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髮之際,朽木護甲的法術施展出來,於歌渾身化成一截朽木。
“砰”,巨大的衝擊力狠狠撞在於歌身上,即便是朽木也幾乎撞斷,狠狠的砸飛出去,摔在地上半天也爬不起來。
“唔……這傢伙太厲害了,果然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於歌五臟都受了不輕的撞擊,咳個不停。
男屍王也到了油盡燈枯的邊緣,卻還是爬起來,晃晃悠悠的朝於歌走過來。
於歌運起真氣,正要用雷火驚天對付男屍王,忽然聽到一聲淒厲的慘呼,卻是發自女屍王的。
男屍王和於歌同時循着慘呼的方向看去,就見女屍王被兩條巨蟒纏住,其中一條巨蟒鬆開血盆大嘴,將女屍王被咬斷的兩截身體吐出來。
“哇啊啊!”男屍王大吼起來,奮力的扭轉身體,要去救女屍王。
於歌心中涌起一陣悲涼,卻還是飛身一躍,雷火驚天換成了斬鐵,從男屍王的後頸抹過去。
“噗通……”男屍王頭顱落地,雙目卻依舊圓睜,身體甚至又往前挪了幾寸,纔不甘的倒下,濺起無數塵埃。
塵埃落定,卻讓人有種說不出的抑鬱。
於歌默默的站在男屍王的身旁,心中想:他還是人的時候,是個什麼樣子的人,有過什麼樣的事呢?
“唉,我終究不是個殺伐決斷的人啊。”無奈的捧着頭,於歌苦笑一聲。
這時候,那邊廂爆發出一聲歡呼,於歌望過去,就見楚蓉蓉的手掌心裡攥着一團幽暗的魂,正要裝入黑水晶中。
於歌這纔想起來,男屍王的頭顱裡還有珍貴的精魂,若是不能在十息之內施法獵出,就會煙消雲散。
他忙俯身,默運起“採魂術”,漸漸的,一團幽光籠罩住男屍王的頭顱,他那圓睜的雙目頹然的緩緩閉合,一團精芒從頭頂的穴位裡鑽出來,只有桃子大小,綠幽幽的好像墳場裡的鬼火,正是男屍王的一縷精魂。
幽光一合,於歌便將精魂封住,同時取出腰間皮囊裡一顆空的黑水晶,塞了進去。
這是於歌第一次施展采魂術,卻是經過無數次的練習,因此非常的熟稔。
他纔將精魂裝好,楚蓉蓉等人就走過來了。看到男屍王斷成兩截的屍體,他們的臉色都有點不好看。
“你一個人就把他幹掉了?”黑如風咂舌。
方纔他們六個圍攻女屍王,主要出手的就只是劉霸道三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擊殺。於歌獨自一個就幹掉了更強的男屍王,這不禁讓幾位散人高手自覺慚愧。
於歌將手中的黑水晶送到楚蓉蓉面前:“喏……”
楚蓉蓉猶豫一下:“我已經拿到需要的精魂了,這一個你就收着吧。”
她的意思很清楚,這次擊殺陰陽屍王,於歌的功勞最大,又不要酬勞,簡直是一個天大的人情。如今讓於歌將精魂留下,也算是楚蓉蓉的一點心意。
聽楚蓉蓉這麼一說,劉霸道三人都露出羨慕的神情。黑如風說:“呵呵,於小
兄弟,你這次可賺了。青銅屍王的精魂可不是誰都能得到的,就算你不熔鍊,拿去賣掉或者交換,也能搞來不少好東西。”
“是嗎?那我就不客氣了。”於歌倒是無所謂,魂這種東西越多越好,反正自己出了力,楚蓉蓉既然相讓,他也無需客氣。
於歌將黑水晶收好,再看衆人都是一臉疲憊。楚蓉蓉已經在支付酬勞,而慕雪柔和熊一鳴則在一旁竊竊私語。
“你們在說什麼?”於歌問。
熊一鳴抓了抓頭髮:“雪柔姐說他們兩個好可憐……”
“他們兩個”自然指的就是陰陽屍王,這座小鎮上的人據說都是被他們咬死的,論起惡行來也罪該一死。不過想起他們互相扶持相濡以沫的樣子,難免讓人生出一些憐憫之情。
“殭屍曾經也是人,難得還保留一點感情,我們把他們合葬了吧。”於歌說。
慕雪柔早有此意,聞言連連點頭,於是三人合力,將陰陽屍王的屍體湊到一起,準備找一塊地方埋掉。
劉霸道三人瞧見,很是不屑,尤其呂中更是一翻白眼,嘟囔了幾句“殭屍無異牲畜”之類的酸話。
“這是什麼?”熊一鳴撿起一個紅色的小物件,卻是從男屍王的身上跌落下來的。
“是香囊吧。”慕雪柔是女孩子,一眼就看出來。
這香囊原本大概是酒紅色的,也不知過了多久的歲月,早已經壞掉了,露出了裡面的棉花,卻還是清洗的很乾淨,想來主人一直很是珍惜。
“好像是定情信物。”慕雪柔說。
三人的目光都落在女屍王的屍體上,想必這是女屍王送給男屍王的吧。
