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田莊,首先確認了鎮牆結構,兩層木莊,中間空置,以黏土山石填充,整體厚度超過三米。
加上三、四丈的高度,對先天強者或許作用不大,但擋住後天境卻是綽綽有餘了。
走進裡面,很快谷內兩邊座落着一排排農家小院,井然有序。小院都是統一樣式,土木結構,地面一尺用黏土山石壘成房基,上面則是全木質搭建,美觀,結實。
在小院最前方,還有着大片平整的空地,以供平時練武和曬穀之用。
小院建得不遠,都在離近谷口的地方,儘量騰出谷內空間放養牲口,也方便外面侍弄田地,畢竟農田全是開闢在谷外。
同時,若有賊人來犯,亦能快速趕到鎮牆守禦。
方塵看得不住點頭,整個田莊建設,他只提了一些大概要求,而具體建設則都是莊戶自行完成,可見勞動人民智慧不可小視。
在莊內走了一圈,他十分滿意,“走,去孫夏那看看。”
孫夏釀酒的地方並不在谷口這邊,而是山谷最裡面的半山腰上。
釀製好酒需要好水,谷內小湖的水質無法達到要求。正好搜索山谷的人員,發現裡面山腰處有口泉眼,孫夏親自檢驗後,立刻拍板把酒坊建在這裡。
這處山谷不小,從谷口到山腰有段不短距離,方塵沒牽馬,就徒步而行,這處地方第一次來,正好仔細看看。
谷內空間環境確實不錯,水土豐盛,土質肥沃,植被衆多,極其適合種植和放養牲口。而此時,谷內已經被整飭了很大一片地方,灌木都被連根拔除,重新種上牧草,不少健婦還從小湖挑水澆灑,加快牧草生長速度。
看情形,確實用不了多久,就能把牛馬遷來放養。
來到酒坊山腳,這裡也建了小片木樓,以供酒坊人員臨時居住。在木樓一側,還有不少青壯拿着工具在賣力的開丵山洞,以做存放酒水之處。
“周執事!”
“見過周執事!”
看到周大海到來,一衆做活的莊戶紛紛停下來,尊敬的打着招呼。對於給予他們好日子的田莊管理者,他們都是感激的。
周大海卻是有些慌亂的連連擺手,大聲道:“諸位!諸位!這位乃是我們方家家主,亦是他建立的田莊,定下諸多仁義規矩,纔有你等現今的好日子!”
莊戶聞言,這位竟是傳說中的家主,頓時呼啦啦又跪倒一地,他們都心如明境,誰纔是給他們恩惠之人。若無家主定下的一系列規矩,他們絕無可能得到如此多照顧。
“我等見過家主,家主仁義!”
方塵無奈,知道這種時代的底層百姓最爲純樸,於是大聲道:“諸位都起來吧,大家既然信任我方塵,來到莊子替我方塵做活,那方某自然也不能虧待你等!”
“家主,大道理俺不懂,但扶余的田莊不少,那些莊戶的日子俺還是知道的。他們的主家也沒算虧待,但對俺們莊戶就沒你一半好。”
“是啊家主,他們就不幫治病!”
“也不給肉吃!”
莊戶你一言我一語紛紛說了起來,很多事他們都是知道的,其它莊戶的日子就是和契約上許諾的差不多,甚至一些田莊還會有剋扣。
而他們呢,非但沒有剋扣,反而得到的比契約上還要多得多,這就是天大的恩惠。
方塵心裡好笑,他給的多麼?要放前世,估計會被當成黑心老闆的典範,遭到全國人民的批鬥。
前世誰沒肉吃,醫保社保都普及了。
可在這裡,還就是恩惠,有對比就有優越感,誰讓他莊子過得就是比其它莊子好呢?
