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爲什麼,本來還和二小姐聊得好好的,誰知道二小姐就離開了一盞茶的時間,她就沒了人影。”老管家平穩了自己的呼吸頻率,“現在全府上上下下都在尋找着她,二小姐幾次鬧着要親自出來找人,你也知道二小姐那身子,作爲將軍府的管家,我是無論如何都不能答應二小姐這個要求的。可她偏不聽,執意要去找人,情急之下我就將二小姐鎖在了房門之中。”
“幹得漂亮!”炎爍拍了拍老管家的肩膀,對於炎爍突然的這番讚美,可着實讓冥月和陌涵都禁不住愣了很長時間的神,“絕對不能讓我二姐出來,我這就去城裡找那傢伙!”
“嗯。”老管家點頭答應道。
炎爍可按捺不住性子,他急忙就衝反方向跑出了將軍府。陌涵看着炎爍急衝衝的樣子,也急忙跟了上去。
冥月望着兩人遠去的身影,無奈地苦笑了幾聲,然後回頭對老管家說道:“有勞你了。”
老管家看着冥月漸漸融入漆黑街道的身影,這才恍然大悟地說了一句:“那是二王子殿下!”
在望曦城東區的一條街道上,沐希薇獨自一人走動着。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從將軍府逃走,只是她的直覺告訴她應該這樣做。
她突然停下了邁動的腳步,靜靜地站在原地,停下了一切的動作。然而她的臉色卻是在這無月之夜下顯得極其慘白,右手無名指微微顫動着。
沐希薇睜大了那雙淺紫色的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自己左手無名指處所戴着的黑色護指,腦海中不斷閃現着一些零碎的畫面。
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像是要衝出自己的大腦一樣。瞬間的頭痛欲裂感,讓她不得不雙手用力地按住了頭想要減緩一點兒痛苦。
那個夜晚,天空之上掛着一輪圓圓的明月。那個女孩兒,似乎和自己很熟,在商量着什麼。
不對!是在竊聽着什麼,我和那個女孩兒在難道房門前聽到了些什麼,看見了一些什麼。
“所以你們纔要殺我?”沐希薇喃喃道。
隨後,她猛然用右手掐住自己的左手腕處。沐希薇是個左撇子弓手,這一點兒很明確。
從左手無名指處傳來一陣又一陣、宛如喘息一般劇烈疼痛感不斷侵襲着她的大腦。每當沐希薇想要將那些記憶碎片拼湊在一起時,這種疼痛感就會襲向自己。
就像是拒絕她去回想起那些遺失的記憶一般,不斷傳來的疼痛讓她連維持站姿也覺得有些吃力,她用勁撞向了身體右側的牆壁。潔白的牙齒使勁咬着薄薄的嘴脣,用力得甚至滲出了些許鮮血。
終於,這生不如死的痛楚停止了。隨着最後一滴汗珠從她額前滑落,她那原本就雪白的肌膚也多少恢復了幾絲血色。
沐希薇長舒一口氣,站直了身子。此時,她的目光集中在了自己左手的無名指處,她想要知道隱藏在這黑色護指下的,究竟是什麼能讓她如此痛苦。
突然,一股淡淡的幽香瀰漫在這黑夜之中,同時也打斷了沐希薇的思緒。
與生俱來的射手天賦,沐希薇不費吹灰之力便尋找到了這股香氣的主人——屋頂。
悠閒地坐在不遠處的一座房頂上的,是一個舉止奇怪的十六歲模樣的少女。那個少女擁有一頭烏黑亮麗的齊劉海齊肩短髮,一雙顯露出智慧的茶色瞳孔。之所以奇怪,是因爲那位少女居然撐着一把做工花哨的花傘,笑眯眯地看着地面上的沐希薇。
“桔梗?”沐希薇仰望着那個少女,顯得十分警惕。
“呵呵。”宛如銀鈴般的笑聲,少女笑了起來,然後用着友善的語氣說道:“姐姐的鼻子真靈,桔梗花的香氣是很淡的清香,不是靠的很近的話根本就不會聞到。”說完少女閒置的左手撫摸了摸腰間掛飾的那幾串桔梗花。
“丫頭,你誰什麼人?”沐希薇對這位少女的疑心可沒有那麼容易就解除,她的語氣有些強硬。
“這個嘛!其實這句話應該由我來問姐姐纔是呢!”那個少女像個小孩子般的不斷來回蕩着懸在空中的雙腳,“如此夜晚還一個人遊蕩在街上,還有剛纔那一系列奇怪的舉動,真的讓妹妹我的好奇心高漲到了極點哦!”少女突然收起了那把做工花哨的花傘,直直地指向沐希薇說道:“還有!我可小不了你多少。”
“我在問你是誰!”沐希薇微怒地說道。
“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想得到姐姐你的回答。”少女停止了擺動雙腳,接着站在了房頂上,將花傘輕輕地搭在肩上。
“哼!那麼沒必要再談。”沐希薇還是忍了忍,她也不想與這個少女戰鬥起來,憑藉她的判斷,這個少女也並非是一個簡單的角色。徑直地,沐希薇向着其他地方走了去。
“桔梗。”少女突然喊停了沐希薇,“我說我叫桔梗可以嗎?”
沐希薇只是冷冷地回頭看了一眼少女,沒有多說什麼,繼續朝着前面漆黑的道路走去。
“好過分,人家都把名字告訴你了的說!”少女左手指着沐希薇嚷嚷着,然後再次撐開了花傘,輕輕地從房頂上飄落了下去,擋在了沐希薇的身前,“不行不行,這樣我太吃虧了。”
“閃開。”沐希薇只是冷冷地從口中說出了這兩個字,然後與少女對視着說道:“別把別人的智商想的和你一樣。桔梗?你覺得我會相信你的這個假名嗎?”
