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帕瑞的話,在蒂亞戈聽來,一點都不順耳!蒂亞戈直覺認爲,吉帕瑞是在對他說風涼話,甚至有可能在嘲弄他,因爲吉帕瑞明明知道,他是剛剛纔試圖教訓興華生產基地的人,都帶兵去到門口了還能吃癟回頭,這樣的恥辱還沒過去,吉帕瑞還說他應該去“給興華集團一個教訓”?這不是明擺着,哪壺不開提哪壺嗎?所以,要說吉帕瑞這話不是在嘲笑他,那就必定是在挑唆他,讓他再次自找麻煩。
想到這,蒂亞戈心生怒意,他甚至覺得,吉帕瑞此時帶着笑意的臉,實在是可恨之極!於是,蒂亞戈毫不掩飾自己的怒火,頂了一句:“我能給他們什麼教訓?!”
被蒂亞戈這般衝撞,吉帕瑞倒是不惱,他還是帶着那一臉唯恐天下不亂的笑容,細細地回答蒂亞戈這一句隨口的話:“如果你認爲,你對他們無從下手,那就真的只能成爲他們的笑柄了。蒂亞戈少爺,你先別生氣,好好想想。你的對手,是一間公司,雖然興華集團是個大企業,但既然是個企業,那對他們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麼?”
蒂亞戈少爺本來還是一臉惱怒,但因爲吉帕瑞的話,確實挑起了他的好奇,讓他下意識順着吉帕瑞的話去思考,無意間,也就放下了些許怒火。
但這不代表,他知道吉帕瑞想要說什麼。
看到蒂亞戈臉上的表情,吉帕瑞在心裡暗暗調侃了一下,然後才自問自答一般,繼續自己未完的話:“一間公司,最爲重要的,自然要數資金、人才、和物質資料三大要素。先是資金方面,興華集團做的是壟斷生意,這一點是他們的優勢,所以他們的根基穩固,富可敵國;其次是人才,興華集團生產基地,幾乎擁有全世界最優秀的人才,也掌握最爲高端的科技技術;最後是物資資料,主要包括不動產、機器設備、運輸工具、原材料,輔助材料等等。這幾點當中,第一個,資金方面,其實很難知道興華集團的資金來源和流通手段,所以也很難在這方面動什麼手腳;而第二點,人才方面,我們可以嘗試介入,比如,暗中調查一下興華集團的核心人物。如果有興華集團舉足輕重的人士在我們的手上,興華集團恐怕也就不得不向我們低頭。只不過這並不是最理想的方法,只能作爲後備計劃,畢竟綁架人才,風險太大;最後,第三個物資資料,這是最沒有顧慮,可以動手的地方。”
吉帕瑞的話,彷彿把蒂亞戈少爺也拉入了一個籌謀劃策的世界裡,讓他下意識跟隨吉帕瑞的思維。一席話結束後,蒂亞戈少爺的眼神中,閃過異樣的光芒。
只見蒂亞戈微微一笑,頗有深意地說道:“果然是上過劍橋的人,學識淵博!那麼,照你看來,你認爲,我們應該怎麼對付興華集團?”
蒂亞戈雖然心裡滿滿是對興華集團的怨憤,但不代表,他就真的已經被仇恨衝昏了頭腦。別的,蒂亞戈或許真的沒聽出來,但是吉帕瑞顯然把他當成了打手一樣,出謀劃策,不過是聰明人動口、蠢笨人動手的心思。莫不是吉帕瑞就等着看好戲,任由他出手。反正,蒂亞戈就是覺得,吉帕瑞總有一種唯恐天下不亂的意思。
蒂亞戈雖然行事乖張跋扈,但總算還是聰明的。果然,聽到他這麼說,吉帕瑞馬上應道:“不,不……不是我們,而是你一個人!是你跟興華集團有矛盾,一場相識,我纔給你一些建議,我本人可沒跟興華集團扯上任何矛盾。”
果然!蒂亞戈心裡暗暗嘲諷了一句。
興許是看到蒂亞戈面露憤怒,吉帕瑞也不想讓兩人氣氛尷尬,便陪着笑臉補了一句:“更何況,我也認爲,興華集團的確是太不識相了,竟然不把蒂亞戈少爺你放在眼裡,你確實有理由做一些事情,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好歹的興華集團。”
蒂亞戈聽着,權當吉帕瑞說的場面話是耳邊風,沒好氣地應了一句:“你不就是想要我一個人出手嗎?別講廢話了,告訴我,怎麼做!”
