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夏如然專心致志的看着桌上的地圖,在進行着下一步的計劃。
這幾天,他們連攻下幾座城池,大有勢如破竹的趨勢。
不過那麼多天的浴血奮戰,三軍早已經是累透了,所以傅風燁下令,休息幾天,然後再作出發。
傅風燁掀開軍營的布簾,看到的就是夏如然這幅專心的樣子。
他嘆了一口氣,腳步放輕。
夏如然正在看着地圖,並未察覺傅風燁的靠近。
“那麼晚了,還不睡?”傅風燁的聲音從夏如然的身後傳來,讓夏如然有些嚇着了。
“睡不着,倒不如看看這些地圖,好制定下一步的攻城計劃。”
夏如然淡淡的說。
她最近孕吐得厲害,也沒有什麼心思睡覺。
傅風燁的手,搭在了夏如然的肩膀上。
“別把自己弄得太累,你明知道,這些事情,你可以不插手的。”
傅風燁的話讓夏如然微微一怔。
是的,這些事情,她可以不插手,但是她就是忍不住,看着許多戰士在戰場上廝殺着,高喊着叫着,她的心,已經漸漸麻木了,唯一支撐着她活下去的理由,被這些鮮血有些衝散了。
她的報仇,似乎要搭上不少的人命。
“如然,答應我,你還有孩子,千萬不要太過於勞累,你說要上戰場來,我本是不同意的……但是我深知你的性子,知道你不達目的不罷休……”
傅風燁的眸子微微一暗。
他本來是極力反對夏如然上戰場的,一是她有孩子,二是她只是一個女子,不懂武功,而且她的那些靈力,早已經被白玉洗清了,更何況,她的身子本就羸弱,生育孩子本就有些困難,若是她如今再不好好保養,那麼這個孩子,就會脆弱的讓他不敢想象。
他拗不過她,只好帶她來,只是她那麼辛苦……
夏如然放下手中的地圖,露出一個淡雅的笑容:“知道了。”
爲了這腹中的孩子,她每天吃着那難吃的保胎菜,
每天堅持讓太醫把脈,小心翼翼的不要讓自己大喜大怒,就是爲了能夠讓這個在她肚中的孩子能夠平平安安的。
如今算來,這孩子,怕是已有了三個月了吧。
傅風燁知道夏如然把他的話聽了進去,微微一笑,目光落在了地圖上面,剛想說些什麼,卻有看到夏如然原本白皙如玉的脖子上,有了一道鮮紅的傷痕。
他的臉色漸漸黑了起來。
“夏如然!別把自己的身體不當回事好麼!那麼拼命你現在也不能殺了離瑤國皇帝!爲什麼不去上藥?留個傷痕在這裡你覺得很好看麼?還是覺得,我不能把你送回皇宮,不能夠馬上把你囚禁起來,不給你踏足戰場麼?”
他說的這些話,雖然有些生氣,但是夏如然卻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憐惜和疼痛。
她摸向那道疤痕,發現已經結痂,恐怕是要留下一輩子的印記了。
“沒事的,反正也沒有人會注意到。”她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無所謂的樣子。
可她的這個樣子,更加讓傅風燁怒火更甚。
他暴怒的聲音傳入夏如然的耳中:“夏如然!你就能不能聽我一句勸!至少現在,我希望你是休息着的,而不是還在看地圖爲那幾天後的事情而做打算,你累不累?這樣的報仇,你覺得有意思麼?把自己的身體弄成這個樣子,是不是卿若塵在你的心中,比你的生命和身體還要重要!”
卿若塵。
這個名字彷彿是撕開了她的傷口,這些天來,傅風燁爲了照顧夏如然的情緒,一直小心翼翼不敢提起,連夏如然身邊的侍女也是,卻沒有想到,生氣起來的傅風燁,竟然什麼都不顧了。
她收斂住自己的神情,低下頭:“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這個答案,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她知道,傅風燁心疼她,心疼她的拼命和不要命。
只是那個人,每每在她午夜的夢中徘徊,眉眼溫柔的不停叫着自己的名字,每次醒來,心臟的地方總會有些疼。
“哼,夏如然,如果你再這樣任性下去,我只希望
,你到後面不會後悔!”傅風燁恨恨的拂袖而去。
她總是能讓自己心疼得不能自己,讓自己臉上的溫情和笑容毀於一旦。
任性麼……
夏如然摸着自己脖子上的傷痕,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這種迷茫之色……
原來她一直不要命的樣子,都是任性的表現?
腹中的生命似乎踢了一下她,夏如然把眼中的迷茫收斂了起來,或許傅風燁說得對,她確實不應該這樣拼命而罔顧自己肚中的生命了。
“你會很堅強的,對麼?”夏如然喃喃自語道。
布簾又被掀了起來,走進來的是寧兒,寧兒把一杯酸梅湯放在桌上,語氣有些關心道:“皇后娘娘還沒有睡麼?”
還是往日裡那種關心的語氣,只是寧兒的神情有些略微不對勁。
夏如然沒動桌上的酸梅湯,挑了挑眉道:“有事?”
寧兒動了動嘴脣,忽的想起她在簾外聽到的皇上跟皇后娘娘之間的對話,皇后娘娘那麼累了,自己的那些事情,真的要麻煩她麼?
夏如然撫了撫自己的小腹,看着寧兒出神,不由得輕咳一聲,說道:“寧兒,你是我身邊最親近的侍女,我平日裡也沒有把你當侍女看,而是當成姐妹看待,如果你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如果我能幫你的話,那是最好不過了。”
寧兒聽了這種話,心中一陣感動,差一點,她心中那份壓抑許久的事情就要說出來了。
她穩穩心神,最終還是決定不說出口。
她真的不想讓皇后娘娘爲她的事情而費心費力,再去操心了。
皇后娘娘,有您的這份心意,那就夠了。
“沒事,我只是覺得皇后娘娘有些勞累,想要說些話來勸皇后娘娘,時間不早了,皇后娘娘先歇下吧,我告退了。”
夏如然點了點頭,雖然知道寧兒想說的話還沒有說出來,但是既然她不想說,也不能勉強。
終究還是沒有細想,也沒有看到寧兒在轉身的那一刻,手中拿着一封書信,臉上的憂愁清晰可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