沐希薇繞過了驚訝的少女,然後繼續朝着前面邁動着步子。不過沒等她邁出幾步之後,少女突然幽幽地說道:“我知道的,姐姐在被某個勢力追殺着,對吧?”
“如果我說是又怎麼樣!”沐希薇陡然變得大怒,她伸出右手,一張黑色的長弓漸漸籠罩着黑色的光芒出現在了她的左手中。那張黑色長弓有別於其他普通的長弓,在這張黑色長弓的兩端,都有一個彎曲的刀刃。
“那麼真是遺憾,本以爲我倆的對話……”少女嘴角掠過一絲嘲笑,隨即用手中的花傘招架住了砍向自己的黑色長弓一端的利刃,“還可以就一點兒呢!”
沐希薇那雙已然滿是怒意的雙眼在掃視過洛雪那張憐愛的面容後,瞬間消失在了這個沒有月光的黑夜裡。
“你的戰鬥方式很特別嘛!”少女將花傘搭在肩上,雙眼不住地來回移動着觀察四周的氣流變化,“明明用的是弓箭,還以爲你會從遠處攻擊,沒想到居然正面就攻過來了。”
下一刻,從黑暗之中穿梭而出的利刃再次刺向了少女。不過少女早就有所察覺,敏捷地躲閃開了。
連連向後避開了接下來的追擊,沐希薇將進攻有所乏力,便再次融入了這黑夜之中,留下了少女一個人待在原地。
“該怎麼說呢?”少女用纖細白皙的右手食指輕輕地點了點下嘴脣,一副天真得宛如孩童一般,“感覺……你戰鬥方式蠻像刺客的。”
少女話音還沒有完全落地,一道“咻”的破空之聲撕裂了音波。從黑夜某處一支用靈力聚成的箭矢飛快地射向她的身體,少女也是定睛一看,才發現那是由靈力聚集而成的箭矢,她不慌不忙地動用起了靈力,正面與那支箭矢相撞,將那支箭矢撞的靈散。
“好奇怪的弓手?我還從來沒有見過用靈力聚成箭矢來作戰的弓手呢!”少女忍不住讚歎道。
“那就讓你好好地開開眼吧。”沐希薇寒冷如冰的聲音在少女的身後響起。
少女也是敏銳地躲開了沐希薇的突然一刺,接着保持了一個和沐希薇很長的安全距離。至少這樣不會給她留有太多突然發動近身攻擊的空間,接下來只用專心破除靈力箭矢就行了。
可就當少女想這些的時候,迎面兩聲“咻咻”的破空箭矢聲射向了自己。
倉促之中,少女只能雙眼看見一支射向自己的靈力箭矢。不過由於那速度過分地快,少女已經沒有時間去打碎那支靈力箭矢。慌亂的躲閃中,少女踉蹌了幾步千鈞一髮之際躲過了那一支擦着自己頭髮而過的靈力箭矢。
少女正準備嘲笑沐希薇的弓術時,突然她系在右邊的紅色緞帶飄落了下來。
在這一瞬間,少女明白了。她的臉剎那間紅得像蘋果一般,宛如小孩子哭鬧撒嬌時的樣子,還不停地跺腳發泄。
“你你你你……可惡!”隨着少女越發的尷尬,沐希薇卻在一旁訕笑着。
“你不會真以爲我的箭法那般挫劣,還是說……”說道這裡,沐希薇眯了眯眼睛,嘴角抹過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你以爲都像你一個小丫頭片子那麼天真?”
剛纔沐希薇拉弓射出的是兩支速度極快的箭矢,而精妙之處在於兩支箭矢那準確無誤的距離。
也就是說,沐希薇是故意射偏的那一箭。爲的就是讓少女能夠躲避向她另一支相對來說沒有射偏的箭矢,無論她躲向哪一邊,都會使得自己一邊的髮帶被射落下來。
在生氣中少女也第一次感覺到了沐希薇的恐怖之處——她那精準無誤的預判能力。
一個弓箭手重要的不是準度,而是對於敵人心思的揣測已經對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的提前預判。
“我明白了!”少女運用體內的靈力衝擊向自己身體各處的各個靈脈,霎時一陣強烈的靈壓感傳遍了沐希薇的整個身體,“我會認真對待與姐姐你的戰鬥。”
“正合我意!”沐希薇也毫不客氣地接着說道。
沐希薇再一次將右手伸出,不過令她意外的是,無法凝聚起靈子形成靈力箭矢。換句簡單的話,就是四周突然之間沒了靈子。
“別白費工夫了,在這周圍已經沒有一點兒靈子了。”
“沒有靈子的話,你也一樣無法使用魂術!”沐希薇敢肯定這個變化是少女所爲,但是她對於少女的這個做法也並不能夠理解,“更何況我用白打也一樣勝你!”
“哦?那倒不一定。再說……”少女神秘地笑了笑,“你怎麼知道我一定就是魂術師呢?”
魂術師與靈絡師,雖然大體意義上是相似的兩個職業,但是如果真正地來進行區分的話,會發現兩者之間有着本質的不同。
魂術師是動用體內的靈力去影響四周靈子的變動,以此來創造出魂術。也就是說,如果四周沒有靈子存在,那麼無論這個魂術師的靈力有多麼高深莫測,也一樣打不破這個規矩,無法使用出任何魂術。
但是靈絡師卻不同,他們是吸納四周的靈子,轉化爲自己的靈力,然後在一種沒有靈子支持的環境下,施展出靈絡術。
一個不可否認的事實擺在所有魂術師的眼前,那就是面對靈絡師的時候魂術師無論如何都會處於絕對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