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子說，今天三軍都喝了一個罈子裡面的水。往日裡，三軍都是從那裡挑水來喝的，也不知道是誰下了毒，讓三軍全部都沒有防備的中了毒。
夏如然和傅風燁平日裡是直接喝罈子旁邊的湖水的，軍營中的軍醫也是，因爲罈子裡面的水，是山中的山泉，甘甜解渴，味道不錯，而這種水一月只能去挑一次，所以夏如然他們一般都是喝着湖中水，也沒有喝過那泉中水。在他們心中，將士是最重要的。卻沒有想到，這樣卻救了自己的一命。
“還有人說，今天看到一個人鬼鬼祟祟的在罈子旁邊徘徊，手中還拿着什麼東西，然後他們喝了那些水之後，個個手腳發軟。”
探子的話讓傅風燁精神一震。
“可有說那人是誰麼？”傅風燁追問道。
探子有些囁嚅，似乎做了很久的準備，才說道：“他們說是皇后娘娘身邊的寧兒侍女。”
夏如然明白了爲何探子左顧他言了。因爲她手段過於狠辣，平日裡也不喜爲自己辯解些什麼，導致三軍之中對自己的印象不怎麼好，而且，這些話，很容易讓人誤解些什麼。
寧兒是她身邊最親近的人，寧兒做出了這種事情，能不讓別人懷疑麼？
果不其然，一些震驚的目光集中到了夏如然的身上。
夏如然深吸一口氣，覺得心口微疼。
“真的是你麼？”
她輕輕說道。
寧兒背對着夏如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夏如然在心中微微希望，或許真的不是她，也許是她被人陷害的。
等了很久很久，寧兒下跪，低下頭，語氣中辨不清悲喜：“是奴婢做的。”
一句話，讓夏如然的心裡防設徹底崩潰。
她甚至聽出了自己聲音的顫抖：“爲什麼？”
她那麼信任寧兒，寧兒卻背叛了她，做出了這種事情。
寧兒一向待她極好，平日她們的關係也如姐妹一般，夏如然想不出來，爲什麼寧兒要這樣做。
“娘娘，有些事情，還是不要問了。”
傅
風燁扶住夏如然，唯恐她一個不甚，帶來什麼後果，有些煩躁的喊着：“把那名侍女拿下，皇后是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朕相信她。”
夏如然卻鎮定的轉身，一字一句的問道：“非得逼本宮親手殺了你麼？”
這一次，她用了本宮這樣的稱呼。
寧兒不敢擡頭，她知道她做了什麼，她不敢看夏如然的眼睛，那樣好看的眼睛，令她卑微之極。
“是寧兒的錯，下毒之事全部都是寧兒所做，不跟皇后娘娘有什麼關聯。”寧兒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澀澀的。
她不願意讓夏如然揹負這樣的罵名。
可夏如然要的不是這些。
“你知道本宮一向不注重這些的，寧兒，本宮只需要一個解釋。”
解釋？
寧兒眼中泛起了淚花。
寧兒深吸一口氣：“既然皇后那麼想聽，那麼奴婢就說吧，奴婢家中有一個病重的哥哥，奴婢進宮小心翼翼在宮中生存就是爲了攢錢爲哥哥治病，這個世上，我只有哥哥這一個親人了，哥哥把我帶大，自己卻落下了病根，我近日收到家書，得知哥哥的病越來越重了，他卻不肯去，就因爲要攢錢等我出宮做嫁妝。我進宮也有幾年，但積蓄不多。而且哥哥的病頗爲棘手，沒有重金，郎中是不會診治的，所以，離瑤國的人找上了我……”她眼眸中淚光閃動：“我原先是想找皇后娘娘幫忙的，但是我開不了口。因爲，我覺得，皇后娘娘不應該爲這種小事而操心，而且他們說，只要我放毒，我哥哥的治療就會有着落，他們說，這種毒，只會讓人手腳發軟，可是沒有性命危險，但是我顯然被騙了。”
她真傻，也許一開始，離瑤國的目的本來就不純。
“你現在想怎麼樣？”夏如然反問，要知道，只要寧兒說饒她一命，她就能置軍法不顧。
救下寧兒。
只是寧兒微微一笑，聲音有些哭腔：“皇后娘娘，奴婢只速求一死，我幹這種事情，無非是爲了我哥哥，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打算活着，而且，皇后娘娘不親自殺了
我，在軍中怎麼交代？”
寧兒給她拋出了兩難的問題。
是的，如果不殺了寧兒，就是把軍法不放在眼裡，就算傅風燁不計較，但是三軍那麼多雙眼睛，難免會說些什麼，如果殺了寧兒，那麼自己，真的就沒有一個人能夠說些知心話了。
“你是在逼本宮殺你麼？”夏如然極力壓抑自己心中的悲痛。
她想過千遍萬遍，就是沒有想到，她們日後會走到這一步。
“但求一死。”寧兒不再哭泣，下巴微微上揚。
此時的她，有一身傲骨。
“好，本宮成全你。”夏如然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完成整個動作的，她只是麻木的抽出旁邊將士的劍，毫不猶豫的朝寧兒心口一刺，只是，在最後，她的力道明顯小了些。
“皇后娘娘，你是在可憐我麼？抱歉了，寧兒今生今世，怕是伺候不了你了。”寧兒流下一滴淚，握住劍柄，往自己心口用力一刺。
三軍中沉默着，也沒有人再敢說話。
夏如然想哭，但是她忍住了，她低沉的說：“覆滅離瑤國，斬殺昏君！”
今日寧兒的血，他日必定讓離瑤國傾城而補！
“覆滅離瑤國，斬殺昏君！”那些將士的毒還沒有解，但是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一絲的激動。
夏如然知道，寧兒之死，她在三軍之中的地位和形象無疑是更高了一層。
沒有想到，寧兒是打着這樣的算盤。
就算她曾經真的背叛了她，寧兒也是爲了她好。
至少，寧兒到死都是想着她的。
心好疼……
夏如然倒在傅風燁的懷中，沉默着，不再言語。
傅風燁難得的看到夏如然這種柔弱的樣子，下巴抵着她的頭。
也沒有說話。
“原來我真的一點退路都沒有了。”夏如然在傅風燁的懷中自嘲的笑着，笑着笑着，心卻更加疼痛了。
若塵，你還喜歡這樣的我麼？
怕是不會了，畢竟連我都開始厭惡這樣的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