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我可憐的孩子哭了一夜,終於決定爲了他的安全着想,把他送給別人撫養,我找到了我小時候的奶孃,也就是騰宇的奶奶,求她收留騰宇,她答應了,我把我所有的情況都告訴她,讓她將來無論如何不要告訴騰宇他的身世,讓他過一個平凡人的幸福生活,這只是一個母親簡單的心願,二十幾年,即使我知道他過的不好也不敢相認,因爲仲華強的黑勢力已經越來越強大,他殺人如麻,這期間我們見過一次,他威脅我說,只要我敢回林家,他就讓林家滅門……”
上官梓妤說到這裡,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朝顏的眼睛也溼潤了,之前還對這個婆婆滿腔怨恨,現在,她終於理解了。
難怪公公去世的那天,她半夜出現,原來是怕被仲華強知道,給她的孩子帶來滅頂之災,而這個仲華強,一定就是海叔當初口中的華哥!
“你爲什麼要被他威脅呢?一個人的勢力再大也終究是黑社會,法律總會約束的了他,況且他二十幾年都沒有殺林家的人,現在又怎麼可能會真的去殺?”
朝顏提出她的疑惑,上官搖搖頭——
“那是因爲仲華強一直在找一樣東西,再沒有得到那個東西之前,他不敢輕舉妄動。”
“什麼東西?”
“當年悅生的奶奶在瑞士銀行存了鉅額財產,如果得到那筆錢就可以買下一座城市,可是沒有人知道密碼,聽說密碼就在林家某一件物品上,仲華強讓竇華月和施定海埋伏這麼多年,就是要得到這個東西。”
“是不是一塊懷錶?”
朝顏幾乎是本能性的問出口,上官梓妤嘆口氣:“這個我也不太清楚。”
“一定是!”
她把之前在北京有人冒充悅生親媽的經過說了出來,從她描述的外貌來看,上官梓妤篤定的說:“ 我知道了,她一定是仲華強後來娶的妻子,她的真名叫吳月麗,是個很聰明的女人。”
原來如此,朝顏恍然大悟,隨即疑惑的問:“那這多年你都在哪裡?”
環顧眼前住的別墅,婆婆應該過的不錯,她從哪弄這麼多錢呢……
“這麼多年我四處流浪,哪裡都去,不過每個月我都會回一趟襄陽,林家的廢墟里有一條密道可以來去自如,夢馨每次都會跟我彙報林家的情形。”
“大姐?”
朝顏震驚的張大嘴,不可思議的問:“你知道大姐是裝瘋的?”
“是的,有一次我從密道里進了廢墟,聽到一陣哭聲,走近才知道,原來是楚馨,我和她相認了,我們互相約定,不告訴任何人對方的情況。”
“你既然早就知道大姐是裝瘋,那你知不知道她爲什麼要裝瘋?”
“知道,她是爲了報仇,我也不希望她活在仇恨之中,可是不管我怎麼勸阻她,都無法改變她的決定……”
“那她現在人呢?”直覺告訴朝顏,婆婆一定知道。
“她從林家出來後就找我了,我把她安排在了一處隱蔽的地方,現在很安全。”
“爲什麼要安排在隱蔽的地方?難道仲華強連她都不放過嗎? ”
上官點點頭:“林家所有的人他都不會放過,當年他把我父母逼死,幸虧我父母已經把財產全部轉移到了我的名下,纔不至於讓我受苦受累,現在,他已經知道騰宇就是我的小兒子,所以他總是想置他與死地,以前我聽聞騰宇加入黑社會曾一度心痛的活不下去,可現在我卻慶幸,慶幸他幸虧加入了黑社會,纔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安全!”
朝顏一陣驚慌:“那這麼說,悅生豈不是很危險?!”
“他暫時不會有危險,因爲仲華強得不到他想要的東西之前,不會輕易的把他怎麼樣。”
“不行,我要回去找他,我一定要回去!”
她趕緊起身往外跑,卻被上官夫人一把拉住:“朝顏,別衝動。”
“我怎麼能不衝動?悅生已經有一個多月沒給我來電話了,他到底現在情形怎樣我一無所知,我再不回去我要瘋掉了!”
“回去也要等孩子生了再回去!你挺着個大肚子回去幫不了他的忙,只會給他添亂!”
上官的話言簡意賅,卻不得不承認是事實,如果不是考慮到這一點,她早就回去了……
朝顏頹廢的跌坐在沙發上痛哭失聲,她從未感覺到如此的無助,心裡那麼迫切,卻什麼也做不了,悅生,他到底怎樣了……
“沒事,別擔心,一切都會好的。”
上官夫人上前抱住她,心疼的眼淚緩緩滑落,朝顏哭了很久,才勉強鎮定情緒,她紅腫着眼睛起身說:“我先回去了。”
“好,我送你。”
兩人走到別墅門前,朝顏懇請:“如果你有悅生的消息,一定要告訴我。”
“好!”
