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殷皇后從旁邊站起來,嫋嫋婷婷的走到他身邊,說道:“殿下真是孝心虔了,舟車勞頓的趕回來,這麼大雪天,還趕着進宮給萬歲請安。不過夜深了,萬歲的精神不好,御醫也說了,需要好好的調養。殿下有話,還是明日再說吧。”
精神不好,這哪裡是精神不好的樣子?
我看着躺在牀上的皇帝,只覺得心都揪緊了。
雖然之前從密詔上的字,我也大體猜到皇上的龍體出了問題,或者是病情加重,可也沒想到會是眼前這個狀況。裴元灝這樣跪在他面前,他竟然什麼反應都沒有。
到底出了什麼事?
裴元灝低着頭,看了一會兒皇上的手,然後慢慢站起身來,那張臉上焦急的神情已經轉瞬即逝,不溫不火透着一點笑意:“母后說得是。”
他這麼一說,周圍的幾個人都鬆了一口氣。
誰知下一刻,他說道:“不過今夜,兒臣還是不放心父皇的身體,就在這兒守着父皇吧。”
殷皇后的臉色立刻變了:“不行!”
她這樣聲色俱厲的喝止,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裴元灝慢慢的轉過頭看着她,眼中閃過了一絲近乎兇狠的光,仍舊笑道:“母后爲何不許?”
“這——皇上龍體抱恙,晚上不能耗神。”
“兒臣什麼都不做,也不說,只守着父皇。”
“殿下舟車勞頓趕回京城,也實在不該再勞累了。”
“兒子爲了父親,累一點不算什麼。”
“這裡有本宮,不勞三殿下。”
看着殷皇后一味的推拒,裴元灝抱着手臂,突然笑了笑:“看來母后對父皇還真是關懷備至,不過,還是讓父皇來說,他想讓誰陪着他吧。”
殷皇后一聽,眼睛裡露出了一絲冷意,但立刻俯下身,溫柔的對着牀榻上的皇帝道:“萬歲,您說,您願意讓誰守着您呢?”
皇上躺在那兒,蒼白着臉,仍舊閉着眼睛。
等了一會兒,殷皇后冷冷一笑,對裴元灝道:“殿下看到了吧,皇上也是心疼你,不用你留下,不如還是——”
她的話沒說完,突然,皇上慢慢的睜開了眼睛,擡起了手。
我聽見殷皇后和裴元琛都倒吸了口冷氣,好像被嚇着了,裴元灝也睜大了眼睛看着那隻手,只見那隻乾枯的手慢慢的擡起頭,顫巍巍的食指一擡,指向了人羣。
所有人沿着那指頭看過來。
我站在簾子外面靠牆的地方,進來之後除了跪下行禮,沒有任何人看我一眼,可現在,所有人都看着我,因爲那指頭,直直的指着我。
是——我?!
怎麼會是我呢?皇上怎麼會要我留下?
不僅是我,周圍的人也全都大驚失色,這時殷皇后也急了,急忙走到牀邊俯下身來,一臉驚愕不安的神情,道:“皇上,她,她可是當初要下毒害臣妾的疑犯啊,這個宮女手段毒辣,皇上怎麼能讓她留下呢?”
“是啊父皇,這個宮女不能信啊!”裴元琛也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