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夫人瞪了兒子一眼,“還不把你的衣服穿好!”
一旁丫頭忙過來幫他穿衣,方之行不耐煩的揮開,自己將衣服裹了繫上腰帶,看到方夫人身後那個伺候傅迎春的小丫頭,眸子一冷,“來人,將這個亂嚼舌根的給我亂棍打死!”
“三少爺饒命……”丫頭噗通跪倒在地,哀求着去看方夫人,“夫人救命!”
“夫人……”傅迎春從屋內爬出來,一張臉已腫的看不出原來的模樣,身上衣衫被撕的七零八落,手臂和脖子處清晰可見幾處掐痕,方夫人吸了一口氣,朝身邊的張媽使了個眼色,張媽心領神會,幾步走過去,笑着將傅迎春拽進了屋。
“哎呦,傅姨娘,您這是怎麼了?”
方夫人瞪了兒子一眼,方之行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娘,我、我們鬧着玩兒的。”
“跟我進屋。”方夫人甩開丫頭的手,擺了擺手,“都去院門口守着。”
一羣奴僕齊齊應了,退到院子外,小丫頭跑的比誰都快,方之行狠狠瞪了她一眼,轉身跟着方夫人進了屋。
屋內西間屏風後,傅迎春正被張媽伺候着換衣服,看到傅迎春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兒的,張媽在心裡唏噓一番,面上卻故作什麼都沒有看見,將肚兜褻衣一件件幫她穿在身上。
“瞧傅姨娘這一裝扮,真是漂亮。”張媽誇了句。
傅迎春心裡恨的要死,卻知道張媽是方夫人身邊的老人得罪不得,只得忍着臉上的疼,擠出一個笑,“謝謝張媽。”
“姨娘是主子,說這話可是打老奴的臉了。”
屏風外,方夫人進了屋,開口,“張媽,傅姨娘沒有大礙吧?”
張媽看了傅迎春一眼,傅迎春忙從屏風後走出來,忍痛行禮,“多謝夫人關心,迎春沒事。”
這個福身的禮,她剛進門時怎麼都行不好,是方夫人說不能讓別人笑話自己家姨娘禮數不周,找了人看着她足足練了半個月天,她的雙腿麻木,腰都沒有知覺了,方夫人也沒有鬆開,一直達到她的要求才算過關放了她。
“你這孩子,說你幾句你還叫上真兒了!都嫁給行兒了,怎麼還叫我夫人,應該換個稱呼了!”方夫人親熱的上前扶起傅迎春,拉着她坐到圓凳上。
傅迎春不明所以,一時不敢動彈,張媽在旁邊笑着幫腔,“瞧傅姨娘高興的,都忘記了媳婦喊婆婆是應該叫孃的吧?”
“娘!”傅迎春驚喜的看方夫人,方夫人笑着應了聲,摸了摸她臉上的傷,傅迎春疼的嘶了一聲,方夫人立時心疼的紅了眼圈,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是娘不好,這段時間只顧生意忽略了你,你可千萬不要怪娘。”
“不!娘能來救……”傅迎春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方之行輕聲咳嗽,她驚慌搖頭,“看、看迎春,迎春很開心!”
方夫人欣慰的點了點頭,“乖!娘讓人煮了壓驚湯,你先回房去歇息,娘一會兒讓張媽給你送過去。”
“是。謝謝娘。”傅迎春起身福了一禮,垂着頭小踏步卻極速的從方之行身邊掠過去,出了房間,隔斷了方之行和方夫人的視線,她雙眸猛地放出毒光,轉頭狠狠瞪了身後的房間一眼!
曾經心心念念想要嫁的良人,進了門才發現是個活生生的畜生!
最初的甜言蜜語變成非打即罵,牀上再無往日的溫馨寵溺,生生就是個只知道拿她發泄慾望的畜生!
還有方氏,一進門就開始刁難她,不僅找人看着她學規矩還暗示下面的人不給她飯吃,要不是身邊的小丫頭向着她,每天把自己的口糧省出一點給她,她怕是沒被規矩折磨死也被餓死了!
