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被遺忘的荒原

“當自己女兒愛慕着的那個男孩,向自己發誓一定會永遠愛着自己的女兒時,男人很生氣。女兒竟然瞞着自己就訂了婚,而且,她所喜歡的那個男孩,是城中出了名的混蛋花花公子。他只是看上了自己女兒的美貌,並不是真心實意地愛着自己的女兒。”

“於是,男人焦急着。自己的女兒,那可是自己的女兒,自己絕對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她的女兒走向一條自會傷害自己的道路。選擇了一天,他找到了女兒的住所。他勸着女兒,不要和那個男孩結婚,這種訂婚他絕對不會同意的。”

“可是,女兒的回答很簡單。‘你以爲你是誰?訂不訂婚是我自己的事情,要你這個外人管嗎?別以爲外面的人說你是我的父親你就是我的父親了,只要我不認,你一輩子都是我的仇人,一個我恨不得你趕快死掉的仇人,他的女兒是這樣回答他的。”

“呵呵,是嗎?自己竟然成爲了自己曾經最深愛的、最重要的女兒的仇人了。他是這樣瘋狂地嘲笑着自己,他什麼也做不到。他能做的,只有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女兒走向痛苦的婚姻。曾經幾度,自己幻想過以後要爲自己的女兒找一個什麼樣的男孩,是普通一點兒的,還是務實一點兒的?現在,現在呢?自己是女兒最恨的仇人,自己還有臉活在這個世界上嗎?”

“女兒和那個花花公子結了婚,可是就在婚禮之後不到一個月。女兒被那個花花公子給休掉了,還被掃地出門。看着女兒受到了這麼多苦,男人厚着臉去到處尋找女兒的所在地方。終於,在一個偏僻的街頭,他找到了自己的女兒。”

“女兒蜷縮在了牆角,樣子甚是悽慘。男人走到了女兒的身邊,輕輕地拍了拍女兒的肩膀。‘我真想殺了你,很早就這樣迫切地想着”,這是女兒對他說的話。‘但是,我辦不到,因爲你是我父親,是我唯一的親人。”

“男人聽到這句話後,從微笑的雙眼中流下了眼淚。這是在自己妻子死後的六年之後,第一次哭出來。女兒撲到了男人的懷中痛哭了起來,哭的是那樣的無助,那樣的傷心。六年來,男人終於能夠重新當一位父親了。”

“可是,就在那天夜裡,女兒,也上吊自盡了。那個時候,男人一切的幻想破滅了。他在今天,纔開始對未來的生活有所憧憬,因爲自己的女兒回到自己的身邊了。但是現在,女兒也離開了這個腐朽的世界。留下了他一個人,孤孤單單地生活着。”

“男人在當天夜裡,將那個傷害自己女兒的混蛋全家上下一個不留,統統都殺死了。一個揹負了三十多人性命的殺人犯,當然被打入了死牢。就在這天,男人認爲自己坎坷的一聲終於要走完的時候。突然,一線生機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對方看上了他不俗的武技,想要和他做個交易。他們給出了一個讓男人無法拒絕的事情,那便是爲他的女兒設置一個靈堂,一個屬於自己女兒的靈堂。而交易的條件,則是自己需要改頭換面,今後以一個新的身份活下去。”

“那個男人,被賜予了新的名字。”

“克倫。”

寒風呼嘯而過,如同一聲又一聲的哀鳴。伴隨着黑洞洞的天空,克倫露出了這一生中最後一次微笑。

“看來,時候到了啊。”克倫有氣無力地說道。

“嗯……是啊。”不知什麼時候,從櫻夢臉上不自覺地滴淌下了幾滴眼淚,滴落在了克倫的臉上。

“你……呵呵……真像我女兒……真的很像……”克倫微笑地看着櫻夢,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櫻夢的微笑。

就這樣,克倫安詳地閉上了雙眼。作爲他人生的最後一句話,他還是沒有放下心中的那塊石頭吧。

他的這一生,沒有白白度過。

很精彩,也很痛苦。

這是一種解脫,也是一種救贖吧。

嗒、嗒。

又是兩聲液體滴落的聲音。

櫻夢盯着克倫安靜地離去,然後靜靜地自言自語道:“你的女兒,沒有恨過你。她,只是因爲愛你愛的太深了。”

“謝謝你,真的謝謝你。能夠,帶給我這麼美麗的一個故事。”

當櫻夢噙着淚說完這句話之後,她陡然間感覺四肢乏力。腦海中突然傳來一陣眩暈感,她的視線也逐漸模糊了起來。

在這天空一輪圓圓的黑影之下,櫻夢平靜地躺在了克倫冰冷的屍體旁,就這樣昏睡了過去。

寒川極地被遺忘的荒原。

“也就是說,每當日全食出現的時候,你的靈力會消失?”冥月很從容地將剛纔天露告訴自己的的秘密用簡潔的語言說了出來。

“嗯……對不起。”天露跪坐在冥月身旁,此時這女孩雙眼中淚光涌動,看樣子接下來她一定會哭起來吧。

冥月見狀,也不由得慌張了起來。他將臉伸到了天露低埋的頭下面,盯着她那兩雙淚汪汪的大眼睛,說道:“這句話應該我來說纔是,身爲一個男孩子居然連身邊的女孩子都保護不了。我真是可悲啊,呵呵。所以……求求你別哭了好嗎?”

冥月此時心中暗想,如果有人知道了自己曾經像哄小孩子一樣來哄過一位使徒,而且還是第二使徒,那他們會不會感嘆自己簡直就是一個噩夢般的存在,竟然能夠讓一位使徒哭泣。

正當冥月緩過神來,天露也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向了自己,接着……

好可愛!