蒂亞戈的話,說得沒有半點遮掩,讓吉帕瑞頓時愣了一下,尷尬不已。
但他很快還是緩過神來,帶着一絲微笑,對蒂亞戈說道:“這裡太吵,我們到那邊聊一聊。”吉帕瑞一邊說,一邊指了指酒吧裡,另一個更爲偏僻的廂座。不同的是,那邊的廂座更爲安靜,看起來比較適合談事。
所以,蒂亞戈點點頭,跟着吉帕瑞走了過去。哈比克作爲蒂亞戈的隨從,自然也有心跟着,但是吉帕瑞就不樂意了。吉帕瑞認爲,他和蒂亞戈是同一級別,自然能夠坐在一起,但哈比克不是,所以,他可不喜歡一名隨從與他平起平坐。
哈比克很快也看出了這一點,而不得不在蒂亞戈的示意下,到鄰座去等候。
吉帕瑞和蒂亞戈在獨立廂座裡,開始交談。
也因爲只有兩個人,吉帕瑞對蒂亞戈說的話,也更加開門見山了。
“據我所知,興華集團生產懸浮汽車需要一些組裝配件,那些配件是從國外運進來的。我認爲,只要那些配件進入莫桑國領土,就等於進入了你的勢力範圍,就是你可以出手的地方——斬斷他們的供應鏈,卡住興華集團的原料。你想,如果把握住他們的生產關鍵環節,自然就能逼得他們低頭了。初次之外,還有稅收的問題。興華集團每年繳費上億,但是,他們賺的錢,又何止百億?!所以,雖然現在還沒有實質證據,但可想而知,興華集團必定是有偷稅漏稅的行爲,因爲,要針對他們,嚴格查稅。我想,就算是總統,也會對興華集團的稅收問題很感興趣吧。最好就是還能設法拿到證據,只要有實證在手,到時候,料想總統也不會再和他們同一立場。至少,我覺得總統也會默認對興華集團的查稅行動。除此之外,找些行政部門幫你出手,就算沒法給他們設坎,也總能給興華生產基地製造一些小麻煩。”
吉帕瑞一直侃侃而談,一席話說了許多,也提出了不少精確的分析,更重要的是,他一反剛纔的態度,完全沒有掩飾地提出了好些個可以讓蒂亞戈出手的地方,儼然搖身一變,成爲一個足智多謀的軍師。
蒂亞戈始終沒有打斷吉帕瑞,任由他接二連三地說着,而自己,也是一掃剛纔的怒火,平心靜氣地聽完吉帕瑞的一番見解,並且還仔細思考了一輪。而後,蒂亞戈點點頭,表示對吉帕瑞的認同。不僅如此,他在聽的這段過程中,還想到了好幾個辦法。
因爲,蒂亞戈認爲,雖然吉帕瑞說得在理,但這種程度,還不足以讓興華集團低頭,他覺得,手段必須更加麻辣些,才能傷得到興華集團。
畢竟,蒂亞戈可是非常清楚地,親眼目睹了,興華集團的保安眼神中帶着那種想要殺人的目光!那是怎樣的一種眼神!似乎完全不把生命當成一回事的冷酷!原本,蒂亞戈還以爲,時刻帶着這種冷漠而且麻木眼神的人,應該是久經沙場的將士,或者是刑場上專門負責執行死刑的劊子手,可沒想,就是一個生產基地的保安,卻已然如此了。
吉帕瑞是沒有親眼看到過,所以他只把興華集團看成一個普通的大企業,但蒂亞戈的想法就不是這麼保守,他覺得,這種擁有武裝力量的集團,如果僅僅只是一些小動作,對他們是不起作用的,甚至可能都傷不到皮毛。
當然,蒂亞戈沒有說出口的,還有另一層顧慮。蒂亞戈的父親,雖然是莫桑國的軍方高層,在莫桑國的軍事界,不誇張地說,可是擁有呼風喚雨的能力,但他父親終究不是政府高層。
反觀剛纔吉帕瑞提出的幾個主意,雖然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對興華集團造成影響,但基本都是政府部門的職能範疇,顯然,蒂亞戈將軍是沒有辦法給予助力的。
當然,這些顧慮,蒂亞戈一直沒有在吉帕瑞說話的時候提出,是因爲這並不適合告訴吉帕瑞。
沉默了一小會,一直低頭想着事情的蒂亞戈,似乎終於有所決定,才擡頭看向吉帕瑞,說道:“我不想動用我父親的關係。再說了,吉帕瑞,你出了這麼多好主意,但也不能僅限於此,一點事兒也不做吧。”
吉帕瑞愣了愣,想了想,才應道:“我給你一個人的電話號碼,他專門做一些聯絡的事情。不過,我要提醒你。我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你要做什麼,也只能以你的名義去做。”
儘管蒂亞戈已經點破了吉帕瑞想要置身事外的心思,但吉帕瑞還是再一次刻意把自己的關係撇清,蒂亞戈也不奇怪了,反正也懶得在這個問題上再和他糾結,便簡單地隨便應了一句,道:“好,沒問題。只要我父親一直掌控兵權,我相信我不會出事的。大不了,也就是受到一些懲罰罷了。只要能出氣,那麼一切都值得!”
