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色的錦袍袖口繡着繁複精緻的細緻花紋,衣胸上的雲紋如升騰的雲霞,異常耀眼。
少年在金光日盛下走出馬車,露出他月華般清豔的俊顏。一陣勁風吹起他的衣抉一角,在風中拂動如一隻紫羽色的豔蝶。
“主人,爲何要特地來雪霧森林一遭。我們不是應該先回到雲國嗎?”
身後傳來一個清亮的聲音,聲音中透着不解。
很快一抹茶色俊影也隨之走了出來。
“看來我們錯過了一場精彩的好戲。”
幽灩的雙眸猶如古潭般幽深,眸尾劃過一抹難辨神色,不見深淺。
薄涼的脣輕輕張啓,沉靜的聲音宛如箏語古琴,在這獵獵寒風中也依然潺潺悅耳。
“好戲?”
逸風走到冥幻楓的身邊,一陣寒風吹過他的身邊,空氣中的血腥味道撲面襲來。雖然這腥氣已經變淡,但逸風也已經明白就在頂多的幾個時辰之前,雪霧森林裡剛剛經歷了一場可怕的殺謬。
這一場廝殺足以死掉了五頭妖獸,否則的話,這龐大的森林也不會傳出血腥的味道。
“走吧,讓我們進去看看。不知道那個丫頭是否在裡面,如果她不幸成了妖獸腹中的食物,那麼雲國也就沒有我再呆下去的必要了。”
狹長的鳳眸劃過一抹清冽的暗芒,冥幻楓和逸風兩個人一前一後不過寸步距離的走進了雪霧森林。
而幾乎在同一時間,刺目的陽光終於也照醒了之前一直昏迷的諸葛宸和楚慕天。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們不是應該在玄冰洞裡面嗎?爲何出來了?”
楚慕天擡起手揉了揉自己還有些發脹的頭,回想着昏迷以前在玄冰洞裡的事情。
他記得自己和藍公子兩個人找到了一個機關,將機關打開,便看到洞里正鎖着一個長着九條尾巴的男子,那男子不過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最後的記憶便停留在了男子蒼銀色的瞳眸之中,然後便徹底陷入了黑暗中。
那到底是怎樣的一雙瞳眸,彷彿沉澱了無數的紅塵舊夢,人世繁華。有些落寞,也帶着風塵,卻是十足的煙行媚視,彷彿可以湮滅紅塵般。
他絕對相信,若自己再多看幾眼,恐怕連魂魄都要遺失在了那一雙豔絕三塵的瞳眸裡。
而相比於楚慕天,諸葛宸卻沉靜了許多。
深沉如海的眸子此時暗光涌動,清雅的俊容微微沉斂。片晌,才終於開口。
“凌熙呢?”
果然,自從他們兩個人醒過來之後,便一直沒有見到凌熙兄弟的影子。楚慕天環顧着四周,除了幾頭幾乎快要被風乾了的妖獸,便根本沒有半點關於凌熙的影子。
“難道他有了不測?”
楚慕天的聲音裡不自覺的緊張了起來,相比於他,諸葛宸倒是沉然許多。
“或許她已經不在雪霧森林了。”
雖然諸葛宸至今依然無法想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會在外面醒過來的,他確定自己已經見到了傳說中的九尾玄狐,不過那隻玄狐早就已經修煉成精,化爲人形。
因爲之前沒有預料,所以不小心,他和楚慕天兩個人便中了那九尾玄狐的攝魂術。
只不過現在那玄冰洞內的九尾玄狐,恐怕早就已經不再洞內了。
他感覺這與消失的夕顏不無關係。
看着眼前幾隻死去的妖獸,他相信,哪怕夕顏的體內有着不同於尋常之人的力量,哪怕她的手上戴着龍族的龍環,這也並不代表,她有足夠的能力可以殺死這幾頭妖獸。
而若是妖狐,事情自然便會容易很多。
只不過現在並不是做深想這些事情的時候,他們需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慣來又潔癖的他根本就受不了這些妖獸身上散發出來的腥臭味道,他要先回到客棧裡去躺在浴桶裡面好好的泡個澡。
“什麼?難道他真的被妖獸吃掉了。可是看這麼多死去的妖獸,會不會是凌熙兄弟手上的龍環發出了力量,他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吧。”
楚慕天顯然很緊張這個剛剛認識的小兄弟。
“放心,他不會有事。兩日之內,她會再次找我們的。我們要做的,只要耐心等待就可以。”
儘管諸葛宸並不確定,到時候就算是夕顏見到了他,又是否能夠爲今日的消失而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本王還以爲到底是誰這樣厲害,能夠如此輕易的殺死這麼多頭的妖獸。原來是茗會山莊的少莊主楚公子和諸葛家族的下任當家麼。不過如果本王沒有記錯的話,宸,現在的你應該正在準備自己的成親儀式纔對。怎麼可以忍心拋下自己的未婚妻,獨自一人到雲國來遊玩了呢?”
