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朝顏真是好酒量。”芊雪鼓掌,眼神羨慕不已。
顧朝顏放下酒杯,自嘲的笑笑:“女人會喝酒不一定是好事。”
“爲什麼?”
“因爲……”她把視線移向林悅生:“男人會失去保護的慾望。”
林悅生聽了她的話,心疼不已,朝顏就坐在他對面的位置,可兩人中間卻如同隔了一條沒有彼岸的河。
一頓沒有任何食慾的晚餐終於在煎熬中度過,餐後,歐陽楓打開他家的DVD,開始放聲歌唱。
朝顏默默的坐在角落裡,她平時只是不喜歡唱歌,今晚,卻連聽的心情也沒了。
音響裡《傷不起》的旋律,再次被歐陽楓唱的走了形,一曲還沒有結束,沈芊雪受不了的搶過麥克風,“行了,這麼難聽,別獻醜了。”
她點了一首鄧麗君的《月亮代表我的心》深情款款的演唱,視線一直定格在林悅生的身上。
沈芊雪雖然唱的深情,卻並沒有唱出鄧麗君的味道,那柔美的嗓音裡總缺少一種能打動人心的韻律。
“芊雪,想不想聽聽你不在的這三年,生哥頻繁唱的是哪一首歌?”
歐陽楓不放過任何一個能刺激到朝顏的機會,故意引起沈芊雪的好奇。
“好啊。”芊雪偎向林悅生肩頭:“悅生,你唱給我聽。”
“不了,今晚喝多了,頭暈。”
這是第一次,林悅生拒絕了沈芊雪的請求,原本偎在他肩頭的女人眼神一黯,失落的問:“唱的難聽一點也沒關係,我想聽可以嗎?”
林悅生很不想令她失望,可是心裡卻又真的不想唱。
“悅生……”沈芊雪搖他的胳膊,眼神愈發期待。
“……好吧。”
最終還是不忍心讓他愛的女人失望,林悅生接過麥克風,歐陽楓早已經把他要唱的歌搜了出來。
《離歌》憂傷的旋律緩緩蔓延開來,林悅生剛開口唱了第一句:“一開始,我只相信,偉大的是愛情……”
第二句他卻嘎然失聲,音樂還在播放,唱歌的人卻怎麼也發不出一句聲音。
“生哥,怎麼不唱了?”
歐陽楓疑惑的扯着喉嚨詢問,林悅生嘆口氣,回頭解釋:“芊雪抱歉,我的頭真的很暈,實在唱不下去。”
沈芊雪遺憾的點頭:“恩,沒關係,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再聽。”
“那你們玩吧,我出去透透風。”
林悅生把麥克風遞到芊雪手裡,徑直往門外走,剛走到門口,驀然聽到芊雪說:“朝顏,過來唱歌啊。”
“不了,不了,我不會唱。”
“哎喲,什麼不會唱的嘛,別謙虛了,長的漂亮的女人哪有不會唱歌的!”
沈芊雪硬把麥克風塞到朝顏手中,“來吧,給個面子。”
實在坳不過了,朝顏只好起身,對着歐陽楓說:“給我換《傷心太平洋》”
歐陽楓轉身無語的搖搖頭,村姑就是村姑,什麼年代了,還唱傷心太平洋,不過轉念一想,這個時候,失意的顧朝顏不唱這首歌,難道還要唱《甜蜜蜜》嗎?
音樂響起,朝顏平靜的盯着前方的屏幕,這是她第一次,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唱歌,卻唯獨少了一個他。
離開真的殘酷嗎
或者溫柔纔是可恥的
或者孤獨的人無所謂
無日無夜無條件
前面真的危險嗎
或者背叛纔是體貼的
或者逃避比較容易吧
……
朝顏的嗓音很好,情感把握的也很好,費少城聽的入迷了,歐陽楓聽的傻眼了,就連沈芊雪,眼中都有了一絲淡淡的羨慕和嫉妒。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站在門外的林悅生,他也聽到了,裡面的人只是欣賞,而他卻是心痛,因爲他們都不知道,顧朝顏一直渴望着屬於她的楊過。
費少城的手機傳來短信的提示,他拿出來一看,皺頭皺了皺,把視線移向了門外。
“朝顏,我有個事要跟你說,借一步說話可以嗎?”
歐陽楓不悅的瞪他一眼:“你有什麼說不能當着我們面說的?”
“私事。”費少城笑笑。
“咦,你倆能有什麼私事呀?”沈芊雪促狹的望了望朝顏,顯然是誤會了兩人的關係。
“這個暫時不能告訴你,是一個秘密。”
費少城越是這樣說,沈芊雪就越是相信自己的判斷,只有歐陽楓明白,這不過是調虎離山計。
可是知道又怎樣?當着芊雪的面,只能假裝什麼也不知道。
“走啦。”費少城拱了拱朝顏,兩人肩並肩出了客廳。
歐家的別墅外還有一套房子,裡面是幾間客房,朝顏跟在費少城身後,疑惑的詢問:“你要說什麼?”
