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能這麼對我們!你這個沒良心的死丫頭,你就不怕人戳你脊樑骨麼?”
無論高氏再怎麼叫罵,到底是給人扒了斗篷,扔出了破園。
施秀秀掛了滿頭滿身的首飾都被摘了下來,弄得蓬頭垢面,極是狼狽。
施瑞早不哭了,因爲他看出來了,在這個外甥女面前哭是沒有用的,那還有什麼哭頭?真以爲他的眼淚是河裡的水,掉起來不累?
要說鐘山他們對小男孩施貴算是最客氣的,只是把他抓着送出來,還把他們一家的包袱全塞還給他了。
高氏再想往裡闖,可這回破園已經換了兩個孔武有力的守門了,還有近來派去守山洞看蘑菇的旺財,剛剛接到消息飛奔而來,呲着尖銳的獠牙,亮出小爪子盯着這家人,大有你敢往上前半步,它就撲上來咬人的架式。
高氏膽怯了,真要給這畜生傷着了,她還能跟它說理去?
施秀秀也不敢鬧騰了,忿忿的捋了捋頭髮就怨起了施瑞來,“爹,你看那死丫頭是怎麼對我們的?你怎麼就管不住她呢?”
施瑞狠狠的擤了一把鼻涕,原想甩在破園的大門上,可旺財瞪起眼珠子,立即從門口走出來,作勢就要往上撲。
施瑞嚇了一跳,連連倒退,到底是當着小狼崽子的面把鼻涕抹在了自己褲子上,旺財這才作罷。
施貴倒是個懂事的,勸道。“算了,爹、娘,我們還是先去尋個客棧住下吧,回頭再給表姐好好道個歉……”
“跟她有什麼好道歉的?你也不怕折了她的福!”高氏依舊是死不認錯。
施貴鼓着嘴說起公道話,“本來扔下爺爺奶奶就走,就是我們不對。”
“死小子,你到底是哪家人啊?怎麼胳膊肘淨往外拐?”施秀秀正要擡手上手打弟弟,忽地就見又有人來了。
只一擡眼,施秀秀的胳膊就僵在那裡,整個人都象是中了定身法一般。動也不會動了。
夜色漸暮。青白的天空上只餘一抹薄薄的紅霞。
俊美的少年郎端坐在黑得發紫的高頭大馬上,包裹在深藍色的厚厚衣袍中,越發襯得肌膚如雪般白皙。他戴着高高的毛領,遮住了挺立的鼻樑下的那小半張臉。但一雙清幽黑亮的眼睛越發顯得明淨清潤。
隨着來到破園門前。就見他翻身下馬落地。滿頭青絲如同最上等的烏緞在身後輕輕搖曳,劃出絕美的弧線。
“你們,是什麼人?”男子瞧見他們。微微蹙起了好看的眉頭,清傲的下巴淺淺揚起着問。
可施秀秀已經完全看傻了,張着嘴根本不知道回話,還是破園的下人迎上前來牽了馬,道,“也不知從哪兒來的一夥人,冒認是祝姐兒的舅舅舅媽,把家裡鬧得天翻地覆,還打傷了羅亮那孩子,纔給趕出來呢!”
“不不!”同樣看呆了的高氏似是回過神來一般,急忙上前解釋,“我們真是沐姐兒的舅舅舅媽,只不知這丫頭怎麼連姓也改了,莫非是蕙娘又改嫁了?”
“胡說什麼!”歐陽康不悅的低喝了一聲,可再看他們一眼,心中卻有幾分計較,“你們真是她的舅舅舅媽?”
“絕對是真的!”施瑞賠笑上前試探的問,“公子,你是不是侯家公子?”
看看他的樣貌,再聽說起侯方裕,歐陽康基本能夠肯定了,“我不姓侯,我姓歐陽。”
姓歐陽?口音聽起來又有些熟,施瑞疑惑的想了想,“你不會是我們懷安那座五進大宅裡的歐陽公子吧?你怎麼跟我們念福住一塊兒了?”
這話說得實在不雅。
歐陽康還沒答話,高氏就急忙賠笑上前,“歐陽公子,既然你也是懷安人,應該聽得出來口音,我們就是那死……念福那丫頭的舅舅舅媽,可你看她倒好,見面就把我們趕出來了,這是不是也太不講理了?我們這遠道而來,也沒個地方投奔,你看看這天都快黑了,讓我們上哪兒去呢?你一看就是讀過書明白事理的人,一定不會跟那丫頭似的不講道理,是不是?”
施貴有些聽不下去了,“算了,走吧!咱們又不是沒錢,幹嘛這麼麻煩人家?”
高氏氣得上去動手打了施貴兩巴掌,低罵道,“你這小子怎麼總拆自家的臺?這京城東西多貴呀?你沒見那丫頭住得有多好嗎?咱們幹嘛不在這裡住下,還要出去花那個冤枉錢?”
