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朗立時就察覺到懷中女人態度的軟化,臉上是難以掩飾的笑容,嘴都要咧到耳朵根去了。
“駕!”
兩人一騎朝城中飛馳,入了街道,進了小巷,停在了永平侯府後門,有小廝瞧見奔過來扯了馬繮繩,“二小姐,衛將軍。”
衛朗撩袍,翻身下馬,又小心翼翼的扶了楚棲月下來,看着小廝牽着馬入了院子,才湊到楚棲月耳邊低語了一句,“婆娘,等着老子三媒六聘八擡大轎娶你進門!”
楚棲月心口猛一跳,俏臉不受控制的飛速紅了,衛朗哈哈大笑,她嗔瞪了衛朗一眼,一把推開他往院子裡去,“誰要嫁你!”
衛朗不妨,被推的一個踉蹌,楚棲月一怔,反身想扶他,卻看到了他腫成饅頭一樣的腳踝,不由蹙眉,幾步走過去,“你的腳踝怎麼了?”
“哎,你這婆娘,剛說的時候臉都紅了,不嫁我你還想嫁誰?”他們行軍打戰,多的時候一箭穿胸不照樣活的好好的,腳踝那點小傷實在算不上什麼。
衛朗一把抓住楚棲月的胳膊,擰着眉,“快說,你要嫁給我!”
楚棲月的臉火燒一樣,狠狠瞪了他一眼,“你連親都沒提,讓我怎麼嫁給你?”
話落,似反應到自己說了什麼,一把甩開衛朗的手,朝院子裡跑去。
門外響起衛朗一陣洪亮的大笑聲,“婆娘,等着,老子這就進宮去請皇上賜婚!”
說着,扭頭就往外走,走了幾步才發現腳踝腫的實在不良於行,不由蹙緊了眉,想了想,折身回來喊守門的小廝去馬廄牽馬,可憐小廝剛把馬牽去馬廄回來,聽到衛朗的話,不禁“啊”了一聲。
“啊什麼啊?耽誤了老子娶媳婦,看老子怎麼收拾你?!”衛朗一瞪眼,小廝忙笑着抹了把額頭的汗,“將軍稍等,小的這就去……這就去!”
“還不快去?!”
小廝哎呦哎呦叫着,扭頭往馬廄跑,等將馬牽來,看着衛朗騎馬離去,才驚訝的張大嘴,“衛將軍娶媳婦?該不會是我們家二小姐吧?”
衛朗奔到正陽門了纔想起他跟楚棲月的事還沒跟楚侯爺透個信兒,就這麼冒冒失失的去請了聖旨,萬一楚侯爺不樂意……
衛朗擡頭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宮門,罵了聲娘,調轉馬頭往永平侯府而去。
好不容易憋着一肚子的話忍到府中客人盡數散去,衛朗急不可耐的拉了楚令瑾去書房。
“什麼?”楚令瑾愕然,站起身,“你要娶我家棲月?”
衛朗點頭,一抱拳,“請永平侯爺將棲月嫁給我!我保證一輩子對她好,絕不讓她受半點委屈!”
“衛將軍……”
“衛朗。”
“衛朗,你真的要娶棲月?”楚令瑾從最初的驚愕中恢復過來,以看女婿的眼神將衛朗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由暗暗點頭!
按理說,衛朗雖出身漁家,背後卻有一個嬪妃妹妹和一個皇子外甥,又憑藉自己一身膽識和功夫得了如今的成就,想娶什麼樣的千金小姐沒有?卻偏偏看中了他家女兒!
“我女兒先前曾有過一段……”
衛朗伸手打住,“侯爺,我要娶的是她本人,要參與的是她以後的人生,以前種種以前逝,我不在乎!”
“你可想好了?”對於他斬釘截鐵的回答,楚令瑾捋着鬍鬚很是滿意的點了頭。
衛朗重重點頭,“想好了!”
“哈哈,好,只要我女兒那裡同意,我這裡也沒意見!”
衛朗臉上立刻漾開一抹燦爛的笑,“我這就去請皇上賜婚!”
說完,扭頭就往外跑,跑到門口,又回頭,撩了袍子跪在楚令瑾面前,“小婿多謝岳父大人成全!”
“哈哈!賢婿快起!”
衛朗起身,匆匆抱了個拳,顛顛兒的策馬往皇宮奔去。
楚外婆得了消息喜上眉梢,“聽說這個衛將軍是從一個小兵靠着軍功一步一步爬上來的,爲人穩重。家中又無公婆,是段好姻緣……”
楚令瑾也很高興,單憑衛朗願意爲二女兒進宮請旨賜婚一條就可見他對自家女兒的用心,二女兒在王家飽受煎熬,險些喪命,如今能得衛朗這樣的夫婿,他也算了了一樁心願!
“衛將軍好,看着就是個踏實的人,妹妹嫁過去就是將軍夫人……”楚氏眉梢透着喜悅,臉上滿是笑容,看得出是真心爲楚棲月高興。
其餘衆人都帶着笑去看座位上的楚棲月。
楚棲月倒是半分不扭捏,大大方方的接受着四面八方看過來的目光,“他要是對我不好,大不了和離,守着永平侯府二小姐的身份,我可不愁餓着!”
