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再次交鋒
一行人出了揚州酒樓,神色各異!
王總管畢竟是多年的老總管,見多識廣,神色倒是淡然平和,紀勤年輕氣盛,想起朱遠道得意忘形的臉,就咽不下這口氣。
他也知道,這次的事情並不會太順利,表面上看是朱掌櫃,背後卻是勢力強大實力雄厚的慕家,和上次大小姐對付李總管的時候完全不可同日而語,李總管背後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背景,但是清風茶莊就不一樣了,財力比他們錦繡山莊還龐大,這次真是棘手,對手的目的顯而易見,就是要把天涯茶莊從揚州茶業的位置驅逐出去!
寧靜琬看着紀勤隱隱擔憂的臉,微微一笑,“紀勤,外公說過,就算做生意輸了,氣度上也不能輸人,勝敗乃兵家常事,不必太在意!”
紀勤聽見大小姐這樣說,知道大小姐十有**是有了相應的對策,眉頭頓時舒展開來,雙手抱拳:“請教大小姐!”
寧靜琬一笑,轉身面向王總管,“王伯伯,你說從新茶到成品,要經過八道工序對吧?”
王總管點點頭,“大小姐說的是,我們喝的茶看似簡單,但是過程非常複雜,必須要經過採摘,曬青,靜置,搖青,炒青,包揉,揉捻,焙火八道工序才能最終成爲我們可以喝的茶葉。”
“這每一道工序都有講究,講究火候,講究時辰,講究手工,稍有不慎,就會影響茶葉的品色。每年茶莊都會把採購的新茶交到當地的大作坊處理完畢,然後再從作坊將已經加工好的成品運出,像我們天涯茶莊,對作坊的遴選也是極爲慎重的,必須要保證每一道工序都恰到好處,才能保證天涯茶莊所出的全是精品!”
寧靜琬笑道:“天涯茶莊有今時今日的位置,王伯伯勞苦功高,靜琬在此謝過!”
王總管道:“大小姐言重了,今年出現這樣的事,我在這裡浸染多年,卻束手無策,最終還得求助大小姐親自出馬,心中實在有愧!”
寧靜琬搖搖頭,“王伯伯不必太在意,對手越強,就越有意思,鹿死誰手,尚未可知,更何況,我們還沒敗呢!”
紀勤笑道:“大小姐說的是,要經過這麼多道工序纔算最後完成,我想朱遠道想的有些簡單了!”
京城,景王府書房。
聽着揚州傳來的消息,鳳君寒只是優雅一笑,繼續品茶。
慕家看錦繡山莊賺錢,而他們又有着得天獨厚的條件,既佔據着官場的人脈,又幾乎把持着國庫,比錦繡山莊的實力雄厚多了,幾次和錦繡山莊槓上,要是對手換了別人,早就敗得一塌糊塗了,可惜對手是靜琬,靜琬這個可遇不可求的經商天才,自是不會讓慕家這樣擠佔她錦繡山莊在商海中的位置!
錦繡山莊當然也有着可以和慕家抗衡的實力,在商海縱橫多年,熟門熟路,慕家雖然權傾朝野,可是在商海,畢竟是新手,再加上慕家自己沒有經營的人才,只能請外人插手經營,論起經商的本事,鳳君寒相信,並不會有幾個人是靜琬的對手!
經商講究天時地利沒錯,還得講究人和,靜琬善於權衡利弊,避其鋒芒,劍走偏鋒,不知道這一次打算如何應付!
鳳傾城看着二皇兄沉靜優雅的臉龐,溫雅一笑,二皇兄現在在想什麼,他能猜出個大概,慕家這一次又和靜琬槓上了,慕家最大的缺點是沒有出色的經商人才,慕瀾青也是聰明的人物,精通權謀之道,可是對於經商,實在是門外漢,雖說可以請人,可是優秀的經營人才並不是你想找到就可以找到的!
所以上次靜琬將錦繡山莊的半壁江山無條件相送,二皇兄並不接,二皇兄知道,錦繡山莊不能離了靜琬,這些產業還是要交給靜琬去經營才能放心!
鳳傾城道:“看來慕家想擠佔錦繡山莊在商海的位置,靜琬的天涯茶莊現在遭到了威脅!”
鳳君寒不以爲意,帶着漫不經心的笑意:“你認爲琬兒會坐以待斃?”
鳳傾城笑道:“當然不會,我只是很好奇靜琬會怎麼做,不知道這一次是怎樣的精彩!”
鳳君寒優雅完美的手指輕撫瓷白茶杯,琬兒再一次和慕家交鋒,這一次的商海之戰,他也很期待!