這是冥月的第一想法。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正茫然地盯着自己看,緊接着又一如既往地立刻躲避開了,然後又是臉上泛起害羞的紅暈。

冥月當然也是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也絕對有些不好意思了。畢竟這場面看上去……看上去不像剛剛脫離死亡威脅的人,反倒有幾分像……像是一個罪犯綁架了一位貴族小姐似得。

於是兩個臉頰微微泛紅的人都沉默着。

在一個時辰之前,兩人才從死亡聖靈的進攻中存活了下來。沒有人會想到,突然出現的死亡聖靈,竟然會第一個選擇攻向了自己這邊,更沒有人能夠想到,天露在那個時候突然喪失了全部的靈力。沒有靈力的她,如同一個弱不禁風的貴族小姐。

其實,這一切並不是冥月的功勞,他自己十分清楚。

現在,他很擔心。在“月之光芒”中休息着的織雪水月,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那個時候,自己沒有聽水月的話,承擔後果的應該是自己纔對。可是,自己卻在水月幾乎是用生命換回來的機會,才能夠成功脫離死亡的威脅。

她不肯接受任何治療,只是靜靜地回到了“月之光芒”之中修養。

冥月目前只知道,她還活着。

對,只是目前活着而已。她的傷勢,絕對不輕鬆。

在一路竭盡狂奔的速度,冥月便在不知不覺中衝出了呼嘯峽谷,來到了這個被世人命名爲不能接近的危險地帶——被遺忘的荒原。

在走着的這一路上,失去意識的天露也逐漸清醒了過來。

冥月絕沒有采取任何暴力手段,來讓這個善良的女孩說出自己當時沒有出手參戰的緣由。

是天露主動告訴冥月了使徒一生之中最重要的秘密——弱點。

正如冥月一開始所說的那樣,每當日全食的時候,天露便會失去身上全部的靈力。

每一位使徒都有着自己的弱點,天露是這樣說的。不讓任何人知道自己的弱點也是使徒最需要注意的一點,因爲一旦被敵人得知了他們的弱點,那麼毫無疑問這將是對付他們最好的辦法。

天露居然把自己這麼大的秘密都告訴了自己,真是個笨丫頭呢!

冥月突然站起身來,伸展了一下四肢。天露當然也看着冥月的這些舉動,可冥月看向她的同時,她也立即轉移了視線。

冥月看着天露這樣刻意地且相當不隱藏地躲避自己的視線,不由得心中生出一個想法:不想和我對視,我倒偏要讓你和我對視。

於是冥月走到了跪坐在地上的天露身邊,天露此時正在看向其他的地方。

接着冥月選中了天露看着的地方,然後猛然蹲了下去。

“啊!”猛然看見冥月的一雙湛藍色的瞳孔正仔細盯着自己的雙瞳,也難怪天露會被嚇得尖叫了一聲。

天露的臉頓時紅得像是快要滲出血來的樣子,這女孩開始尋找“安全”的視野躲閃着。可天路的視線移到了哪裡,冥月也跟着移動到了哪裡。

如此反覆了幾次後,天露實在無奈。這個笨丫頭突然“急中生智”,猛地閉上了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

冥月見此狀,不禁心中又萌生了一種想要“欺負”一下眼前的這個笨丫頭的想法。他將右手漸漸靠近天露那張像是小羔羊遇上了大灰狼似得臉蛋,然後……輕輕地在天露的腦門上彈了一下。

天露嚇得一個激靈,然後逐漸睜開了閉上的雙眼,茫然且無辜地盯着冥月。她着實被冥月彈的這一下嚇着了,可心裡又有着說不出是喜悅還是緊張的感覺。

“我長得應該算是……”冥月盯着天露很久之後,像是經過了認真地思考,說道:“不嚇人吧?”

“誒?”天露在冥月說出第一句話之後,就已經開始思考着待會兒該怎麼樣去回答最好,可是冥月隨後脫口而出的一句“不嚇人吧”,讓天露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不過很快地,天露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思緒,然後紅着臉回答道:“怎、怎麼會。”

“那……你爲什麼總是害怕看着我?”冥月明知故問,天露可是一直不時地在偷看着自己。

天露被問道這個問題,一時半會兒答不上來,紅着的臉像是一個可愛的蘋果一般。她支支吾吾道:“我……我……”

“總而言之,不害怕就行啦。”冥月呵呵一笑,雙手一撐地面站直了身子,天露的眼光也跟着他逐漸擡高,“仔細看看四周,應該就只有我們兩個吧。”冥月雙手抱着頭環視了一圈四周,“總不可能一直都不看對方一眼吧。”

說完,冥月朝着天露微微一笑。這個害羞的女孩被冥月這麼一笑,也不好意思地地低着頭微笑着。在冥月鼓勵的眼光之下,她終於能夠直視這冥月的雙眼不躲避地回答道:“我知道了。”

冥月不禁心頭一笑,這女孩雖然有點笨笨的感覺,但卻是讓人覺得很是可愛,而且還意外的聽話。

“我去找點兒能夠喝的水來,不然我想我們恐怕還沒有等到幻靈幹掉我們,我們兩個就會先渴死在這兒了。”

看着冥月轉身欲走,天露急忙喊停道:“這裡是寒川極地歷來禁止進入的被遺忘的荒原,你一個人會很危險的。”接着天露又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爲什麼不回去和櫻夢他們匯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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