楚外婆啐她,“說的什麼混話。”
“二姨、二姨!”傅紫菀扒着楚棲月的膝蓋,睜着烏溜溜的大眼睛,眉眼彎彎,“你和離了跟紫菀過,紫菀養你!”
“哎呦,我的小棉襖,二姨的下半輩子就全指望你了。”楚棲月笑着將外甥女抱入懷中。
傅紫菀眯着眼連連點頭,“紫菀像姐姐一樣賺錢養二姨!”說着,還握了握拳頭,一副奮發圖強的模樣。
屋內衆人都笑了。
角落,餘桐樂也扯了一抹笑,卻牽強的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傅雲杉看到,不由收了笑容,心裡默默嘆了口氣。
請帖早幾日就送了過去,卻沒想到傅亙一口回絕,還聲言以後想過平靜生活,不希望他們再去打擾。
她不清楚從十里坡回來到現在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看情況傅亙是想與他們絕了聯絡,與餘表姐……
她側眸看了眼餘桐樂,秀眉微蹙,傅亙這是想與餘桐樂劃清界限,以後不相往來了吧?
翌日,洪德帝親賜永平侯府二小姐與徵北大將軍衛朗的婚事,許其擇日完婚。
一家人興高采烈四處採辦成親物品,天南地北的好物件不要錢似的往京都送!
傅雲杉發現餘桐樂越發沉默了。
一日上,傅雲杉正和古世優對着自己設計的鳳穿牡丹花樣研究花蕊用什麼做出來更逼真,冬青匆匆進門,湊到她耳邊輕語,“餘夫人找來了,說是餘表姑娘從昨日出門到現在都沒回家。”
傅雲杉立刻丟了紙筆往楚氏的院子去,冬青在後面拎着斗篷,“姑娘,風大,披上斗篷。”
餘夫人的雙眼泛紅,淚流不止,傅雲杉撩簾時,她正跟楚氏抹眼淚,“這可怎麼是好?夜不歸家這但凡傳出去,名聲就毀了,她以後還怎麼嫁人……”
說到嫁人,傅雲杉扭頭就朝外走。
楚氏瞧見,忙喚,“杉兒!”
“我去找餘表姐!”傅雲杉頭也不回。
冬青朝兩人福了個身,急急跟上傅雲杉,“姑娘,你慢點兒。”
“沒來過?”傅雲杉擰眉,“怎麼可能沒來過?你確定?”
小院門口,冰苓肯定的搖頭,“餘小姐若能來,我家爺也不會……”冰苓欲言又止。
“你家爺怎麼了?”傅雲杉問。
冰苓苦笑,“自那日餘夫人離開之後,爺一直把自己關在書房,不許任何人進去,就連飯菜也只讓我們放在門口。”
“表舅媽來找過傅公子?”傅雲杉突然明白傅亙躲着他們的原因了!
冰苓點頭。
“這下糟了。”傅雲杉擰眉,“表姐孤身在外,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冰苓姐姐,這邊你幫忙留意一下,若發現我表姐,請派人通知我們……”
“表姑娘!”傅雲杉話音未落,忽聽身後傳來一道驚喜的聲音。
冬青回頭,瞧見來人,笑着道,“姑娘,是餘表姑娘身邊的貼身丫頭紅月。”
“表姑娘,你快去勸勸我家小姐吧!”紅月一臉憔悴,額頭髮間全是汗,幾縷頭髮貼在臉上,衣服鞋上沾了不少泥土,走到傅雲杉跟前就噗通跪了下去,仰着頭哭,“我家小姐在廣濟寺旁的尼姑庵,說要落髮出家!”
“什麼?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紅月你說仔細點。”傅雲杉震驚的看着紅月。
紅月邊哭邊說,“我家小姐前段時間被夫人關在屋裡好幾天,被人擄走送回來那天精神纔好點。誰知沒過幾日,夫人不知跟小姐說了什麼,小姐就開始悶悶不樂了,晚上也睡不好,整日發呆,昨個兒上午,夫人拿了永康侯府二房一個庶子的八字去跟小姐說話,小姐當時臉灰白灰白的,我就想私下來找表姑娘去勸勸我家小姐,誰知道,吃過午飯,小姐說要出來買東西,出了門就讓馬車去廣濟寺,我以爲小姐要上香,卻沒想到到了廣濟寺,小姐又要去邊上的尼姑庵,進去就說要出家!我死活攔不住,只好說了小姐的身份,那尼姑庵的主持纔不敢給小姐剃度!天黑我害怕不敢回來,等天稍亮纔敢往這邊跑,剛去傅府瞧見夫人的馬車在我就沒敢進去,這才急慌慌的來找傅公子!表姑娘,您快跟我去看看我家小姐吧!我怕晚了,我家小姐她……”
紅月說的磕磕巴巴,三人卻都聽明白了,傅雲杉立刻掉頭上了馬車,“紅月,上車,我們去找你家小姐。”
冬青不用傅雲杉吱聲,利落的上了馬車另一邊。
冰苓欲言又止,傅雲杉看了她一眼,“問問你家爺,我表姐若真出了家,他後悔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