方塵無法和他們解釋什麼,只能耐心安撫,好一會才讓他們散去。
“百姓純樸,該給的可別少了,否則我可不講情面啊!”上山時,方塵回頭看了眼做活更爲賣力的莊戶,對周大海笑道。
周大海忙道:“家主放心,屬下也是望海老人了,有些事自然省得。”
當初在望海,方塵是什麼性子,對下面租戶如何,他們望海的老人誰不一清二楚,自然不會違背。
青蒼山四面懸絕,只飛鯊寨一條入山之路,其它地方基本都無法進入。是以,這裡可算是山腳外圍的獨立山谷,三面都是高聳山壁,根本通不進山內。
而酒坊,就是建在谷內山腰一處較爲平坦的空地上,
上到山腰,就看到孫夏一家子在酒坊外等候了,畢竟剛纔山下動靜不小,他們自然也聽到了。
孫夏是個有着酒糟鼻的五十多歲矮胖老頭,由於常年呆在酒坊釀酒飲酒,所以大多時候都是一副醉醺醺模樣。
跟着孫夏身後的,是他兩個兒子,孫蒙孫醒,體型也是偏矮,但卻十分精壯。
“見過家主!”三人見他前來,急忙見禮。
方塵上前兩步把他扶起,道:“孫老不必多禮,此次讓你受累了。”
對於孫夏一家,他還是很喜歡的,衆蔡家滅亡投過來後,就一直本本份份做事,從無怨言。他兩兒子也都是老實人,一心跟着父親釀酒,從沒不安份的想法。
這種踏實苦幹,任勞作怨的員工,哪個老闆不喜歡。
當然,方塵也沒虧待他們,孫夏直接給予堂主級待遇,他兩兒子也是執事待遇,各種福利一樣不缺。甚至必要時,孫夏還有權利調動莊中護衛和大筆資金。
孫夏和他已是熟悉,知道他性子,順勢起身就滔滔不絕說了起來。
“家主,那創出酒方之人着實厲害,最尋常的米酒,只是多了幾道工序,竟變得如此醇厚,真是讓老頭子大開眼界……”
方塵聽着,驀然眼睛一亮,喜道:“孫老,酒方可是試釀出來了?”
孫夏點點頭,又搖搖頭,苦着臉道:“米酒老頭子熟悉,多出幾道工序不難,倒是弄出了些。八珍酒和甜酒亦是不難,前者無非是八種糧食釀造,後者需特製酒糟,老頭子花些時間亦能弄出來。可那佳釀和活血酒就麻煩了,兩者都以糯米釀製,可佳釀需搭配七種香料藥材,活血酒更是需十餘種藥材。藥材放入都有着嚴格時間和順序,中途需開壇數次,早了或遲了都會失敗,十分精細。可酒方上卻無詳盡註明,老頭子需要不少時間才能嘗試出來,中途還需消耗不少藥材。”
時間倒還罷了,只要家主不急,他總能弄出來。可藥材就麻煩了,這些藥材不少都是修練用藥,價格不便宜,要真想試釀出來,花費絕對不小。
方塵點點頭,早有預料,活血酒若真那麼容易釀,此類酒市面上也不會這麼少了,甚至靈蛇門早搶去自己釀了,哪還會留給酒坊東家。
“無妨,藥材我會讓人送來,孫老安心試釀即可。”
搞研究就要捨得投資的道理,方塵還是知道的。
“好,老頭子定會盡力而爲。”有了方塵的話,孫夏就安心多了。
方塵一笑,沒再接話給孫夏壓力,轉而說道:“孫老,那三種酒既然能弄出來,那就儘快釀製一批吧,量越多越好。你父子若忙不過來就調莊戶幫忙,讓他們做些雜物和簡單工序,你父子只需握住酒方和最後工序即可,無需什麼事都親力親爲。”
“家主,老頭子省得!”孫夏忙應道。
在望海釀酒時,就有過這種模式,所以孫夏也不擔心酒方會外泄。
方塵對酒坊是很看重,這世界的酒絕對是最不愁銷路之物,哪怕再劣質的酒,在大港口一樣會有人要。那些海商只要廉價買進,再用船運到北方,就能賺取鉅額暴利。
而好些的酒水,價格更是成倍增長。
他估算過,三種酒水若能湊足一艘五百料船,運到上江城,至少能賺好幾萬兩銀子。
以後海貿一開,航路穩定下來,能自己買船出海時,只這一座酒坊,就能養活大半個方家。
可惜,果樹的數量還是太少了,釀出的果酒有限,否則,這纔是真正暴利。
………………
青山田莊,一處較爲精緻的小院內,方塵結珈而坐,渾身滾燙,一片紅潮,鼻中噴出的熱息幾乎肉眼可見。
但片刻,他驀然睜開眼,狠狠吐出一口濁氣,恨恨的一拳砸在地上,壓實的地上頓時陷入一個深深拳印。
“纔不到一刻鐘!”
