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家主聚炁於指尖,以指作筆,只是在空中簡單的揮動了幾下,就如虛空作畫一般,揮灑筆墨,畫出了一張巨大的猛虎下山圖。
作畫完畢,王家家主迅速捏了幾個指決,口中短促響起幾個音節,對着那張猛虎下山圖猛地一點。
他這最後一點,正好點在了猛虎下山圖的虎首,也就是眼睛處,來了個畫虎點睛。
下一刻,那猛虎下山圖如煙似幻,從空中離奇消失了。
“什麼花裡胡哨的手段……”張之維正疑惑,旋即猛地反應過來,“又借道了,用到了那種媒介!”
他扭頭看向畫舫處。
呂慈和陸謹正如火如荼的打着架。
但他們的腳下,卻悄然出現了一副猛虎下山的圖畫,那畫中老虎纖毫畢現,栩栩如生,甚至張開了虎嘴。
“昂吼!”
那畫中的老虎忽的咆哮一聲,竟從地上一躍而出。
激戰正酣的兩個愣頭青,見到此種變故,倒是頗有默契的齊齊後退一步,兩人對視一眼,而後一同向那老虎打去。
陸謹揮掌,喝道:“同爲四家,我倆動手,豈容外人插手!”
呂慈揮拳,喝道:“什麼阿貓阿狗,也敢來找死!”
張之維:“…………”
這就是四家嗎?前一秒狗腦子都快打出來了,下一秒就聯手?
得虧我沒去拉架是吧!
不然……
王家家主:“…………”
陸宣:“豎子不知,王兄莫怪!”
呂家家主:“愣頭小子不懂事,王兄別放心上!”
王家家主揮手:“不知者無罪,不怪不怪!”
陸謹和呂慈連手打向老虎。
誰料,臨近時,那老虎迎風就漲,眨眼間,就化作房子大的龐然大物,張口一吞,如長鯨吸水般直接把兩人吞進了肚子了。
隨即,老虎從搖搖欲墜的畫舫上猛地一躍,在衆目睽睽之下,跳到了半空中,落在了房頂上。
剛落下,老虎的腹部就一陣鼓脹,皮毛下爆出一道道炁勁,整個身軀便炸裂開來。
沒有血肉橫飛,只有漫天的墨汁灑落。
墨水紛飛中,陸謹和呂慈分兩個方向,破腹而出!
兩人對視一眼,臉色都十分難看,一個眼眶青紫,一個胸口有一個大鞋印。
隨後,兩人齊齊看向前方,便看到了面無表情的王家家主,以及一臉慍怒的陸宣和怒氣掛在臉上的呂家家主。
陸謹連忙解除逆生狀態:“父親!”
陸宣看了一眼明顯有些吃虧的呂慈,當即訓斥道:
“謹兒你怎麼回事,你不是跟着左門長的嗎,怎麼跑這和呂慈打起來了?平時我怎麼教你的,待客之道呢?”
“這……”
陸謹剛解除逆生狀態,腦子還沒從打打殺殺上轉過來,一時間有些不知如何說起。
呂慈也被父親給訓了:“怎麼回事?說清楚,都不是三歲小孩兒了,一見面就掐架,像什麼?”
呂慈盯了自己滿臉怒氣的爹一眼,也不說話,賭氣似的把頭撇到一邊,那裡是剛剛飛躍上房頂的大哥呂仁。
呂仁連忙走上前去,先是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然後拜見了幾個家主,條理清晰的說明了情況,並道歉。
呂家家主瞪了一眼呂慈:“一點小事而已,要有饒人之處,別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
“哼!”呂慈冷哼了一聲,歪着頭,把烏青眼和微微有些腫脹的臉撇到一邊。
我吃虧了,你還訓我,這次,明明是我有理,陸謹拉偏架……呂慈心裡不痛快,卻也不是傻子,看得清場合,所以倒也沒表現出來。
“嗨呀,多大點事,年輕人,就應該氣盛一點,當年咱們不也是一路打打鬧鬧過來的嗎?”
王家家主倒是哈哈大笑道,同時目光環視周圍。
一眼就看到了旁邊街上,自家那不爭氣的小子,正一臉狗腿地跟在一個小胖妞身邊噓寒問暖,關鍵那小胖妞還一臉不耐煩。
他頓時就笑不出來了,不怕不識人,就怕人比人,想他英明一世,智謀和手段都是一等一,怎麼生個兒子就這麼不爭氣?
眼前這倆渾小子雖然爲了屁大點事狗腦子都快打出來了,但好歹也知道爭強好勝啊,大丈夫何患無妻,你跟在一個女子後面團團轉,像什麼話?
王家家主覺得,回去之後,要給自家這小子特訓一下,天賦不行,也要有點謀略啊,再這麼下去,廢了啊!
隨後,陸宣和呂家家主各自象徵性的訓斥了幾句,便帶着陸謹和呂慈離開了。
沒了熱鬧看,圍觀的羣衆也散了。
水道中間,破損的畫舫上,豐平有些垂頭喪氣的坐在角落裡,靜靜看着不遠處的火盆。
今天確實有些受打擊了,山上修行辛苦,這次來到江南之地,本想着租個畫舫,一面展示一下自己的控火手段,一面賺點外快。
卻不曾想,被那瘋狗盯上,莫名其妙的打了一場,還打輸了,畫舫也被打壞了。
這個畫舫是租的,要賠錢啊……
“瘋狗,欺我太甚!”
“啪嗒!”
這時,一個袋子落到他的跟前,袋子的口沒有封嚴實,能看到裡面白花花的銀元。
“這是……”
豐平剛想擡頭,只覺得眼前一暗,他的面前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張之維如山一般佇立在他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着他,陽光照在張之維身上,投落下巨大的陰影籠罩着豐平。
直面張之維,豐平張了張嘴,愣是沒說出一句話來。
他只感覺到投落到他身上的陰影就彷彿一隻大手,把他攥住了,讓他莫名生出一種不敢反抗的情緒。
真是……怪物一樣的存在!
這是豐平對張之維的第一印象。
但下一刻,這就高大的怪物,就盤坐在了他的面前,身上那股氣勢驟然一鬆:
“先前你的火龍,不是被呂慈帶偏的,是被我帶偏的!”
“你……”
豐平一愣,一下全想明白了,難怪瘋狗那般模樣,是自己先惹的他!
豐平想破口大罵,但又想起了剛纔那種如同被怪物凝視的感覺,只能很識時務的說道:
“爲什麼?我有什麼地方惹到……前輩嗎?”
說這話時,豐平遲疑了下,雖然張之維看起來挺年輕的,但剛纔那一瞬間給他的感覺,卻是像師門中的長輩一樣,甚至還要比長輩可怕的多。
現在很多的異人都不能單從外貌來判斷歲數,所以,豐平遲疑了下,叫了一聲張之維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