轉身之跡,忽而身後傳來欲言又止的聲音——
“你……”
她回過身:“怎麼了?”
上官夫人掙扎了好一會才說:“能不能喊我一聲媽?”
朝顏一愣,點頭:“媽……”
“噯!”
上官梓妤聽到這一聲媽,突然間就哭的不能自持,多少年了,她等着她的子女喊媽等了多少年,雖然是媳婦,她也覺得滿足。
“明天我搬過來和你一起住,方便照顧你。”
“好。”
……
第二天,上官夫人真的搬了過來,她說,其實早就知道朝顏被送到了這裡,也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才決定把她隔壁的別墅租下來,然後找機會相認的。
她看到朝顏門前種着一大片玉米百合,便好奇的問:“爲什麼只種這一種花?”朝顏悉心的給花兒澆水,輕聲回答:“因爲悅生喜歡。”
轉眼間,離預產期還有十天,朝顏的行動越來越不方便,她也越來越想念林悅生,整天除了牽掛還是牽掛,距離上一次他來電話,已經過去一個半月了。
夜裡,她睡不着,想起和林悅生分別的那天,他舉起的右手,就覺得自己的心很痛很痛,像要窒息了一般,她起身,打開密碼箱,這個箱子從她到美國後就沒打開過,箱子裡的行李是前一天林悅生替她收拾的,因爲她拒絕離開,他便自作主張的替她整理好了。
今夜,若不是因爲思念,她仍然不願打開這個箱子,似乎看到裡面的衣服,就會想起林悅生替她收拾行李,要送她離開的決心,之前是怕這一點,可現在不怕了,現在能回憶這裡面的衣服是他替她整理的,她就覺得很踏實。
把衣服一件件的拿出來,然後放到牀上,拿到最後一件時,一張白紙摺疊的心映入她的眼簾,她詫異的拿起來,裡面寫的有字,她趕緊迫不及待的拆開——
“朝顏,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其實配合程薇演戲就是爲了故意刺激你,逼你離開,家裡最近發生了很多事,讓我很不放心你繼續留在國內,我知道你捨不得離開我,我又顧嘗捨得你,但是我們都應該相信,短暫的分別,只是爲了將來能夠更好的在一起,不管你到什麼地方,都要記住,我是不會爲了任何原因背叛你,背叛我們的婚姻,所以,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爲了我,爲了孩子……”
看完了信裡的內容,她木然的跌坐在地板上,歇斯底里的哭了起來,其實,她都知道,知道林悅生是爲了逼走她,才故意和程薇走近,兩人走過風風雨雨,她早就相信他的爲人,相信他對她的心,難過的,是不能陪在他的身邊,現在兩人斷了聯繫,重逢又要等到顧年顧月……
她哭了很久,直到把隔壁的婆婆驚醒。
上官夫人衝到她的房間,看到媳婦坐在地板上哭的十分傷心,趕緊蹲下身問:“朝顏,這是怎麼了?”
“媽,我想悅生,我真的很想很想他!”
想,是一種牽掛,真的真的想,便是侵入骨髓的思念……
“我知道,我明白,等孩子生了,你就回去找他!”
朝顏哭的心都要碎了,不管婆婆怎麼安慰她,她都無法控制住淚腺,最後,上官夫人沒辦法,就只能緊緊的抱着她,任她哭個痛快。
“痛,我肚子痛……”
可能是因爲傷心過度,腹部突然傳來一陣又一陣的陣痛感,憑着經驗,上官夫人知道媳婦肯定是要生了,她趕緊把菲傭叫上來,二人一起把朝顏攙扶着送進了醫院。
劇烈的疼痛折磨的朝顏生不如死,孩子出生的的很突然,推進產室不到十分鐘,她薄弱的意識裡,就聽到了一陣清脆的哭聲,那麼響亮,那麼遙遠……
模糊的視線裡,她看到醫生手裡拎着一個小小的嬰兒,那,就是她和悅生的愛情結晶嗎?如果現在悅生能在她身邊該多好,他就可以親眼看到他剛出生的孩子。
意識終於在無盡的疲憊中昏厥過去,當她醒來時,第一個念頭就是要看孩子——
“護士,護士。”她虛弱的喊着。
“我的孩子呢?我要看孩子,給我看……”
護士笑笑,表示理解她的心情,把嬰兒從嬰兒牀裡抱起,送到她面前,用生硬的中文說:“是個男孩,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