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我的生辰?哦,好!”
聽到沈林氏的聲音,沈碧沁才從失神中回過神來,接着一股暖流便從心底緩緩升起,從此往後,她也有生日了!
前世身爲孤兒,身份證上的不過是日期而非生日,是不帶有任何意義的冰冷數字,所以沈碧沁對自己的生日一直都不熱衷。
“快吃吧,爲了給你們做長壽麪,你娘她昨夜可是特意等你們睡了才做的長壽麪,到了二更天才睡的。”沈守義笑着對兩人說道。
“別聽你爹瞎說,哪有那麼晚。”
沈林氏不滿的瞪了沈守義一眼,對孩子說這個作甚,沒得讓孩子覺得心裡愧疚。
“謝謝娘。”
沈林氏雖然不承認的,但兄妹兩人都知道沈守義是不會說慌的,對視一眼後,便齊齊對沈林氏甜甜的道了謝。
兩張相似的面孔露出同樣甜萌的笑意,看得沈林氏一顆心心瞬間就化成了一灘水,若不是兄妹兩人正吃着麪條,沈林氏定會一把將兩人給摟進懷裡好好親香一番了。
林家村在長泰縣,龍溪縣城距長泰縣境三十里,但若是要從水頭社到沈林氏的孃家柯山村卻需要走五十里的路程。
因爲路途比較遠,吃完朝食,留下風吟花頌兩人看家,一家人便立時動身,即便如此,衆人還是到了晌午方纔到達柯山村。
到了柯山村,在沈林氏的指引下,衆人很快來到了一座青磚瓦房前,雖然有些古舊,但這樣的房子在農村之中已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看來這外租家的生活還不錯。
看着眼前熟悉的房子,沈林氏眼圈瞬間就紅了,身體都在微微發抖,可腳步卻並未移動分毫。
“娘,快去敲門吧,指不定外公和姥姥都正坐在屋中等你呢。”
近鄉情怯,這種感覺沈碧沁是知道的,走上前牽着沈林氏的手給了她一個鼓勵的微笑。
“去吧。”
沈守義也走上前輕輕拍了拍沈林氏的肩膀,眼中帶着溫柔和深情。
“恩。”在兩人的鼓勵下,沈林氏這才點點頭,走上前扣住門環敲了三下門。
“誰呀。”
門被扣響,一道年輕女子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然後門被打開。
開門的是一個身穿綾羅綢緞的嬌媚婦人,見到沈林氏後臉上滿是疑惑之色。
“你是?”
“你是誰?”
相對於那婦人的疑惑,沈林氏則是滿臉的驚訝,問完後又忙轉頭看了看四周,確定自己並沒有走錯,那眼前這少婦又是何人?
“咦,你這人好生奇怪,來我家問我是誰?”
聽到沈林氏的話,那年輕婦女臉上露出明顯的不悅之色,不過看沈林氏幾人穿着打扮不似一般的農戶,這纔沒有當場發作。
“不是,這…這裡難道不是林秀才家麼?”沈林氏聽完這婦人的話之後就慌了。
“林秀才?”那女子似乎沒明白沈林氏的話。
“林博文,林秀才啊,他…他們就是住在這裡的呀。”
沈林氏已經急了,心中陣陣的不安,爲何家裡住的不是爹和娘,難道他們出事兒?
“哦,你說的是那個窮秀才啊,早幾年就沒住這兒了。”
說到這裡,那婦人眼中滿帶着深意的上下打量了沈林氏一陣,之後臉上浮現一抹輕視,手指朝着東面的小路一指,“那邊直走,看到一間茅屋,最破的那間就是了。”
說完,那婦人便是很不客氣的‘嘭…’的一聲關上了門。
“最…最破的那間?”聽到這話,沈林氏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整個人差點兒就軟倒在地,還好被沈守義手疾眼快給扶住。
“娘子,你沒事吧?”沈守義焦急的詢問道。
“爹,娘!”
沒等衆人回過神來,沈林氏就一把推開沈守義,跌跌撞撞的朝着東邊的小路跑去。
淚水在頃刻間決堤,不停的往下落去,此時她腦中迴旋着的只有那婦人的話。
好幾年不住這兒了…
最破的那間…
沈林氏越想越是難過,心一陣陣的絞痛,爹孃年紀都那麼大了,居然住在破茅屋裡,而她卻是毫不知情,她真的好不孝!
