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 敵人的敵人
江南雁得到景王爺許可,進入王爺寢殿凌雲閣,在室外靜靜等候,白衣勝雪,風華內斂,眼中一抹憂色若隱若現!
片刻之後,一身尊貴華服的景王爺緩步而出,江南雁立即恭聲道:“臣參見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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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君寒心下了然,微微頷首,語氣淡然:“來看琬兒的?”
江南雁道:“是,不知道靜琬現在怎麼樣了?”
鳳君寒尚未答話,寧靜琬一身淺橙色長裙,外披一件白色紗羅,已經從內室走了出來,見了江南雁,語笑嫣然,反問道:“你看我像有事的樣子嗎?”
江南雁看着眼前的靜琬,俏麗的臉頰帶着些許蒼白,一看就知道失過血,可是那雙清澈的眼眸,還是和以前一樣,如同悠悠碧水,如同波光瀲灩!
鳳君寒劍眉微擰,帶着淡淡的不悅,“琬兒,你怎麼出來了?”
寧靜琬笑道:“王爺,江南雁可是我哥哥,哥哥來了,妹妹哪有不親自出來恭迎的道理啊?”
江南雁聞言,輕笑,“臣不敢!”
鳳君寒柔聲對寧靜琬道,“你有傷在身,不要聊太久!”
寧靜琬點點頭,臉色有些發燙,鳳君寒竟然當着江南雁的面如此關心她,蒼白的臉頰上不自覺飛上了一絲紅暈!
鳳君寒倒是泰然自若,優雅轉身,含笑離去!
江南雁看在眼裡,竭力忽視心中的那一抹澀意!
鳳君寒走了之後,寧靜琬漫不經心地坐下,“江南雁,你也坐吧,找我什麼事?”
江南雁從三殿下那裡知道了昨晚的事情,立時心憂如焚,直到現在看到靜美如蓮花的靜琬好端端地坐在面前,心中的一塊石頭才落了下來,可是,細心的他依然從靜琬的聲音中聽出了一絲虛弱。
“靜琬,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告訴我?”江南雁的聲音帶着淡淡埋怨,此言一出,連他自己都覺得諷刺,他是景王爺手下的人,靜琬懷疑的又是景王爺,怎麼可能將心中的疑惑告訴他?
直到現在,江南雁終於明白靜琬那天問的那句話的意思,江南雁,在朝堂爭鬥之中,你可曾有過自己的底限,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
原來靜琬懷疑景王爺暗中勾結外寇,禍國殃民,江南雁微微嘆息,如果景王爺真的這樣做的話,和靜琬的夫妻算是走到頭了,就算夫妻名分還在,夫妻情分也必定蕩然無存!
江南雁自嘲一笑,真是關心則亂,連最引以爲傲的定力和深沉都不見了!
寧靜琬傷勢未愈,手心有些冰冷,輕輕接過下人送上來的茶,緊握住瓷杯的熱度!
江南雁淺淺斂眉,修長的睫毛蓋住了眼中憂色,語氣盡量平靜,“你傷得怎麼樣?”
寧靜琬聽出他話語中的關切之意,有些感動,不再以那種心不在焉的調侃語氣和他說話,“還好,都是些外傷,只要靜養一段時間,並無大礙!”
說心裡話,如果說一定要把江王府的人當做她的親人的話,寧靜琬唯一能接受的就是江南雁這個哥哥,雖然深沉內斂,可是寧靜琬的直覺告訴她,江南雁對她是真的關心,如果不是這樣,早期鳳君寒想爭奪錦繡山莊經營權,派江南雁到她身邊長期駐守的時候,江南雁斷然不會有那種糾結悵然的神色!
她看得出,江南雁在爲難,一方面,主子的意思不可違抗,另外一方面,也不想奪走她現在唯一擁有的東西,錦繡山莊!
江南雁一直都是個不容忽視的人物,可是那一次景王爺交代給他的任務是真的讓江南雁感到了爲難,現在既然她已經答應和鳳君寒結盟,是否江南雁也不必再夾在他們兩人之間左右爲難?
至於她的生父,江王爺,寧靜琬完全能理解他,於心底處也從來都沒有怪過他,不過因爲母親的關係,寧靜琬對他始終親近不起來!
一個人可以不怨恨另外一個人,只要把當做陌生人看即可,可是要把這個人當做親人來看,難度就不是一般的了,首先過不了自己心裡這一關,而寧靜琬並不喜歡委屈自己做不想做的事情!
江南雁微微一笑,風華霽月,語氣卻帶着幾不可聞的落寞,不經意問道:“靜琬,你怎麼會和秦弈風在一起?”
他去了海外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情,這些事情,有的他知道,有的他不知道,尤其是那些內心深處的情感糾葛!
寧靜琬淺淺一笑,並不掩飾,“不瞞你說,鳳君寒和秦弈風比起來,我更信任秦弈風!”
江南雁並不意外,“我知道!”
真正讓他意外的是,他離開的這段時間,靜琬居然已經和秦弈風熟絡到這種程度?
