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不出他有什麼想法,只聽得他以一副公式化的口吻,迴應吳良:“好,感謝興華島政府支持國際法庭的工作。你有什麼不能理解的問題?”
“我不明白爲什麼國際法庭會對興華島有這樣的指控,興華島爲什麼會成爲被告?興華島政府從來沒有僱傭過任何一位北非工人。”吳良雙眼緊盯着法官,擺出一副不畏任何勢力侵擾的姿態,作爲代表的他,同時也表明了興華島的態度。
法官看了看吳良,卻沒有直接回答吳良的問題,沒有對興華島國成爲被告方作出明確的解釋,而是接着說道:“我們正式立案提審,是根據北非民衆提出的控訴理由與相關證據,認爲興華島政府,確實存在非法僱傭北非工人的行爲,需要負有一定的法律責任,所有書面證供也已經達到了開庭的條件。當然,在開庭之前,法庭有責任,對你們雙方進行調解。請問,貴國政府想要調解嗎?如果貴國願意與上訴方進行庭審前調解,我可以安排你見一見上訴方,以便你們雙方當面對話。”
沒有得到法官正面肯定的答覆,吳良心中頓時閃過一絲不悅,但他沒有馬上表露出來,但再次開口時,說話的語氣還是明顯變得更爲強硬了些,說道:“我們由始至終都不承認任何無理的指控,尤其是這種存心污衊的言論。我之所以到海升法庭來,也並非爲了迴應這種莫須有的罪名,而僅僅是因爲,我國的柳依依總統得知此事後,表示非常同情北非工人的遭遇,以人道主義的精神,想要幫助他們。”
看到吳良的態度這麼強硬,法官頓時一愣,纔開始有些放軟了的口吻,說道:“你到這裡是爲了什麼?”
吳良此時心裡已經是很不滿海升法庭的定性思維了。這分明是從一開始,對於興華島國,已經有所偏頗,因爲在沒有開始所謂的正式庭審之前。顯然已經是有所認定,興華島國確有非法僱傭北非工人的嫌疑,已經提前把興華島國從被告的一方,偏向於實際犯法的一方。這是吳良從面前這位法官說話的口吻中感覺到的。
所以,吳良首先是義正嚴詞地。正式表明他所代表的興華帝國的態度,這一點,吳良知道是尤爲重要的。因爲,光是從他自己的心理感受出發,他已經容不得這樣的指控了,所以,面對越是這樣無理的言論,吳良認爲,強硬的態度是最爲重要的,更何況。他是代表興華帝國前來的,當然更加需要將本國的立場和態度表明清楚。
其次,吳良也是有任務在身,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掌握主動權。所以,他不緊不慢地,將他的來意說出:“我想要一份名單。既然興華島政府被控非法僱傭北非工人,那這些受害的北非工人的名單,我希望他們的家屬能夠親自提供,這想必不是一件爲難事。相反。這對於我們興華帝國而言,卻是極爲重要的調查證據。”
說到這裡,吳良頓了頓,因爲他發現。法官的臉上閃過一抹詫異的神色,彷彿根本沒想到,他會索要這樣一份名單。
吳良不容法官有任何質疑,接着說道:“而且我強調,爲了保證這個控訴的公正性,我希望是得到這些北非工人的家屬親自提供的名單。以便我們興華帝國首先進行內部調查,查實國內是否有任何機構,真的存在非法僱傭北非工人的情況。我想,在這個問題上,海升法庭是不會有任何不認同的吧?”
吳良故意將這個疑問丟給法官,他知道,法官絕不可能在這個說辭上,對他有任何質疑。果然,只見得法官連連點頭。
隨後,吳良臉上露出了自信的微微一笑,又接着說道:“事實上,我現在就可以直言,這個荒謬的指控,是子虛烏有的。當然,如果真的有任何確鑿的證據,證實我國內有任何一家公司,確實存在非法用工的情況的話,這其實首先已經不符合我國的相關法律規定了。不過,正如我剛纔所說,我們總統絕對不會袖手旁觀,出於人道主義,我們會按照法律途徑,給予這些工人家屬一定的幫助。至於你們所說的庭審前調解,我認爲大可不必。我們興華帝國,與這些工人家屬之間,是不存在任何矛盾的。就是不知道,國際法庭能不能幫這個忙,爲我們興華帝國弄來這一份名單?”
法官一直聽得吳良這一番滔滔不絕的言論,早已經被說得一愣一愣的了,聽到吳良最後的問話,在還沒有親自詢問這些家屬之前,也只能無奈地迴應吳良,道:“我們國際法庭存在的目的,就是解決國際爭端。”
這話的意思,算是表示,國際法庭答應吳良的要求了。所以,吳良滿意地點點頭,隨即表示,他將會留在海升,等待雙方第一次會面。
海升國際法庭的效率很高,當天晚上就通知吳良,他明天就可以見到北非工人家屬代的代表。吳良當然希望事情越快解決越好,所以也馬上同意了見面的事情。
第二天,吳良從入住的酒店裡出來,找一輛的士,徑直前往國際法庭。當吳良抵達國際法庭的門口,纔剛一下車,就見到一羣記者拿着各種採訪工具,圍過來。
吳良鎮靜自若,擡手向前,撥開擋路的記者,一路向前行。
“興華島是否承認禁錮北非工人?”
“你們這樣對待工人,難道不感到心難安嗎?”
“興華島是封建國家嗎?”
……
在上百個記者的圍攻下,吳良憑藉強壯的體格,衝出重圍,進入國際法庭的大樓。
之後,記者被保安攔住,不允許進入。
“這些記者很麻煩是嗎?”