“裡面還有東西。”熊一鳴說着,從香囊裡抽出一小團綢布,展開來一看,上面竟然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
“這是……”於歌粗略一看,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慕雪柔也湊過來看,只看了幾行,眼角就滿溢着淚水,使勁忍住纔沒有跌落下來。
“是什麼?”熊一鳴問。
“是一場風花雪月的事。”於歌輕嘆一聲。
這裡本來叫做趙王鎮,鎮上有兩大家族,趙姓和王姓。兩家之間一直以來都爭奪鎮上的大姓地位,互相之間水火不同,非但不通婚,連通商都不允許。
越是多禁錮的地方,就越是會有人飛蛾撲火。趙允來和王素兒就是這樣一對青年男女。不知爲何,不知何時,不知緣由,他們就相愛了。
躲開族人的監視,偷偷在草叢裡牽手;深更半夜跳出窗子,只爲一起看星星;擦肩而過時候,悄然送去一個流轉的眼波;還有花前月下,一起許下美好的未來。
和所有熱戀的男女一樣,他們追求幸福,想要在一起,可是家族之間的仇恨卻不容許。終於有一天,當兩個人卿卿我我的時候,被一羣憤怒的族人抓起來。
浸豬籠,這是王家對付女人的傳統,於是王素兒被關進竹籠裡,準備就進大江去。
趙允來被打的遍體鱗傷
,奄奄一息的關在柴房裡,可他似乎能聽見王素兒的哭泣,能聽見她的哀求。於是,他撕下一片衣襟,在上面寫下了這段文字,然後毅然的撞破柴房的門,衝進羣山之中。他聽說那裡有一種力大無窮的殭屍,或許只有變成怪物,他才能挽救愛情。
後來的事情並沒有記錄在這片綢布上,不過於歌也能猜測到。他似乎看到一個窮兇極惡的殭屍衝進小鎮,將王素兒解救下來,然後他們一同變成了殭屍,報復這鎮上所有不通情理的人。
沒辦法說他們做的是對還是錯,不過只要問心無愧,只要和心愛的人在一起,那些對和錯還有什麼所謂嗎?
於歌不清楚答案,也無需去想答案。他堅信,只要守着本心去做,讓這一生變得精彩起來,就足夠了。
鎮外一片幽靜的林中,於歌和熊一鳴挖開一個大坑,將陰陽屍王的屍體平放進去。
他們斷掉的屍體被粘起來,互相依偎着,就如同所有相親相愛的人一樣,永遠留在了一起。
當大坑填滿的時候,慕雪柔的淚水終於忍不住的掉落了一滴,晶瑩剔透的滲入泥土之中,伴隨那份可歌可泣的愛情,一起埋葬。
於歌削了一塊簡單的木片作爲墓碑,上面寫着“趙允來,趙王素兒之墓”。
回到鎮上,劉霸道、呂中和黑如風已經走了,只有楚蓉蓉留下來,依舊在酒館的二樓,不時的撫上幾個音節,從那凌亂的琴音來看,她的心緒似乎有些不寧。
於歌三人上了樓,楚蓉蓉苦笑一聲問:“我是不是做錯了?”
她也看了那綢布上的故事,未曾潸然淚下,卻也有些惘然。
於歌搖搖頭:“你沒有做錯。天底下的事情,求仁得仁,他們成爲殭屍的時候,會想到這麼一天的。何況他們終於可以安詳的在一起,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楚蓉蓉微微點頭,忽然說:“於歌,你看起來不像是十五歲的少年,倒好像比我和雪柔都要成熟許多。”
於歌打個哈哈:“我只是平時胡思亂想的多……”
嘴上這麼說,他心裡暗想:以後可不能這麼深沉了,被人當成怪物可就不妙了!
“對了,你們之後又什麼打算?”楚蓉蓉問。
“於歌要去暮雲之森採集魂,我和熊一鳴陪他去。”慕雪柔說。
“暮雲之森?”楚蓉蓉微皺眉頭,“那裡精怪橫行,妖獸衆多,你們三個去太危險了。”
“只是在外圍轉一轉,不會深入的。”於歌說。
“那還好……不過最近暮雲之森附近有巨鯨幫和風雲會的人出沒,你們還是小心點爲好。最好不要顯露出凌雲門的身份,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煩。”楚蓉蓉說。
“巨鯨幫和風雲會,他們怎麼敢到暮雲之森,那不是咱們的地盤嗎?”慕雪柔奇道。
“唉……門內的事情亂成一團麻,看在外人眼中,就好像一盤散沙。他們怎麼會放過這種趁虛而入的機會呢。”楚蓉蓉嘆口氣,一臉的無可奈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