞。
“你的名字?”
在片刻的寂靜後,少年緩緩開口。他並沒有看向夕顏,而是拿起剛剛脫下的錦袍,重新穿上。
這一切他都毫不避諱的在夕顏面前做着,夕顏絕對有理由相信,這個小藍定是把她當成了自己家中的丫環。
沒有讓她親自伺候他穿衣,也真算是他難得的人性了。
“夕顏。叫我夕顏就可以。”
對於自己的名字,夕顏倒是覺得沒有隱瞞的打算,因爲她斷定這個少年是從國外來的。要不然的話,僅憑她這一張醜顏,便足以讓他懷疑自己是鎮國公府家的二女兒。
少年穿好衣服,又重新走到窗前,將紙窗打開。
此時窗外的夕陽似墜非墜,漸漸深紫的天空裡有一朵微醉的雲。
“朝開暮落,這個名字與你倒是也合適。”
少年的話讓夕顏不禁擰眉,心中彷彿被什麼堵着,卻說不出緣由。
“時間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也要回去了。明天我會按時過來找你。”
夕顏沒好氣的將面具重新戴上,然後將衣服整理好,便離開了房間。
少年看着夕顏離去的背影,藍眸漸漸變深,脣角勾起一抹淡淡弧度。
想不到一次離家出走,竟然讓他得知了龍環新任的繼承人。如果龍環到了他的手中,到時候就可以堵上那些老傢伙喋喋不休的叨擾。
想來,此行雲國,倒也不是沒有任何收穫。
對於老傢伙們口中的上古神蹟,他卻是並不感興趣。因爲對於傳說這種不確切的事情,他是不會去做的。
要做,自然是要有把握的。
少年轉過身,重新看向窗外絳紫的霞空,深海般的藍眸劃過抹冰湖般的清冽寒冷。
夕顏走下客棧樓梯,發現剛剛那個跑出去的少女此時正坐在其中一張椅子上嚶嚶哭泣,她的父親正在旁邊勸着她。
當聽到聲音,少女擡起眼來,看着已經戴上了面具的夕顏,依然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和怨恨的目光,那眼神彷彿淬了毒,讓夕顏周身一冷。
心想她可真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
而少女的父親見到少女反應,也隨着他向自己的方向看了過來。
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倒是有些複雜,想要將心中對男子之間那種關係的鄙夷情緒壓制下去,卻又不忘對夕顏露出一副十分感激的樣子。
夕顏想,大抵是在感激着因爲他的出現而讓自己的女兒終於看清了小藍的‘真正面目’,所以纔會覺得自己成了解救他的恩人。
儘管夕顏是被動的。
不過對於這種感激,夕顏自然還是不接受的好。
她皮笑肉不笑的對客棧老闆僵硬的扯出一抹弧度,對他說要賠償一個茶壺的錢。
客棧老闆有些古怪的看了看她,從他眼中的神色夕顏看出來他可能是在猜想是不是因爲剛剛她和小藍在房間裡的動作太大,以至於累及茶壺,而掉在地上成了碎片。
這種吞了蒼蠅的感覺讓夕顏十分無奈,儘管客棧老闆一再強調不用賠了,夕顏也還是將一塊銀子放在了他的櫃檯上。
終於快步離開。
在上馬車回府前,她擡起頭狠狠看了一眼客棧的樓頂。望着小藍所在的房間位置。
心想,明天用他來試九尾玄狐的力量時,最好讓玄狐一個尾巴把他給拍死,一了百了。
如此便可爲她今日所受的鬱悶報了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