他不由得回想起第一次和靜琬去青雲城見秦弈風的時候,那個時候他們的關係是亦敵亦友,純粹的商業合作伙伴,首先考慮的都是自家利益,秦弈風乘着靜琬外公去世想加碼,靜琬又不是任人宰割的人,中間自然會有一番慘烈的爭鬥!
可是現在,靜琬居然可以和秦弈風一起闖入龍潭虎穴,罔顧生死!
江南雁心中的澀意不斷升騰,景王爺也好,秦弈風也好,都是徘徊在靜琬身邊的男人,無論哪一個,都是優秀至極的王者!
景王府書房。
鳳君寒在寬大的書案前面奮筆揮毫,尊貴俊美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怒!
鳳傾城在一旁欣賞二皇兄的書法,書房中一片寂靜!
一刻鐘之後,鳳君寒大功告成,緩緩放下手中的狼毫!
鳳傾城輕聲念出,“與天地兮比壽,與日月兮齊光!”不由得讚道:“鐵畫銀鉤,力透紙背,壯志凌雲,二哥的功力又加深了,不知道這一次靜琬還能否模仿得入木三分,惟妙惟肖?”
鳳君寒淡淡一笑,提醒道:“傾城,昨晚的事暫時不要讓長歡知道!”
鳳傾城應道:“二哥放心,我明白!”長歡性情衝動,若知此事,不知道又會鬧出什麼亂子來?
鳳君寒微微頷首,修長的手指輕輕在寬大的書桌上面敲動,明明帶着優雅醉人的笑意,眼中卻閃過一絲薄怒,鳳傾城看在眼裡,緩緩道:“靜琬竟然如此不相信二哥?”
他確實有些不敢置信,在他看來,二皇兄和靜琬似乎都從心底接受了他們的夫妻關係,也算是相處融洽,現在二皇兄爲錦繡山莊提供靠山,靜琬爲二皇兄提供錢財,二皇兄也極爲寵愛靜琬,簡直是天底下最和諧的夫妻,怎麼會突然峰迴路轉,靜琬在這麼大的事情上居然不相信二皇兄?
鳳君寒淡淡道:“她並不是完全不相信我,只是以她的個性,絕不允許在這種事情上面出現絲毫的紕漏,若真是我做的,她必定會和我決裂!”
鳳傾城心下了然,溫雅一笑:“靜琬現在傷勢怎麼樣?”
鳳君寒眼底染過一絲嗜血殺氣,吐出隨意的兩個字:“還好!”
鳳傾城看在眼裡,心下嘆息,靜琬被那幫如魔鬼般的倭人忍者團團圍住,居然只受了輕傷?除了她本人卓絕的輕功之外,最重要的原因,應該是秦弈風一直在保護她!
秦弈風對靜琬的情意他看在眼裡,秦弈風這樣的海上霸主對一個女人如此情深意重,作爲有夫之婦的靜琬,就算不動心,至少也會被這樣一番情意所感動,可是,靜琬始終是二皇兄的正妃,這就註定她不可能和秦弈風有什麼更深的糾葛!
鳳傾城又想起長歡,只餘嘆息,牽扯到感情的事情,誰對誰錯,又有誰說的的清楚?
鳳君寒的眼眸不經意間掃過鳳傾城,“傾城,你又在悲天憫人了?”
鳳傾城溫雅一笑,“是啊,問世間情是何物?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
鳳君寒眼底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本王會讓覬覦琬兒的人知道,琬兒此生都只能是本王的女人!”
鳳傾城聞言,無言以對,秦弈風固然和他無關,可是長歡卻是他的皇弟,長歡雖然粗線條,可是也不可能一輩子都覺察不到他自己對靜琬的情意,若是哪一天察覺到了,又該如何去面對?
鳳傾城眼波流轉,斂去心中煩悶,把目光重新定位到朝政大事上來,聲音中帶着薄怒,“這慕家的人真是越來越肆無忌憚了,先是倒賣兵器給鮮卑人,謀取暴利,現在又暗中勾結外寇,出賣國家絕密,誰知道下一步還會做出什麼禍國殃民的事情來?”
朝堂儲君之爭已然明朗,慕丞相一派是想扶植他們的幼弟,年方九歲的十皇子成爲儲君,而江王爺一派自然是要扶植二皇兄爲儲君,朝堂爭鬥,牽連甚廣,誰都不敢掉以輕心,一不小心,滿盤皆輸!
按理說,慕家做的事情夠他們滿門抄斬十次了,可惜慕方這個老狐狸,做什麼都不會留下證據!
就算他們知道是誰知道的,空口無憑,又能怎麼樣?上次他們設計定南侯的計謀雖然成功,可是同一個辦法最多隻能用一次,第二次對方必定會起警覺之心!
鳳君寒漆黑的眸瞳深黑如淵,一眼望不到底!
良久,鳳傾城試探道:“二哥,這件事也並非有弊無利,至少,慕家這一次又多了一個死敵!”
鳳君寒眸光淡淡掃過,他自然明白傾城的意思,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人,難道,這一次,他要和宿敵秦弈風聯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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