“到了就知道。”
他徑直走向其中的一間客房,推開房門裡面黑漆漆的。
“有什麼話在外面說就行了。”
朝顏不想進去,現在,她沒有心情做任何事,更沒有興趣說任何話。
“進來吧,外面不方便。”
費少城用力把她往屋裡一拉,自己卻順手把房門給關了。
突然置身於漆黑的空間,讓她原本不安的心更加惶恐,朝顏拼命拍打房門,咆哮道:“費少城,你幹什麼?幹嗎把我關起來?”
正在她焦慮不安時,拍打房門的一隻手突然被人緊緊的握住,她震驚的回過頭,月光下,那個人,那張面孔,還有那熟悉的味道,全都屬於那個讓她心痛的人。
這個時候,她才知道,原來她上了費少城的當。
“放開我。”朝顏掙扎,想逃出去,可是林悅生力氣比她大,她根本掙脫不出來。
“朝顏……”
林悅生沙啞的喊了她一聲:“我突然很想見你,所以就讓少城把你帶過來了。”
呵,朝顏冷笑一聲,心抽痛的厲害:“林悅生,我是你名正言順的妻子,你想見我爲什麼不可以光明正大?非要這麼偷偷摸摸嗎?”
她真的有些恨林悅生了,因爲他讓她覺得自己真的很可憐……
“我們談一會好嗎?”
林悅生磁性的嗓音讓朝顏無法拒絕,她想起了初遇的那個夜晚,他在她耳邊說:“不要喊,你幫我,要什麼我都給……”
同樣的聲音,同一個人,同一片天空,除了今晚月光撩人外,什麼都一樣。
只是,心境不一樣了。
“談什麼?”朝顏不再掙扎,藉着月光,緊緊的凝視着面前的男人。
“過來坐。”
林悅生指了指身後的沙發,朝顏深呼吸,輕輕的走過去。
“這幾天過的好嗎?”
“不好。”
他嘆口氣,沒有問爲什麼不好,因爲答案,他懂的。
“今晚是歐陽楓把你約過來的吧?”
“除了他,還有誰想見到我?”
是的,沒人想見到她,歐陽楓是唯一想見她的人,卻是爲了想讓她難堪。
“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對不起有什麼用?對不起只是讓做錯事的人自我安慰,對被傷害的人來說,一點幫助也沒有!”
朝顏犀利的質問,讓坐在她身旁的男人心如刀割,他伸手想抱她,卻被她躲開了。
“林悅生,一個人身邊的位置只有這麼多,你能給的也只有這麼多,在這個狹小的圈子裡,有人要進來,有一些人就不得不離開……”
她咬着脣,使勁憋着想哭的衝動,對着沉默的男人說:“你儘快做決定吧,這樣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再過。”
朝顏說完,起身要走,林悅生卻一把拉住她,可是拉住了她又怎樣?正如她所說,一個人身邊的位置只有這麼多,把她拉住,他能給的也不會更多。
空氣如同凝固了一般,月光灑在站着的女人和坐着的男人身上,散發出濃濃的無法言喻的憂傷。
林悅生想對她說些什麼,可嘴脣一張一翕,就是說不出一句話,最後,只能沉默不語。
不知過了多久,朝顏開口了,她說:“你如果一直這樣拉着我不放,我就當你是愛我的,出了這扇門,我馬上告訴沈芊雪,我是你妻子,我不允許任何人搶走我丈夫,即使是他曾經最愛的女人,也不行。”
這幾句話說出來,她其實並沒有報任何奢望,因爲心裡清楚,林悅生是不會答應的。
雖然結果可以預料,但當林悅生一根根鬆開手指的時候,她還是背過身,把忍了許久的眼淚釋放了……
那個剛纔還緊緊握着她的溫暖的手說走就走,很理智的鬆開,不帶走一片雲彩。
朝顏移動步伐往門邊走,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每走一步掉一顆,只是她的珍珠太不值錢,和她的人一樣,一點都不會讓人覺得珍貴。
“朝顏……”
在她拉門的一瞬間,林悅生站了起來,她停止了動作,他卻再一次沉默了。
他到底想說什麼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朝顏已經沒有了期待,也不敢再有了。
她緩緩的轉身,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突然疾步跑到林悅生面前,伸手緊緊的抱住了他。
“既然不能在一起那就做紅顏好了,至少這樣還有留在你身邊的理由。”
朝顏哭了,哭的不能自持,她真的很想回到過去的瀟灑,可是林悅生喊她名字的時候,她知道,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