歐陽康已經聽得很清楚了,略垂下眼微微一笑,望着他們道,“你們想住這裡,確實不行,不過如果你們沒有落腳的地方,我倒是可以帶你們先去找個歇腳的地方。”
“那可太好了!”施瑞高興的一拍大腿,“那咱們就走吧,請問歐陽公子,要往哪裡走?”
家裡的下人不解,“大少爺……”
歐陽康擺了擺手,“此事我自有主張,跟祝姐兒說一聲,我一會兒就回。”
施家人高高興興的跟着歐陽康走了。
可原以爲要去住什麼豪宅大院,結果歐陽康卻把他們帶到了一處還算清靜的小客棧,要了間乾淨的大房把他們帶進來道,“要是你們願意,就在這裡先將就幾天,也算是我這同鄉略盡地主之誼,要是不願那就另請自便吧。”
一家人面面相覷,施貴還好,其他三人都有些不願,在見識過了念福住的漂亮屋子,誰還願意住這裡呀?
歐陽康低頭一笑,“你們莫看我穿戴得還象是個公子,說句不怕難聽的話,我能住那破園,也全靠你們家姐兒收留。至今房租飯錢也不知欠了她多少,所以實在是能力有限得很。這京城物價有多貴相信你們也清楚。要是不願意,那我也沒辦法了。告辭。”
“別呀!”高氏頓時把他攔住了,能有不要錢的地方住,總是好的,真要是連這裡也沒有了,還有誰肯收留他們?
只是高氏很有些懷疑,“那麼大個園子,怎麼叫破園呢?還有,那裡怎麼就是那丫頭一人說了算?”
歐陽康語氣誠懇的道,“那個園子原先就是一片廢墟。你們現在看的屋子全都沒有的。全靠你家姐兒去找人借錢把園子修起來。可不就是她說了算?我也只是個房客而已。”
施秀秀不信,“那丫頭怎麼有這麼大的本事?是不是侯家給的錢?”
歐陽康搖了搖頭,故作遺憾的道,“想來你們還不知道吧?侯家……和她的親事已經退了。”
“真的?”施秀秀頓時喜笑顏開。就連剛纔受的氣似乎也可以吐出來了。
歐陽康不動聲色的睨了她一眼。“不過。她人緣好呀,又會做吃的,自來了京城。跟平國公、鎮遠侯府,好多貴人家都處得不錯呢,所以纔有本事修起這麼一所大宅。”
施秀秀頓時垮了臉,冷哼道,“那死丫頭從小就嘴巴甜,最會哄人了!”
第二次了。歐陽康在心裡默默記着數,卻又問道,“不知你們上京所爲何事?”
施秀秀有些不好意思說,故作羞澀的轉過身去,倒是高氏快嘴道,“選妃呀!”
選什麼?這回輪到歐陽康瞠目結舌了。
“你不知道嗎?鄉下早就傳開了。皇上不是剛選了狀元郎嗎?這接下來就是要選妃了。天下的女孩,只要身家清白都可以來參選,聽說這回足足要選三千人呢。就是選不上妃,到時也能配個富貴人家。我們一得到消息馬上就上京了,路上還遇到不少人家的姑娘,不過,都沒我家女兒漂亮!”
看高氏還要自吹自擂,施秀秀忽地打斷了她,“其實,選不上也沒什麼……”她自以爲用很羞澀宛轉,卻是無比熱情直接的眼神在歐陽康身上瞟來瞟去,“到時要是公子也去參選……”
那還是祝你好運吧。歐陽康不客氣的迅速致歉,“在下已經訂親,只怕是無緣這樣的盛會了。”
只是這樣的無稽之談到底是怎麼流傳出來的?不過這不是歐陽康關注的重點,他坐下來,先自摸排起他們的老底,“你們究竟是怎麼來的京城?這一路上辛苦了吧?”
“那是。”
在如此溫和謙遜又懂禮仁義的歐陽公子面前,施家幾口人七嘴八舌開始講述起別後經歷。
只是在皇宮裡,有人更加關心那個流言的產生。
高顯氣得連剛回宮的壽寧也沒時間多陪,只是打個照面就匆匆召來朝中大臣,趕回延英殿去緊急蹉商正事了。
“公孫弘,你把方纔在御書房回稟朕的話,再給他們說一遍!”
“是。”公孫弘躬身對幾位大臣行了個禮,沉聲道,“我在扶南縣駐守之時,沒事也常微服到周邊巡查民情。近日卻意外聽到一個消息,說是陛下打算選妃,還要廣納後宮三千人。只要是家世清白,模樣端正的未婚女子皆可參選,就是不中還可婚配京城富貴人家。百姓傳得還有鼻子有眼,說正日子就在明年新春的上元佳節時,界時皇上會在皇城南面的承天門上親自御覽臨選。我起初得到消息,還只以爲是扶南縣周邊的個別現象,可後來注意觀察了一下,卻發現近來有不少百姓當真帶着女兒遠道而來,甚至有不乏千里迢迢趕赴京城者。知道事情不對,我便急忙進宮回稟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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