吉帕瑞微笑地望着蒂亞戈,他很樂意聽見他這樣的回答。事實上,吉帕瑞是想要蒂亞戈去試探興華集團的底線。一旦蒂亞戈成功了,吉帕瑞還需要擔心興華帝國不就範嗎?總不能向一名將軍的兒子低頭,就敢於忽視國防部長的兒子?
半個小時之後,蒂亞戈喝完一杯酒,離開了酒吧。
哈比克很好奇蒂亞戈和吉帕瑞談了些什麼。
不過,蒂亞戈沒有主動說起,哈比克也不好直接問。
蒂亞戈回到都的住處,打了一個電話,約見了一個人。
哈比克從蒂亞戈的對話中,知道那是一個陌生人。
“少爺,你給什麼人打電話?有事情需要我去做的嗎?”哈比克語氣放緩地問道。最近蒂亞戈的情緒不穩,容易脾氣,哈比克不敢惹怒他。
“確實有一件事情。”蒂亞戈點了點頭,他拿出一張銀行卡,交給哈比克,說道:“你去銀行,領取四百萬元莫桑幣。”
哈比克聞言一愣,問道:“少爺,你取那麼多錢做什麼?”四百萬元莫桑幣摺合十萬美元,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我找到了一個代理人,他可以幫我出氣。”蒂亞戈說道。
哈比克頓時一驚,說道:“少爺,你要小心,不能上當了!”
“我不會上當的。”蒂亞戈頓了頓,兩眼微紅,說道,“這是吉帕瑞介紹的人。真要出事了,我就找他的麻煩!”他就認定了吉帕瑞,真要出事,他肯定也要拖他下水。
蒂亞戈約了一名叫賈斯丁的男子,在一家咖啡店裡見面。
一個小時之後,蒂亞戈見到了賈斯丁。
雖然賈斯丁看起來很普通,但是他的眼神很銳利。
蒂亞戈把自己的要求,告訴賈斯丁。
賈斯丁沒多說話,點點頭,把錢收了,就離開了咖啡廳。
蒂亞戈看着賈斯丁離開,問哈比克,道:“他值得我們信任嗎?”
“少爺,任何人只要不是自己人,那就不值得我們信任。”哈比克說道。
“你說的有理!”蒂亞戈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查清楚他的底細,我要知道我花的錢值不值得!”
“是,少爺!”哈比克走出咖啡店。他要去調查賈斯丁的真實名字與身份。
賈斯丁離開咖啡店,在路上就給吉帕瑞打了一個電話。
“尊敬的吉帕瑞,蒂亞戈給了我四百萬元莫桑幣,我該如何使用?”賈斯丁打通了吉帕瑞的電話,問道。
“他給了你多少錢,你就花多少錢。注意!你做的一切事情都與我無關!”吉帕瑞在電話裡說道。
“是,我的幕後主使者是蒂亞戈少爺。”賈斯丁笑道。
吉帕瑞掛斷了通話。
賈斯丁微微一笑,他拆開手機電池蓋,重新換了一張卡,給一些重要人士打電話,安排相關事務。
其實,賈斯丁是莫桑國都的地下王者,掌控着半個都的灰色地帶,自然能有所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