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剛正不阿的人,夕顏一向有自己的一個認知。
也就是她對剛正不阿的另外一種解釋,那便是腦袋一根筋的人。
對於腦袋一根筋的人是很難去辨別當中的對與錯,所以在並沒有完全瞭解凌風這個大哥的前提下,夕顏自然是不願意冒這個險的。
哪怕在前一天晚上,她的大哥曾經對她說了一番讓她感動不已的話語。
於是夕顏便乖乖隨着冥幻楓進到了他的府邸裡。
冥幻楓命下人給夕顏燒了一桶水,夕顏便在專門爲她空出來的房間裡面換下了血污的衣服,將面具摘下,走進浴桶裡好好洗了一個熱水澡。
浴桶裡面此時放着芳香馥郁的玫瑰花瓣,讓夕顏聞之沁心神脾。
她倒是已經很久沒有洗過花瓣澡了,在鎮國公府的時候一直都沒有這個心思。
如今舒服的泡在裡面,倒是讓她整個人都情不自禁的放鬆了起來。
也讓她想起了自己在穿越以前,小的時候常常和姐姐在一起泡花瓣澡的回憶。
對姐姐的最後記憶,永遠都停留在那一場爆炸之中。
她甚至都沒有機會去最後看一眼姐姐的樣子。
如今她得以幸運的在這個世界裡以另外一種方式存活。
可是姐姐呢?她早已香消玉殞了吧?
其實當她開槍的那一刻,心底是有掙扎的,姐姐對她好,她知道!
但是她無法越過那道坎,畢竟她的家族、她的父母,這一切的災難都因她姐姐當初的選擇。
她永遠無法原諒她!
上一世,她的姐姐搶走了她所有的光芒!
現在自己落在這樣一個弱肉強食,比她之前所在的生活中還要可怕千倍萬倍的世界裡。
而這一世,她要活出不一樣的、屬於自己的人生!
夜裡寒風呼嘯,空中又開始有霜雪降落下來,飛揚如白絮,亂飄似梨花。
雲國城外的千里之地,一處人煙幾乎絕跡之地,此時正充滿着令人膽寒的肅殺氣氛。
三十幾個黑衣蒙面,身手矯健的刺客將一個華麗的馬車團團圍住,馬車上除了一個驅趕車輛的馬伕便是一個面容冷豔的絕色女子。
但見她目光凝冷的走下馬車,一頭瀑布般的長髮被隨意挽起,在冷夜寒風下肆意飛揚。
“不知各位是誰家派來的刺客,即便交手,夕月也不希望打的不明不白。”
聽到冷豔少女的話,圍着馬車的一衆刺客中有人發出了一聲冷笑。
“你和你馬車裡的主子註定是將死之人,哪裡來的這麼多廢話?”
少女循着聲音源頭而去,鎖定目標,得知開口的這個人必定是帶頭的人。明豔的脣角頓時勾起一抹冷煞的弧度。
當雲層纔剛剛從銀月下移開之時,便見少女突然身形如電,迅速到了那個說話的黑衣人面前。
黑衣人只看到少女對着自己明豔一笑,連靈術都沒有來得及用出,便被少女手中突然抽出的一柄短刀驟然鎖喉,鮮血像是噴泉一樣如殺雞一般噴涌出來。
這一切變化實在太快,快的讓人連反應都沒有。
整整三十幾個的刺客,就這樣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老大被這個看上去實力懸殊的少女一刀結果了性命。
羣龍而無首,頓時大家的方寸便有些亂了起來。
“下一個,是誰?”
少女並沒有馬上進行下一輪的攻擊,卻是漫不經心的垂目看着自己手中還在滴血的在月光下閃着寒光的鋒利短刀。
幽幽月色中,少女一張宛如冰蓮般的玉顏竟透着一股讓人心顫膽寒的殘冷之色。
讓在場的刺客均是不約而同的打了一個冷顫。
“怎麼,剛剛不是還口氣肯定的說我與我家少主不會活着離開此處麼?現在卻爲何一個個成了石雕站着不動了?”