錦繡山莊的天涯茶莊幾乎囊括了揚州的一品茶業,每年的利潤有幾十萬兩銀子之巨,這麼大筆的收入,當然也吸引了慕家人的眼睛!
慕家看上了境內的這些產業,仿效錦繡山莊,仗着龐大的財力物力,強勢入駐揚州茶業,想爲慕家錦上添花,可是對手是靜琬,慕家在商海的開拓之路想必並不會很順利!
看着二皇兄臉上淡定的笑意,鳳傾城忽然想到一件事,“二哥,你說上次靜琬的生辰宴上發生的事情靜琬已有察覺?”
鳳君寒輕輕頷首,蛛絲馬跡瞞不過琬兒看似醉眼朦朧的雙眼。
鳳傾城笑道:“那也沒什麼,我們什麼也沒做,只不過是讓這些邊境守軍進京爲景王妃賀壽而已,天經地義!”
和鮮卑接壤的鳳臨邊境,最近幾年,景王爺接二連三地接到邊境守軍的稟報,鮮卑士兵的戰鬥力大大增加,和前幾年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鮮卑地處關外,民風彪悍,粗獷驍勇,幾乎全民皆兵,可是軍隊的戰鬥力並不強大,最重要的願意是因爲他們的兵器不堪一擊!
鮮卑冶煉兵器的方法十分落後,他們的弓箭大多是用大的魚骨或者甲骨磨成的,穿透力可想而知,兵器不如人,作戰能力自然也不如人,國防能力也順理成章地不如人!
而鳳臨國國力強盛,兵強馬壯,冶煉兵器的技術聞名天下,所以包括鮮卑在內的這些異域人每年都會派使臣來鳳臨朝拜,送上大量貢禮,雖並未稱臣,但保持着良好的邦交,已經有些類似宗主國和附屬國之間的關係!
鳳臨的冶煉兵器技術當然也是絕密的,因爲這關係到軍隊戰鬥力是否強大,這些異族每年都會向鳳臨朝廷購買兵器,可是鳳臨嚴格控制購買的數量,因爲誰也不會眼睜睜地看着一個附屬國坐大!
可是最近幾年,鮮卑軍隊的戰鬥力顯著提高,在鮮卑各部落征戰中遙遙領先,戰力驚人,鳳君寒他們當然敏銳地意識到出了問題,這些周邊國家的強大對他們來說絕不是好事!
於是景王爺派人暗中調查,發現鮮卑大部分士兵所使用的兵器已經是鐵器,數目遠遠超出了他們每年賣給鮮卑人的兵器,他們都是絕頂聰明的人物,立即意識到是有人暗中將鳳臨的兵器賣給鮮卑人,謀取鉅額利潤!
有能力做這事的人絕不是一般人,可是沒等他們查出誰是幕後黑手,對手就聽到了風吹草動,該銷燬的全部銷燬,秘密倒賣兵器的行爲瞬時銷聲匿跡!
鳳君寒震怒,嚴令邊境守軍大將嚴查此事,到底是誰敢做出這種通敵牟利的行爲,他必定嚴懲不貸!
可是秘密追查了半年,沒有任何的蹤跡,彷彿這件事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二皇兄深思熟慮,終於想到了一招麻痹敵人的妙計!
這一次,借靜琬的生辰宴之際,二皇兄派人通知邊境守軍大將進京爲皇家景王妃賀壽,這個理由,名正言順,無懈可擊,也不會引起任何人的警覺!
可是二皇兄外鬆內緊,所有的人都以爲邊境守軍大將進京朝賀,幾乎帶走了大部分干將,邊境戒備必定鬆懈,這個時候那些已經蟄伏長達半年的人怎能按捺得住,放過這個天賜良機?
誰知,那些邊境守軍大將們只是在靜琬的生辰宴上面露過臉之後,便騎着快馬,日行千里,星夜兼程秘密趕回邊關,邊關也早已備下天羅地,在他們交易現場來了個人贓俱獲,將那些倒賣兵器的賊人一打盡。
消息傳來,二皇兄只是高深莫測一笑,並不意外,眼中卻帶着些許的歉然!
事情雖然成了,可是鳳傾城卻沒有辦法做到心中坦坦蕩蕩,他們的所作所爲可以瞞過別人,卻瞞不過靜琬,她早料到二皇兄不會只爲她過一個生辰宴,背後必定還有着其他目的。
生辰宴那天,這些邊疆武將們上前給她朝賀,她一定會心生警覺,她的生辰宴,雖說邊關武將前來賀壽並不是說不過去,可是靜琬明白,對於二皇兄來說,一個女人的生辰宴再重要,又怎及得上邊關安定?她哪裡有重要到那種程度,能讓這些邊關大將千里迢迢專程趕來爲她賀壽?