傅迎春握緊拳頭,咬着脣往院子外面走,方氏爲什麼突然改變態度她不想糾結,她只想知道娘今日說的話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
傅迎春又回頭看了一眼燈壁輝煌的房間,嘴角揚起一抹冷笑!漂亮的雙眸如淬了毒一般……
行到院門口,服侍她的小丫頭驚喜的撲過來,“姨娘!您……”待看到傅迎春腫起的雙頰,眼珠落了,“姨娘,您的臉……”
“沒事,咱們回去。”傅迎春拉着小丫頭的手出了院子。
方之行院子裡伺候的丫頭和方夫人帶來的幾個大丫頭面面相覷,好一會兒纔有人低聲說,“三少爺又打傅姨娘了?”
“好可憐……”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們是沒瞧見傅姨娘剛來那會兒整天往三少爺房裡鑽,爬牀那個黏糊勁兒喲……”
“就是說啊!真是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皮的姨娘!比我們丫頭還不如……”
“我聽說傅姨娘爬牀的事是三少夫人默許的……”
“三少夫人說好聽了是個好人,說不好聽那就是個沒心眼兒的,平白讓人欺負到頭上了還不吭一聲的……”
“……”
一羣人熱火朝天的議論着,不時有人張望着往屋裡看兩眼。
屋內,方氏板着臉朝兒子怒喝了一聲,“你這個混不吝的小畜生,納她進門的時候娘怎麼跟你說的?不喜歡就當養個閒人,不想看見她就別讓她進你的院子,你說說,你都做了什麼?!”
“她去跟娘告狀?”方之行惱怒的捶了下桌子,“這個小賤人,看我不剝了她的皮……”
“你還閒事情鬧的不夠大是不是?”方夫人瞪了兒子一眼,“娘有眼睛有耳朵能看會聽,你瞧瞧她那張臉要是被傅家的人看到,你知道有什麼後果嗎?”
“什麼後果?就憑她那個被帝師府忘記幾百年的奴才爺還敢把咱們家怎麼樣?大不了兒子休了她出……”方之行滿不在乎的說着,方夫人忙攔住兒子的話,“我的小祖宗,你小聲點,想讓外面的家僕都聽見你的話嗎?快坐下,娘有重要的事跟你說……”
“聽見又如何?他們的賣身契都在咱們手裡,還能反了天不成!”方之行沉着臉被方夫人拉坐在凳子上,“敢設計陷害我,她活該!”
張媽在旁邊也出聲勸道,“三少爺,您稍安勿操,傅家今非昔比,您聽夫人把話說完。”
“唉。”方夫人嘆了口氣,“都是娘不好,早先就不該反對你和傅剪秋的婚事,讓你心生厭惡才導致事情發展到現在不可控制的局面!要是早知道……”
“夫人,您都是爲了三少爺好,他會明白您的。”張媽在旁邊勸慰,悄悄遞了個眼神給方之行,方之行看了他一眼,拎了桌上的茶壺倒了杯水送到方夫人手邊,“娘,發生什麼事了?”
方夫人接了水放到桌上,看着面容俊逸像極了自己的兒子,嘆了口氣,擺了擺手,“張媽,你去門邊看着點,別讓不聽話的丫頭進來聽了我們的話。”
“是,夫人。”張媽應了一聲,退到門邊,看到院內空無一人,轉頭朝方夫人點了點頭。
方夫人喝了口水,謹慎的對兒子道,“行兒,娘說的這件事,你千萬不能告訴第三個人,就是你爹也不能說!知道嗎?”
“娘,到底什麼事惹您這麼慎重?”方之行擔心的看着母親。
方夫人臉上盈着笑意放下杯子替兒子整了整衣服的交領,“今天傅迎春的娘周氏來咱們家了……”
“她來咱們家幹什麼?”方之行微微蹙眉。
方夫人拍了拍兒子的手,“聽娘把話說完。她說是來看傅迎春,實際上是來告訴娘一件事……”
“什麼事?”
“京城帝師府的長孫少爺被一個妾室偷換了,真正的長孫少爺被她送到了清河,恰好被傅老爺子收養了,就是……”方夫人看着兒子一字一字的說着,方之行的眼睛慢慢瞪大,聯想到剛纔方夫人對傅迎春的態度,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方夫人,“娘是說,傅迎春的爹是帝師府的長孫少爺?這怎麼可能?!”