吳良進入國際法庭,一名法官助理對他說道。
吳良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一言不發。他一個人,代表着一個國家,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的好意。
法官助理見狀。感覺有些無趣,便不再說話,領着吳良往前走。
這次,國際法庭換了一間中型會議室。給吳良與北非工人家屬,雙方一個見面的場地。
吳良走進會議室,看着那些個北非工人家屬,微微一笑。
“把我的丈夫還給我!”
“把我的爸爸還給我!”
“把我的兒子還給我!”
……
那些個北非工人家屬見到吳良,紛紛說道。
然而。讓在場衆人都始料未及的是,吳良竟然沒有因爲這些工人家屬的強烈反應而有所動容,而是若有深意地,笑着說出一句意味深長地話:“排練得很整齊!”
法官聞言,臉色一變,說道:“吳良先生,請注意你的言辭。”
吳良立即嚴肅道:“請法官原諒,我聽到有人侮辱我的國家,有些衝動了。”
法官聞言,哪裡還不知道吳良言外之意。既是在指責這些家屬,也是在指責法庭。
“各位先生,女士,鑑於你們指控興華島民主共和國的罪名,我帶來了一份工人名單。這份名單,包括但不限於興華島、興華集團所屬的企業旗下的工人名單。如果你們親人的名字不在這份名單上,他就與我國無關,也與興華集團旗下任何一家公司無關。好了,現在我需要你們報一下名字。”吳良說道。
會議室中,衆人沉默。他們都沒有想到吳良會如此直接。
“難道你們想要撇清關係!”一名家屬怒道。
吳良譏笑道:“你連對一下名單的嘗試都沒有做,我懷疑你是誣告吧?”
法官連忙阻止,說道:“我們在這裡聚集,是要解決問題。而不是起爭端,吳良先生的要求是正當的要求。”
吳良不屑說道:“另外,我要說明一個很重要的情況:興華集團在北非僱傭工人,曾經簽署過僱傭協議。你們的要求,顯然違法了相關的條款,嚴重傷害企業的聲譽。我們有權開除工人,扣罰獎金。僅僅給予正常的工資。”
“我們只要家人回來。”一名家屬道。
吳良笑道:“我不知道別人給了你們多少錢,我保證你們得到的不會比你們失去的多多少。”
“你不要誣陷我們,從而轉移我們的關注點。”對方喝道。
“好吧,我不跟你們多說,把你們的名單給我。”吳良說道。
法官看向他的助理,助理點頭,拿出一份文件,說道:“這些是名單。”
吳良接過文件,掃了一遍,說道:“一共一百三十一人,嗯,找了不少的人。等我查一查……”
吳良拿出一個筆記本電腦,外加一個小型的掃描器,把名單上的名字逐一掃描,輸入平板電腦裡。
半個小時之後,吳良說道:“一共找到五十八位符合條件的工人,其他的七十三個人不存在,即他們不在工人名單上。我們可以百分百確定,這些人是虛構的。”吳良看了看法官,說道:“我希望國際法庭不能成爲別人的工具,在接到控訴的時候,請一一驗證材料的真實性。”
國際法庭的法官臉色一時白一時紅,他也明白事情有些不對了。不過,法官沒有退縮,說道:“其餘七十三名工人不在你們名單上,不代表你們沒有僱傭他們。現在,我希望你們能夠釋放那五十八名工人。”
“我都跟你說得那麼清楚了,你怎麼還覺得是我們抓了他們?”吳良無奈了,他也算是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勢單力薄,爭論似乎沒什麼用處。
吳良想了想,說道:“你們確定要違反僱傭協議?”
“我們只要見到父親(丈夫、兒子)!”那些家屬說道。
“好的,你們需要在這份文件上簽字,確定你們違反協議在先,然後,我們開除在後。”吳良說道。
“你們不能隨意開除任何一位工人。”法官說道。
“協議是雙方在自願的前提下,簽署的文件。如果一方違約,另一方也就不需要遵守約定。法官大人,請不要採用雙重標準。另外,我們興華島政府會保證興華集團,支付工人應得的協議報酬。至於獎金之類的福利,我們會取消。”吳良道。
工人家屬有些猶豫,看向法官。
法官想了想,說道:“簽署吧。只要簽署了文件,我保證你們的親人能回來,如果他們不能回來,國際法庭會追究興華島的責任。”
不一會兒,在場的工人家屬都簽上了名字,並且還拿出委託協議,複印一份交給吳良。
遠在興華島的燕恩,在吳良掃描工人名單的時候,也通過互聯網網絡,實時收到五十八名工人的名單。燕恩派人穿越通道返回異世,把名單轉給興華帝國興華工業區的負責人埃米爾。
埃米爾收到名單的時候,心情很不好,吩咐下屬,集合全體工人。
“我收到一份名單,這份名單上的人,你們的家屬正在控告本公司,要求釋放你們回家。經過研究,我們不勉強,決定放名單上的人回家。不過,因爲你們違法了僱傭協議,公司視你們主動辭職。因而,你們離開的時候,只有拿報酬,沒有獎金。現在,請聽到名單的人,站出來。”
“來自阿爾國的賈斯丁、莫普提、堪薩斯、巴布魯……”埃米爾一邊念,一邊看着場內的工人,一個一個地站出來。
不一會兒,五十八個人都站出來。
“你們可以收拾自己的私人財產離開工業區了……因爲你們違法協議在先,不能領取任何福利。另外你們離開的時候,只能帶個人衣物與報酬,不能攜帶任何商品。”埃米爾道。
五十八個人聞言,頓時不滿,不少人立刻表示不願意離開工業區,也不想放棄獎金。
埃米爾舉起手,守護工業區的軍人,立即進來,圍住那些個不滿的工人。工業區的工人,頓時有些驚慌,眼看就要出現騷亂。
埃米爾說道:“在場的工人,任何一位願意跟着他們一起走的,都可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