一個魔魅般的聲音攜帶者凜然的寒風低沉傳來,諸葛宸雙眸眯起,看着走來的華貴少年,淡漠的眼中劃過一抹冷芒。
身邊的少年,竟然會是諸葛家族的下任當家。難怪會如此厲害的秘術。
楚慕天看了一眼身旁的清越少年,心中沉吟腹誹。但很快並沒有忘記眼前之人,連忙對着冥幻楓略微恭順的做了一偮。
倒是真的沒有想到,冥幻楓會這樣快的回到雲國。
而且還會出現在雪霧森林裡。
這看上去不過陰森恐怖的密林,藏有的恐怕也不只是九尾玄狐的事情這樣簡單。
要不然的話,又怎麼能夠一而再,再而三的吸引滄月帝國的九王爺前往這裡。
更何況,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上一次凌家那個醜丫頭萬幸沒有按照自己的計劃死在這片雪霧森林中,也正是因爲遇到了冥幻楓才得以存生。
這個冥幻楓到底是打着什麼樣的算盤,這讓楚慕天感到越來越好奇了。
“怎麼?難道你想要通知那些老傢伙不成。”
很顯然,從諸葛宸的語氣中可以聽出,他對冥幻楓並不存有任何好感。也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他與冥幻楓,是相識的。而且還明顯是竹馬的關係,不然的話他也不會用如此熟悉的語氣不客氣的對高貴在上的冥幻楓這樣說話。
似是早就習慣了諸葛宸這樣的語氣,冥幻楓緩緩一笑,笑容惑魅。
“看來近日有關於諸葛族內傳聞的少主逃婚一事果然是真的。也真是可憐了你的未婚妻,癡心一片的想着嫁給你,卻被你這樣無情對待。宸,你果然同幼時一樣,依然自私自我。”
“我們不過彼此而已,你並沒有任何資格說我。”
諸葛宸毫不客氣的反駁回去,一旁的逸風早已驚的一身冷汗。
他看到了身邊的主人那一張俊美的容顏,此時正漸漸陰霾,很顯然,他又動了殺氣。而不遠處對面的諸葛公子又何嘗不是如此。
這兩個人當年就是天生的死對頭,本以爲過了幾年,長大了一些,便不會這樣鍼芒相對。
看來還是他高估了這兩個人的寬容度。
恐怕再過十年,二十年,他們也還是死對頭。
但是諸葛家族向來與主人有着同盟的關係,一旦諸葛公子成爲了下一任的當家,那麼多年來與主人建立的同盟是否就此破裂。
這也是十分令人頭疼的一件事情。
逸風實在不敢往下再去想,只覺得頭頂正盛的日光,所有的溫暖都彷彿被轉移到了其他的方向,留在這一片雪霧森林裡的,只剩下了無盡清冷的寒意。
讓人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哆嗦。
“阿嚏!”
躺在牀上的夕顏又打了一個噴嚏,她本來想要好好補充一下睡眠,卻沒有想到染了風寒。
畢竟昨天在雪霧森林裡面逗留了一夜,身上即便穿的再厚實,也還是難免被灌入了很多的涼風。反倒不如中了火毒時,雖然很難受,但至少是沒有一點冷意的。
“你的臉可真是醜陋,就像是一片乾涸龜裂的土地一樣。這樣如花的年紀,可真是被你的這張臉給糟蹋了。”
不知何時,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手持一把骨扇,輕輕煽動着,一派優雅的靠在牀榻前。
用清越動聽的聲音說着讓夕顏不堪入耳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