“娘也不相信,可年初傅大老爺去京城送年禮被帝師府的傅老太爺召見了半個時辰,如果沒有特別的事,怎麼會說這麼久的話?”方夫人嘆息,“是孃的錯,只想到傅大老爺可能入了傅老太爺的眼,讓你娶了傅迎春以後也好搭上帝師府這艘船,卻沒想到背後還有這麼大的秘密。娘找人去打聽了當年接生的婆子,已經證實消息是真的了!”
“娘……”方之行後怕了,驚駭的從凳子上起身,不安道,“我最近打了好幾次傅迎春,她會不會跟她爹告狀?!”
“這會兒知道害怕了!”方夫人瞪了兒子一眼,“早就告訴你不喜歡就別搭理她,現在只能亡羊補牢了,希望爲時未晚。”
方之行一怔,立時明白了母親的意思,思躊了一會兒點頭,“兒子懂了,我這就過去向她陪不是……”
“好。”方夫人欣慰的笑了,幫兒子重新把衣服整理好了,又提點道,“她要是能懷上咱們方家的孩子,就更好了。”
方之行尷尬的咳了兩聲,“娘。”
“好了,快去吧,今晚就歇她那吧。娘也回去了。”方夫人笑了笑,朝張媽點了點頭,張媽忙把門打開,方之行扶着方夫人將她送回了房間,才轉身去傅迎春的院子,一路上,想到傅明孝以後若真成了帝師府的孫少爺,他就是曾孫女婿,身份地位富貴權利豈是現在一個小小秀才能相比的?!
他越想越興奮,覺得說幾句好話哄哄傅迎春就能得到這麼豐厚的回報,真是太划算了!
想到母親那句關於孩子的話,他腦海裡突然浮現出傅迎春嬌柔的身體,喘息着在牀上吟叫的模樣,說起來,傅迎春也算個美人兒,他倒是有幾分想念她的味道了……
方夫人回了院子,張媽幫她卸首飾,小聲將傅雲杉也去打聽傅五老爺的事給說了,還講自己威脅李婆子的事講了,方夫人蹙眉想了想,道,“這事你辦的對,把李婆子的兒子媳婦安排妥當一點,找人看着他們,這事沒到確定下來,咱們都不能輕舉妄動。”
“是,老奴省的。”張媽笑着拿起木梳替方夫人梳頭髮。
……
傅明禮與妻子女兒分道揚鑣,去找王叔問田地的事,王叔的精品房坐落在清河鎮東南方向,在東南兩個門之前,位置稍有些偏,傅明禮問了好幾個人才找到地方,大門口有認識的木匠在給門上顏色,看到傅明禮來,忙走過來招呼,“傅東家過來了,快請裡面去,王大哥在院子裡看房呢。”
“好。”傅明禮笑着跟他進了院子。
“王大哥,傅東家老了。”
院子裡,王叔正在和一個管事模樣的人說話,看到傅明禮朝身旁的人笑了笑,低聲說了句話,走了過來,“怎麼樣?我這精品屋還行吧?”
“好,很好!”傅明禮看着眼前精緻的紅磚青瓦房,由衷讚歎了一句。
王叔看了那管事一眼,低聲道,“這人是縣太爺府中的管事,看中了我做的精品房要按照這個府衙也蓋一座,讓我給便宜一點,我一直沒答應,你看……”
“縣太爺的人?”傅明禮吃了一驚,因上次的事,讓他現在對縣衙有種莫名的恐懼,聽到王叔的問話,只扯了一抹笑,勉強道,“這是你的生意,你自己做主就好。”
王叔看了他一眼,瞭然的哈哈大笑兩聲,擡手招了一個人,“讓這小子給你倒杯茶喝,我先把他給打發了。咱們再好好聊!”