鳳傾城心下了然,“靜琬是在怪二皇兄利用她的生辰宴做文章?”
鳳君寒一笑,不置可否。
鳳傾城道:“靜琬如此聰明,自然能理解二皇兄,更何況,她並沒有任何的損失,既然現在已經和我們合作,就應該知道,對我們有好處的事情,對她也有利無弊!”
鳳君寒道:“能理解是一回事,感情上能不能接受是另外一回事!”他當然知道,琬兒希望他給她過一個純粹不摻雜任何算計籌謀的生辰宴,儘管琬兒沒有任何的損失,可是那晚他還是從琬兒的眼中看到了失落!
雖然琬兒不知道他具體在籌謀什麼,可是卻能猜出大概,早已看出生辰宴是假,他想利用琬兒的生辰宴來麻痹對手是真!
鳳傾城道:“二哥無需內疚,不管怎麼說,二哥也是頭一次爲女人辦如此隆重的生辰宴,更何況,靜琬能爲二哥提供這樣的幫助,也是靜琬的殊榮!”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說些言不由衷的話語,靜琬這樣的女子,豈會在意殊榮?
鳳君寒聞言,淡淡一笑,“但願吧!”
鳳傾城轉移話題道:“二哥,那些暗中將朝廷兵器賣給鮮卑人的賊子們已經全部抓起來了,現在已經在押解進京的途中,你說是誰會有這麼大膽子?”
鳳君寒不答,優雅起身,看着牆壁上巨幅的鳳臨山河圖,一語不發。
鳳傾城沉吟道:“會不會是慕家的人?”
鳳君寒淡淡道:“是又怎麼樣?”
鳳傾城一怔,“這可是株連九族的叛國之罪,我們是否可以借這個機會絆倒慕家?”
鳳君寒搖搖頭,“慕家根深蒂固,盤根錯節,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想借這件事絆倒慕家,你想的太天真了,慕方這個老狐狸,什麼事都會事先準備退路,要追查也只能追查到兵部,和他戶部扯不上關係!”小狐狸琬兒是可愛的,老狐狸慕方就是令人討厭的!
鳳傾城俊眉微皺,“二哥的意思是?”
鳳君寒不動聲色道:“多管齊下,靜觀其變!”
鳳傾城聞聽此言,隱隱約約有些明白!
鳳傾城忽然不經意道:“對了,二哥,昨天我見長歡了,長歡聽說靜琬去了揚州,他說最近他正好也要去揚州公幹!”
鳳傾城邊說邊偷偷觀察二皇兄的神情,長歡對靜琬的特殊感情不知道二皇兄有沒有察覺到,這種深藏的暗流有沒有進入二皇兄的眼睛?
鳳君寒臉上帶着深沉的笑意,“長歡軍務繁忙,還整天想着四處遊山玩水,明日叫他來我府中一趟,我好好訓斥訓斥他!”
鳳傾城的心微微放下,若是二皇兄察覺到此事,必定會想辦法隔開長歡和靜琬相處的時候!
鳳傾城點點頭,又道:“二哥是否打算親自去揚州一趟?”
鳳君寒淡淡頷首,“現在還不是時候!”
揚州,清風茶莊。
朱遠道正在悠閒地品茶,心情愉悅,茗煙正在一旁殷勤地伺候他。
夥計急急忙忙地跑進來,“掌櫃的,不好了!”
朱遠道冷冷地看着神色倉皇的夥計,“什麼事大驚小怪的?”
夥計擦了一把汗水,“掌櫃的,我們按照您的吩咐,去和揚州的茶葉作坊洽談,要把我們採購的新茶送去加工處理,可是他們說今年的訂單都滿了,不再接單了!”
朱遠道鎮定道:“這揚州的茶葉作坊多得是,你們多跑幾家不就行了?”
夥計忙道:“掌櫃的,我們當然都有去,可是能接得下我們的單子的作坊都異口同聲地說今年已經接滿了!”
朱遠道也是混跡商海多年的人物,自然知道是有人在背後搗鬼,不用說,一定是天涯茶莊!
茗煙看朱遠道臉色不善,關切道:“爺,沒什麼事吧?”
朱遠道搖搖頭,沉思片刻,冷冷一笑,你們以爲這樣就可以鉗制我,真是想的太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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