從酒坊回來後,算了放下了幾件心事,加上氣血平復,心神安寧,他便讓周大海安排個院子,想要嘗試修練鐵襠功。
結果,還不到一刻鐘就心緒不穩,雜念叢生,元陽氣血躁動,不得不停下來。
一刻鐘能幹什麼?氣血都不夠走完一遍,若以此速度,猴年馬月才能大成?
“難道要住到山裡?每修練一刻鐘就找兇獸打一架?”方塵想想就覺得荒謬,可若不如此,鐵襠功又該怎麼練?
操蛋的破系統,你特麼給幾本佛經會死啊?
方塵有些抓狂,當真不知該怎麼辦了,他不甘的閉上眼,進入系統尋找辦法,可把系統裡裡外外統統找了一遍仍然沒有絲毫辦法,而不管他怎麼詢問,破系統也愣是沒半點動靜。
他有些絕望了。
難道真要住到山裡,或找個女人?
要不,先修練其它部位?
方塵心緒很亂,無數念頭冒了出來,卻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報!家主可在院內!”
這時,外面忽然傳來個急促的聲音,聲音顯得十分焦急,若是細聽,還能聽到劇烈的喘息聲。
方塵猛然擡起頭,煩躁的看向聲音傳來的方位,深吸口氣,起身走出去打開院門。
“何事?”看着來人渾身已被汗水溼透,臉色漲紅,連站立都稍嫌不穩,他不由努力保持的平靜的語氣問道。
來人看到他,頓時露出如釋重負之色,彷彿終於有了主心骨,急忙說道:“幫主,小港鎮急報,有海寇來犯,索要錢糧,否則就讓港口建不下去。”
接到小港鎮報信後,恰巧遇到方塵這主持大局之人外出,誰也不知去了哪,縣裡也是急得不行。只能派出大量快馬,向方家各處產業搜尋,好在,他這一路總算在青蒼田莊尋到了。
“海寇?哈哈,哈哈哈……來得好,來得正是時候!”方塵微微一怔,而後狂笑起來,眼中滿是嗜血的笑意。
“來人,備馬!他們既然想要錢糧,那我就燒給他!”他沒問海寇多少,沒問海寇強弱,騎上健馬便飛奔而去。
方塵一路狂奔,卻也沒失去理智,先行趕到了望海鎮。
此時三鎮七家爲了洗白,都暗中乘船去了上江城,由於有購船任務,自然不能太快返回。而由於表面是走‘陸路’,是以,各家都去了不少高手,就是方家也由張龍張虎兩位後天帶隊,去了不少人跟着學習航海,熟悉海路。
也就是說,現在整個望海鎮中,只有李植一位後天初期,就連神力都不超過兩手之數,實力極其空虛。
如此情況,海寇若是上岸,很可能就是滅鎮。雖說小港鎮駐有不少高手,海寇未必能打上岸,可若是海寇以小船運送少量高手,繞開小港鎮登陸呢?
但有萬一,都不能不防!
“大哥!”
“大哥,你回來了?”
看到他身影,于山幾個小傢伙全都驚喜的衝上來,小玉兒還緊緊抓住他衣角,生怕他立刻又跑了。
這次是他們和大哥分開最長的日子,大哥去了縣城後就沒再回來,他們左等右等都不見人影,其間還聽說大哥在城裡惹上了麻煩。
他們有心幫忙,卻被送去了鐵山鎮避難,直到事情解決纔回來。之後,就一直聽着大哥的‘英勇’事蹟,心中驕傲,可惜就是無法見着大哥,感到十分難過。
方塵摸了摸小玉兒腦袋,看着四個小傢伙,心裡又寧靜下來,露出一抹溫馨的笑意。
他同樣很想念四個小傢伙,之前在縣裡剛修鐵功襠出岔子時,他讓巧兒購書,同時亦想讓人把四個小傢伙接來,有他們在旁,他覺得應該能壓住那浮亂的心緒。
但話的嘴邊又停住了,覺得不能因自己的修練而影響他們。
鐵襠功修練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若真把他們接來,勢必要長時間住在縣城,這是他不願意的。
他想給四個小傢伙一個相對安寧,純樸的環境成長,縣城紛紛擾擾太多,對於十多歲少年來說,很容易影響心性。
別說這世界十多歲如何如何,結婚生子什麼的。
方塵有前世完整的三觀,和自己的意志,不是什麼事都要入鄉隨俗,遷就這個世界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