傅明禮點頭,看他走過去與那管事笑着說話,身旁被喊來招呼他的人是王叔新找的專門伺候來看房客人茶水的,爲人很是機靈,從王叔和傅明禮的對話中就聽出了兩人關係不錯,笑着倒了杯茶遞給傅明禮,“客人請用茶。”
又慢慢聊了幾句房子的話,看傅明禮的注意力都放在王叔和縣衙管事的身上,笑了笑,“這管事姓錢,聽說不僅是縣太爺家的管事,還替縣太爺掌管着咱們清河的來往支出,很是厲害。”
“哦。”傅明禮應了句,沒再吭聲,移了視線專心看眼前的房子。
房子構造跟他們家有些類似,不同的是這裡的房子都上了大紅的朱漆,房檐和柱子都用筆勾勒了或花草或白雲的圖樣,畫工精細,圖畫喜人。
那人看傅明禮臉色不很好看,乖巧的閉上了嘴,笑着推了推備下的茶點給傅明禮。
不多會兒,王叔就走了過來,拍了那小子一巴掌,“去忙你的吧。”
王叔坐下替自己倒了杯水,一飲而盡,“聽說楚記忙的很,每天算賬都要小半天,你怎麼有時間來我這裡?”
“我們打算買幾畝地,想讓你幫忙介紹個賣地的牙子。”傅明禮笑着又替他倒了杯水,“你這裡生意也很好……”
“都是來看的,一問價錢個個都搖頭,我正想找杉兒商量商量咋辦呢?!”王叔又喝了口水,瞟了大門一眼,“如果能把縣太爺家的馬桶和地暖拿下來,事情就好辦了!可惜那錢管事太精了,把價錢壓的死死的,真要去給縣太爺蓋了,不賺錢反而會賠錢!”
王叔將杯中的茶灌下去,抹了把嘴,換了話題,“街上的人牙子我認識不多,說到賣地的中介……”他嘿嘿笑了兩聲,拍了拍胸脯,“我就是跟土地東家和短工打交道的人,這方面再熟悉不過了!你家準備買多少地?如果少的話咱們就去找郭胖子,如果多的話就去鎮南找陳爺……”
“杉兒想要弄個蔬菜大棚,需要的地不是很多。但我們一家都想置辦點土地,以後思宗和小八入科考,也免得讓人說他們是商人出身。”想到兒子立誓要考科舉和傅老爺子楊氏一心反對他出士的事,傅明禮無奈又心酸的嘆了口氣。
王叔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是好事兒啊!說實話,我真是羨慕你和棲雲姐,你看你家那幾個孩子,個個聰明懂事又能幹,你們啊,就等着享福吧。”
傅明禮收了感傷,欣慰的露出笑容,“是啊,幸好還有他們。”
兩人相視大笑,半響,傅明禮道,“我們準備先買一百畝的地,你看……”
“一百畝也算是多的了,走,咱們這就去找陳爺,前幾天碰到他,聽他說手裡好幾塊地就是面積太大沒人吃的下,咱們先過去看看地,說不定有合適的!”王叔當即拍板,起身帶着傅明禮去找陳爺。
陳爺名叫陳燁,大高個,雙眼精明,一看就是個精於算計的人。
一見王叔帶着穿戴都不錯的傅明禮過來,忙笑着迎了上去,王叔做了介紹,將傅明禮的要求講了,“陳爺,你手裡可有合適的地方?”
“倒是有幾塊連片的,可都是近兩百畝的地,最小的一塊也有一百三十畝,因爲是連着莊子一起賣,賣的人家特意囑咐了不讓分開賣。再少的就是五六十畝的,有一個九十多畝的,不過靠近山上,荒地較多……”陳爺蹙眉思索,給了幾個差不多的地方。
傅明禮一愣,也有些發愁,“那一百三十畝的地離石佛堂多遠?”
“那塊地就是石佛堂一個姓周的地主賣的,聽說是舉家遷往京城,只留了祖產,田地莊子都賣了。”陳爺笑着道。
“總價是……”傅明禮問了句。
王叔看了陳爺一眼,笑着拍傅明禮,“咱們還是先去看看地和莊子如何吧?”