夕月冷幽似冰般的目光終於淡淡擡起。
也許是她終究不過一個少女,就算再厲害,也不該抵得過三十幾個高等的刺客。
也許是因爲她話中的輕蔑刺激到了這些刺客心中男子主義的心,讓他們覺得被一個女子蔑視是一件極其丟人的事情。
爲首的首領早已命喪,躺在一片潔白的雪地裡。
噴涌而出的鮮血將他身下的白雪染紅。
他已經不能夠領導這些刺客,但這並不代表賞金會就此消失。
“不要以爲你僥倖殺死了老大就能夠連我們三十幾個人都可以殺死。小姑娘,今天你註定要去地獄裡見閻羅王。”
一個殘佞的聲音響起,但見其中一個刺客首先出手,召喚出了一個靈獸。
夕月看着眼前足有四五個人大小的靈獸,撞似黑熊,利爪卻要長很多。
尤其是那雙眼睛,帶着殺氣騰騰的兇光。
當黑熊四肢着地時,夕月只聽到它暴吼一聲,便開始向她撲來。
雖然黑熊看上去笨拙,但它跑起來的速度卻一點也不輸於豹子,並且十分有力。
地面被它震的幾乎地動山搖,夕月凝眉看着眼前的三級魔獸,目光漸漸幽寒。
時間轉瞬過去,只聽黑熊一聲破空的喊聲,幾乎要將天空喊破了一個大洞。
將馬車圍成一圈的三十多個刺客面面相覷,又不敢相信的看着倒在地上腸穿肚爛的黑熊,均是難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少女。
她的手中,此時不知何時多了一道刺目的紅光,紅光凝成了一把劍的形狀,正無情的穿透了黑熊的肚子,毫不留情的順直而下,將黑熊幾乎分裂了開。
“時間已經不早了,還要敢在深夜之前找到可以休息的客棧。本姑娘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陪你們玩了,不如你們一起上,如何?”
轉過身,夕月玉蓮般美麗的面容冷如寒雪,一陣狂風猛然颳起,白雪撲打在少女的臉上,令她整個人顯得更冷了。
廝殺聲開始充斥着這一片空曠的大地,伴隨着一聲聲悽慘的哀叫聲,有的甚至連聲音都還來不及發出,便一命歸天。
華麗的馬車裡,始終沒有任何反應,甚至連掀開簾帳觀戰的興致都沒有。
彷彿裡面的主人,早已篤定了夕月一定會贏一樣。
終於,經過了半個時辰的廝殺,刺客與他們的魔獸都全軍覆沒,少女將幻化成形如鮮血凝成的利劍收了回去。
她沒有任何情緒的看着眼前刺目的一片血紅,白雪早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讓人膽顫如地獄般的色彩。
“夕月,結束了嗎?”
就在這個時候,裡面終於傳來了一個好聽的聲音。
男子聲音幾分低沉,幾分邪惑。
“少主,一個活口也沒留。”
夕月轉過身,聲音不再像剛剛那樣冰冷。
這是才見一隻修長的手將簾帳緩緩掀開,走出一個穿着墨衣的十八九歲的少年,少年一身貴氣,生的風流瀟灑,玉樹臨風。一雙狹長的紫眸卻透着幾分的妖冶邪惑。
“夏國的皇帝老兒也真是越活越膽小了。虧他還是蒼玄大陸四大帝國之一的最高皇權者。倘若我金家真的對夏國感興趣,早在百年前就已經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奪下皇位了。還用等到今日他派出刺客來暗殺防範。他真的以爲會是金家的對手麼?”
金亦凡幾乎不帶任何情緒的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一堆早已沒有了生命跡象的屍體,緩緩說完後。
便走到了夕月的面前,目光落在夕月瑩白臉頰上的一塊血跡上,紫眸沉了沉。
從袖中掏出一塊潔白的帕子,親自給夕月擦拭了去。
“雖然你能力出衆,但有的時候也不要這樣拼命。不過一羣烏合之衆,何必多費周章與他們周旋,只要用出你的殺手鐗,自然就會將他們一擊斃命。”
少年看着夕月的目光之中似有一絲柔意。
夕月感到胸口微暖。
“可是少主畢竟也在這裡,萬一傷到了少主,夕月一定會自責一輩子。”
夕月原本冷豔的目光此時變得柔軟了起來,她冰雪般的聲音也顯然已經融化了許多。
邪冷的少年笑了笑,“我當初果然沒有錯選你。你果真是我最得力最衷心的心腹。”
言罷,少年折返回身,他重新上了馬車。
夕月看着他墨色欣長的背影,在下的越來越大的茫茫白雪中,恍然又回到了兩個月之前,那個她剛剛穿越到這片神奇也殘忍的大陸時的事情。
明明上一刻才被炸死在了廢油廠,而下一刻,當她重新睜開雙目。
便成了夏國裡一個供貴族們賞玩挑選的女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