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魅心頭一跳,心裡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她看向北辰邪焱,將他抓着自己肩膀的手,慢慢撥開:“所以呢?你想說什麼?宗政曦是誰,我根本就不認識!”
“不認識?”他魔邪的眸中含笑,撩起她胸前一縷墨發,優雅的聲線,緩緩地道,“如果不認識,你怎麼解釋你要進去北辰皇朝的朝廷。如果不認識,你又如何解釋,北辰奕在邊城與你作對,回了京城之後,竟然要娶你?”
夜魅思緒一轉,開口道:“那是因爲,他想殺我。在邊城殺我不成,等我成爲他的王妃之後,一切不就好辦多了?”
“那你要怎麼解釋,你完成了上面所有的巧合之後,還長得跟宗政曦一模一樣?”他說着這話,緊緊凝鎖着她的眼眸,神情之中已經帶了一分篤定,似乎,接下來不管夜魅怎麼反駁,他都不會改變眼下的認識。
於是,從他的眼神之中,夜魅也明白,眼下不管自己如何反駁,他都不會相信。
片刻的沉默之後。
他再一次開口了,這回,他聲線低了幾分,輕聲詢問:“夜魅,你敢告訴北辰奕,卻不敢告訴焱。你是怕焱……出賣你嗎?”
說着這話,他的眼神,盯着夜魅,不想放過她一絲一毫的表情。
但夜魅,還是精準地從他的眼底,捕捉到了一絲受傷的情緒。似乎,倘若她的答案,當真是如此,那麼,他會非常難過。
夜魅沉默片刻之後,偏過頭看向窗外,冷聲道:“這是我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
她這話一出,他站在她身後,緩聲道:“北辰奕能幫你,焱都能幫你!縱然他在北辰皇朝的地位,比焱更爲出衆。但,只要焱假意迎合,父皇早晚會將實權交給焱。這麼做,未必不比你與北辰奕合作快!”
夜魅怔了一下。
沒想到竟然從他口中聽見這種話,她回頭看了北辰邪焱一眼,冷聲問:“今日你在朝堂上說,只要你父皇將我嫁給你,你就會從此好好聽他的話……是……”
“不錯,是計。”
北辰邪焱優雅一笑,脣邊勾着笑痕,一字一頓,緩聲道:“這幅畫像,焱今天早上纔拿到。所以,便已經開始佈局了!只要父皇相信焱的話,那麼順理成章的,日後……”
說到這裡,北辰邪焱沒有繼續說下去。
他相信,夜魅能明白他的意思。
這一瞬間,夜魅不知道當說什麼好,北辰邪焱這樣隨心所欲的人,這樣的虛無主義者,竟然會爲了她來玩弄這些心計,說不感動,那定然是不可能的。
只是……
她盯着北辰邪焱的眼睛,問了一句:“可是,你不要忘記了,北辰皇室,纔是你的根。北辰皇朝,是你的母國!”
她這話一出。
北辰邪焱像是聽到了一個極好笑的笑話,他慢條斯理地道:“根是什麼?人的根,是人的心中所念,心纔是一切的本源。母國?只有仰着着自己國家尊榮、保護、利益的人,纔會在心中真正將母國當一回事。這些焱都不需要,所以焱不在乎什麼母國!”
夜魅覺得他對母國的分析,有點什麼不對,但是又不能說完全沒有道理。
算了,北辰邪焱這個人的歪理邪說,世上也沒幾個人能說得過。
夜魅默了片刻之後。
盯着北辰邪焱,冷聲道:“可是你也說過,你不願意跟神懾天爲敵!”
他上前一步,眸中都是真誠,緩聲道:“但你沒聽到最後一句,若是爲你,焱可下手殺他!”
夜魅愣了一下。
那天她不想繼續聽下去,就先走了,所以若說是沒有聽到這一句,她也信。
看她似乎還猶豫着。
他抓握住她的手,緩聲道:“夜魅,倘若焱真的在乎所謂母國,真的在乎北辰皇朝的所有人,此刻焱也不會出現在這裡了,不是嗎?焱應當是在看見畫像,產生懷疑的第一時間,就對父皇戳破你的身份!”
他這話,倒也是事實。
夜魅心裡明白,如果北辰邪焱是站在北辰皇朝那一邊的話,的確會在第一時間,選擇出賣自己,將自己的身份戳破,而非是來這裡,跟自己說這些。
話到這裡。
夜魅盯着他,冷聲道:“既然這樣,我也不否認了,現在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了,所以你也應該明白了,我從開始接近你,就是別有目的。我從一開始,也就是衝着北辰皇朝來的,這其中沒有一絲一毫對你的真心,所以即便這樣……”
他聽到這裡,似也不願意再聽下去。
打斷了她的話,一字一頓,緩聲道:“是,即便這樣,焱也還是想幫你,想娶你,想爲你做任何事,哪怕到死也只是你手中的一顆棋子,哪怕,你覆滅北辰皇朝之後,要親手殺我,來爲你族人報仇,我亦無怨!”
她若是恨北辰皇朝,恨整個北辰皇族的所有人,那麼,她未必不恨他,未必不想殺他。
所以,他纔會提及,哪怕在最終,她殺光北辰皇室的所有人,不願意放過他,他也甘願。
夜魅頓時怔住了。
她看着他魔邪的眸子寫滿了認真,沒有絲毫虛假,更沒有半點狡黠。卻也就是這樣的真心,讓她在這一瞬間,有些無法招架。
她再一次回過頭,不再看他。
閉着眼道:“北辰邪焱,我不是沒有想過,如果你不姓北辰,也許我們之間的結局,會有所不同,也許我真的會喜歡你,會愛上你!”
她這話,前一半是真的,後一半是假的。
她已經喜歡上他,也愛上他了,可是,她不能說。她不跟對自己仇人承認,承認自己對他有愛。
他一聽這話,眸色暗了許多,心中明白,她這話意味着,她不愛他。也意味着,因爲他姓北辰,她也不可能愛他。
在片刻心痛之後。
他緩聲道:“既沒有愛,恨也無妨。夜魅,焱只是想讓你明白,如果要選擇利用的棋子,焱不會比任何人差。這時候,你也需要一個盟友……就當,是爲了利益。嫁給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