“這是自然,兩位請……”陳爺拿起桌上的賬本,面帶微笑請二人出門。
上了停在外面的馬車,三人一路往石佛堂而去,馬車走了大半個時辰才停下,陳爺指着前面一大片已清理出來的地,對傅明禮道,“這一片就是周地主家的地,莊子在那邊……”他往地中間指了指,遠遠的能看見一座紅牆宅院,高高的牆將院子圍了個水泄不通。
陳爺揮手讓車伕往前走了一小段路,看到一個寬約兩輛馬車的小路,馬車轉方向朝小路駛去,陳爺指着剛纔那條路,道。“從這往前再有一刻鐘就是石佛堂了。我帶二位去看看莊子,說實話,這座莊子周老爺修建的時候花了足有四百兩,現在折了一半的銀子……”
從小路到莊園也差不多近一刻鐘的路,三人下了車,陳爺拿鑰匙開了門,一進門是一個汩汩冒着泉水的水池,水池裡遊戲着幾條魚,兩邊各有一個院子,正前方是個大廳,大廳左側有個小門樓,陳爺開了小門指着後面有些綻放的花笑,“這後面是女眷的住所。這座宅院是周家老爺請了京城的人特意設計的,怎麼樣?是不是跟咱們住的地方不太一樣?”
倒是與他們家的院子有幾分相似,傅明禮驚異的看了王叔一眼,王叔也是一臉驚異,傅家的房屋可都是杉兒一手設計出來的,一直聽杉兒說她是從餘少爺書房的書裡看到的,他還有點不信,現在倒是信了!
“哈哈,好院子啊!”王叔哈哈笑了聲,掃視了一圈這座莊園,朝傅明禮微不可察的點頭。
二百兩,可真是便宜了!
傅明禮也笑了,“敢問陳爺,這田產加院子一共是?”
陳爺掏出賬本,翻到某頁,指着上面某處記錄道,“傅爺請看,這是周老爺賣地時記錄下來的,他們的地都是良田,一畝地八兩,一百三十畝是一千四十兩,莊子算二百兩,一共是一千二百四十兩……”說着,他擡頭看了一樣王叔,“咱們這一行一向是抽百分之五的,這樣算下來就是一千三百零二兩,這二兩咱們就抹了,算一千三百兩,您看如何?”
王叔朝傅明禮點了點頭。
抽成百分之五,這是行規,至於那個二兩……王叔撇了撇嘴,知道陳燁沒把自己放在眼裡,給自己的面子也沒多大,卻沒有多計較,因爲他確實沒什麼面子可以讓人家給,能讓二兩說不定也是看在傅明禮衣着不錯。
恐怕,他這會兒正在心裡犯嘀咕,他口中的傅爺能不能吃下這麼大一片地呢?!
傅明禮聽了陳燁的話,低頭想了想,一百多畝地,即使不帶莊子,到時候肯定也要自己蓋房,二百兩買一個莊子也不算很貴,要知道他家那個院子花了可是近千兩的!
多出三十畝,大概是二百四十兩,算下來也是很划算的。
傅明禮擡頭笑了笑,“我再回去和家人商量商量。”
聽杉兒說,大棚對土質有要求,他不懂這東西,還是帶女兒來看一遍再決定吧。
陳爺笑笑,頗有些瞭然的點頭,以爲這樁生意算是黃了,回去的路上和二人的說話倒也放開了,聽說王叔在鎮上買了一箇舊宅子,蓋了個所謂精品屋的幫人裝馬桶和地暖,很是好奇,還約了過幾日去看看。
王叔自然樂意,他可是見識過馬桶和地暖好處的人,看過的人哪個都想要,說不定他能做了陳爺這樁生意呢!
陳爺笑,“你小子最近混的不錯啊!”
“哪能跟陳爺比,陳爺那幾個小子可是個個都能幹的很啊!”王叔眼睛裡滿是得意的笑,臉卻謙虛的拱手。
鎮上跟陳爺打交道的人都知道,陳爺有三個兒子,大兒子子承父業跑府城做起了田地中介,二兒子在府城開了醫館,賺的更多;三兒子最是讓他驕傲,才十四歲就已經是童生,準備參加來年的鄉試。
陳爺哈哈大笑,“那倆小子都鑽進錢眼兒去了!就是老三還有點出息……”說着,話聲一頓,“對了,聽說下個月皇帝大壽,明年鄉試,不知道今年會不會增開恩科啊?”