身後的衆人見狀也來不及說什麼,趕忙牽上馬車就追上去。
“外面什麼情況。”
等那年輕婦人回到屋裡,一躺斜趟在牀上的中年男子朝着那女子問道。
“問路的,沒什麼。”
妖媚婦人眼中劃過一道爲不可查的精芒,之後立時柔弱無骨的趴到中年男子的胸膛上,“爺,今晚就留下來陪奴家嘛,奴家一個人怕。”
“嘿,騷娘們兒。”
那中年男子不健康的蒼白麪孔上浮現一抹邪笑,大手一轉就伸進了女子的衣襟之中,“爺也想留下來,可惜家中的母老虎太兇,好了,我還回去。”
那中年男子抽出手在女子的翹臀上拍了兩把,方纔踩着虛浮的步子走出了門,一聲清脆的口哨聲響起,便有一老僕駕着一輛馬車過來。
“今日可有人來找。”進入車內,中年男子陰沉着臉色開口問道。
“回少爺,沒有。”那老僕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說道。
“老子說過多少遍了,喊爺,不要喊少爺!”
聽到那老僕的話,中年男子臉上立時浮現濃濃的怒意,“該死的老頭子,都一把年紀了,居然還捨不得把家業交給我。”
顯然這中年男子已經不是第一次如此惡毒的賭咒自己的父親,那老僕態度很是平靜,只是靜靜聽着,卻是一言未發。
“十幾年了,林詩涵,不成想她竟是個如此狠心的女人,居然當真一次都未回來。”
中年男子蒼白的臉上露出深深的恨意,“該死的林博文,居然敢把林詩涵偷偷嫁了,若非留着那死老頭子還有用,老子早殺了他泄憤了。”
趕車的老僕依舊什麼都沒說,只是專注的趕着他的馬車,車軲轆飛快轉動着,在僻靜的小路里留下一串串尖銳刺耳的摩擦聲。
沈林氏腳下的速度越來越快,很快就跑到一間十分破舊的茅屋面前,整個人就那樣呆立在門口,一動不動。
要說爲何能確定那婦人說的就是眼前這間茅屋,那是因爲這茅屋的牆體居然使用竹子製成的,連土胚牆都不是,明顯上了年頭的竹子底部都出現了腐爛發黴的痕跡。
那茅屋此時大門緊閉,沈林氏一邊流淚,一邊腳步蹣跚的沿着小徑朝茅屋走去,只是那腳步宛如灌了鉛一般,邁的極爲艱難。
“娘…”
見到眼前的茅屋,衆人也是愣了一下,然後便快速回過神來,將馬車在一旁拴好後一起跑到了沈林氏身後。
“咳咳…”
靠近茅屋門口,一陣輕微的咳嗽聲就傳了過來。
“爹…”
聽到這聲音,沈林氏整個人渾身就是一顫,心臟猛然一陣收縮,這樣的真相令人簡直令人慾要心神具裂。
“咔擦…”
沈林氏顫抖着擡起手想敲門,可是還未碰到們,門卻突然從裡面被打開了。
開門的是一個少年,那少年十六歲左右年紀,長得風姿魁梧,眉目清爽,相貌竟是極爲出衆。
等那少年徹底走出門外,身板挺直,衆人才發現他竟有一米八多的身高。
“你…你可是卿容師姐!”
見到沈林氏,那少年先是微微一愣,之後便是面露狂喜的開口問道。
沈林氏閨名林詩涵,字卿容。
“我…我是,你…”
“嘭…”
“老師,老師,師姐回來了,卿容師姐回來了!”
沈林氏還未回話,那少年卻是再次鑽進茅屋,然後一下將門給關了,隨後屋內便傳來少年欣喜若狂的聲音。
衆人:“…………”
這舉動明顯和情緒不匹配啊,這到底是高興呢還是不歡迎呢?
“涵兒…涵兒!”
門再次被打開,一個年近六旬的老人微佝僂着腰從屋內走了出來。
“爹…爹,不孝女林詩涵回來看您了。”
見到老人滿頭白髮,面容憔悴,衣衫單薄,而且還滿是補丁,沈林氏立時就哭着對林博文跪了下去。
猶記得當年離家之時爹爹正值壯年,身爲村裡僅有的秀才,家境殷實,那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她不明白,爲何短短十幾年的時間,記憶中的爹就出現瞭如此巨大的落差。
“涵兒啊,爹的涵兒啊!”
林博文再也忍不住幾步上前握住了沈李氏的手,眼淚亦是跟着潸然而下。
“爹,女兒不孝,這麼多年都沒有回來看您,女兒給你磕頭。”沈林氏哽咽着說完,便滿臉淚水的跪下,對林博文磕了三個頭。
“好好好,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快起來吧。”用手背拭去眼角的淚水,林博文一臉欣喜的見沈林氏扶起來。
“爹,這些都是您的外孫,玉兒,你們都過來。”
見老人身體無恙,沈林氏心中才好過了一些,站起身後趕忙對着站在身後的沈碧玉幾人招手。
“孫女(孫兒)給外公拜年,祝外公新年快樂,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沈碧玉幾個孩子得到沈林氏的招呼趕忙走上前去,對着林博文跪下磕頭。
“好好好,好孩子,快起來,快起來,別凍着了。”
見沈碧玉等人都長極好,身上的衣服也鮮亮,知道沈林氏日子該是過得不錯,林博文臉上滿是欣慰的笑意,連忙讓幾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