他就這麼一提,隨後就將話題說到了地上,這時候倒說出幾分真心話,“周老爺這地放在我手裡已經大半年了,傅老弟若是真心想要,我去跟周老爺商議,價錢方面咱們再合計合計……”
傅明禮笑,“畢竟多出三十畝地和一個莊子的價錢,陳爺容我考慮兩天,如何?”
陳爺的臉色有幾分陰沉,不再多說,馬車行過楚記,王叔和傅明禮下車,陳爺看了眼楚記的招牌,臉上又揚起笑,朝二人揮手告別。
二人一起進了後院,王叔自去廚房找王嬸,傅明禮去找傅雲杉,將地的事情跟她說了,她略沉思了一會兒就道,“這兩日店裡太忙,過兩日我和爹爹再一起過去看看,既然是良田,每隔幾畝地還有水井,澆水什麼的極是方便,八兩銀子一畝的價格還算公道。”
“嗯,爹也是這麼想的,那個莊園的設計跟咱們家和老宅都很像,就是咱們現在一家都住進去也能住下……”傅明禮笑着接過楚氏遞來的熱毛巾。
傅雲杉心中一喜,那莊園真能住下他們一家人的話,到時候他們就可以兩邊住,一個月住石佛堂,沒事就能去看外公和幾個表兄表姐,肯定比在雙河鋪要自由的多。
左右從鎮上到雙河鋪和石佛堂的所消耗的時間都差不多!
傅雲杉高興的對楚氏笑,“娘,想不想以後一刻鐘就到我外婆家?”
“從咱們家到你外婆家最快也要半時辰,怎麼可能一刻鐘就到?”楚氏說的一個時辰還是馬車的速度,走路最少也要一個時辰。
傅明禮卻明白了女兒的意思,笑着道,“怎麼沒有可能?咱們如果買下那個莊園,到岳父家坐馬車就只需要一刻鐘!”
“真的?”楚氏驚喜的看着丈夫,隨即收了笑容,瞪了女兒一眼,“哪有女兒回孃家住的,你讓別人怎麼看你爹?!”
“哎呀,娘,咱們是住在莊園裡,離我外公家還有一段距離呢,誰說啊?”傅雲杉笑嘻嘻的上去挽住楚氏,看傅明禮,“爹,咱們明兒個就去找那個陳爺看地,要是土地真的是良田,這地咱們就買了!”
“……這麼多銀子,會不會影響你蓋大棚?”傅明禮有些擔心的問。
傅雲杉笑,“也就一千兩銀子,咱們砂鍋店兩三天就掙出來了,再多的地咱們也買的起!如今啊……”她一手挽住一個,嘿嘿得意的笑,“咱們家不缺銀子!”
夫妻倆相視一笑,楚氏點着女兒的額頭,“難怪你姐老說你耍貧,真是越大越會撒嬌了。”
傅雲杉挑眉,她跟爹孃撒嬌,天經地義的,誰敢說,說也她也要撒!
白昕玥敲門而入,笑着看傅雲杉,“許公子走到門口發現青蘿姑娘尾隨,讓我轉告你和娘一聲,說下午他和許夫人一道來拜訪娘。”
“額?拜訪?”傅雲杉皺眉,想起大年時遇到的那個處處護着青蘿的許夫人,撇了撇嘴,要不是許長清這人還可以,她還真是不想待見許夫人!
楚氏一眼就看出了女兒的想法,拍了拍她的頭,“說不定換了娘,娘也會那麼做。”
“娘……”傅雲杉撅嘴。
楚氏笑,轉頭去看白昕玥,“昕玥,你這幾天太累了,快去休息一會兒吧。”
“我不累,前面還在忙,我先過去了。”白昕玥擺了擺手,轉身出了房間。
楚氏嘆口氣,看着被關上的門,“這孩子,總拿自己當外人。”
……
許長清真是沒想到,青蘿居然會接二連三的做出這樣的事!
他只要一出門,她就帶人在後面跟着,第一次被發現是他進了豐華樓,門口的小廝笑着招呼,“喲,表小姐是跟少東家一起過來的吧?是吃飯還是喝茶?”
他當時就生氣了,讓青蘿回家去,青蘿當時聽話的回去了,他還以爲青蘿聽了訓誡,誰知道,她跟上了癮似的,沒發現就繼續跟,一被發現就轉身回家,下次繼續跟……
他真是無語了!她到底想幹什麼?!
一到家,許長清就去了母親的院子,許母正在安排家裡的瑣事,看到兒子怒氣衝衝的進來,擺手讓幾個婆子退下,剛想開口問兒子怎麼了,就看到自己的侄女雙眸含淚,委委屈屈的也走了進來,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青蘿,姑媽不是告訴過你,清兒在做正事,你不能跟嗎?”
“姑媽,是您說幸福要靠自己爭取的!我要看着表哥讓他沒有時間去找外面那些狐狸精……”青蘿紅着眼,淚如滾珠。
“娘,我去核賬。”
許長清看了她一眼,轉身就走,青蘿剛想擡腳去跟,許母擡手拍了下桌子,“青蘿!”
青蘿身子一個踉蹌,噗通跪在許母腳下,“姑媽,表哥最聽您的話,您讓他娶我,他一定會聽的……要不然,咱們先生米煮成熟飯……”
“青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許母眉頭一皺,不敢置信的瞪着腳下的侄女,“說,這話是誰告訴你的?!”說罷,又狠狠拍了下桌子,“跟蹤清兒的事是誰教你的?說!”
青蘿身後的丫頭扶香暗暗往後退了兩步,許母一記冷眼飛了過去,“扶香!”
“夫人,奴婢、奴婢……”扶香額頭冒出冷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青蘿起身擋在扶香身前,流着淚的俏臉帶着怨氣,恨聲道,“姑媽也不想青蘿嫁給表哥,對吧?因爲青蘿沒了父母,沒錢沒勢,幫不了表哥任何忙……”
“小姐,快別說了……”扶香扯青蘿的衣服。
“這些都是她告訴你的?”許母一聲怒喝,拍桌而起,“我養了你十幾年,還不如一個伺候你的丫頭的話中聽了?!”
“夫人息怒,小姐只是一時氣憤……”扶香忙從青蘿背後挪出來磕頭求饒。
許母瞪了她一眼,看着青蘿冷笑,“氣憤?你有什麼好氣憤的?我養你護你愛你,把你當親生女兒一般疼着,不過是沒有點頭答應讓你嫁給清兒,你就恨上我了?!好,可真是我欒家的好女兒!”
許母氣喘着,旁邊的丫頭忙倒了杯水遞過去,“夫人消消氣,表小姐還小……”
“她還小?她只比清兒小几個月,清兒整天在幹什麼,她整天在想什麼?!”許母惱怒的奪過丫頭手中的杯子砸在地上,“啪”一聲,茶盞茶杯跌的粉碎!
青蘿執拗的看着許母,臉色悽然,“姑媽那天和表哥的對話我都聽到了,侄女不傻……姑媽問表哥那些話不就是在探傅家的底,想衡量娶了傅剪秋能給許家帶來什麼好處嗎?我跟在姑媽身邊十幾年,這點都想不到還怎麼算是您教出來的……”
“你……”許母震驚的看着青蘿,沒想到第一個看穿自己心思的人居然是這個侄女。
她嘆了一口氣,擺手讓身邊的丫頭清理碎片,自己轉身去了內室,拿出早上接到的方老爺的信,又看了一遍,方老爺的意思是,方家幾代單傳,難保清兒和老大兩人也只會有一個孩子,到時候青蘿嫁給清兒反而會斷了欒家香火。
不如讓青蘿招贅到欒家,這樣生的孩子都姓欒!
許母才突然反應過來,她只想到讓侄女嫁給女兒生了兒子給欒家傳後,卻忽略了方家幾代單傳的事,真要像自家老爺說的這樣,青蘿嫁給清兒,反而不好!
她揉了揉突突冒的太陽穴,無奈的看了眼執拗的跪在外間的侄女,一籌莫展。
都怪她,不該從小就給侄女灌輸長大要嫁給清兒給她做兒媳婦的話。
想到早早去世的弟弟和弟媳,再過一個月就是祭日了,許母一陣感傷,突然,神色一怔,低頭算了算日子,又擡頭看了眼侄女,心裡重重嘆了口氣。“青蘿,別怪姑媽狠心,姑媽是爲了整個欒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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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無能了,親們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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