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日方長這句話說得漂亮。
來日方長的意思有很多種理解，你可以理解爲顧拜旦將來一定會表示答謝，意思意思；也可以理解爲指不定哪一天，蕭雨也會有讓顧拜旦等人幫忙的地方，可謂是不卑不亢。
“我不喜歡來日方長，我只喜歡現世報。”蕭雨笑眯眯的看着顧拜旦的眼睛說道。
顧拜旦的身體哆嗦了一下，慢慢低下頭去。
“我並沒有爲難你。”顧拜旦說道。“我只是做到了一視同仁。”
——楊黑蛋希望我關照你，我就把你放在了他希望的314室。
如果不是因爲蕭雨自己能打，如果不是因爲馬天空及時趕到，蕭雨差不多已經被“一視同仁”的折磨的不像樣子了。
折磨，纔是正常的，纔是“一視同仁”。不折磨，那纔是特殊關照。
“你太實誠了。”蕭雨笑着伸出手來，“我喜歡實誠的朋友。今天我們之間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你說呢。”
顧拜旦在蕭雨和馬天空兩人的目光注視下已經冷汗直冒了，乍一聽到蕭雨這示好的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當然……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您從來沒有來過這裡，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面。”
“那兩個呢？”馬天空忽然說道。
“那兩個？”顧拜旦對於馬天空的跳躍性思維有些跟不上趟，想了十幾秒，這才明白馬天空說的是針管哥和瘦猴兩人的死亡。
——他倒好，把兩個人一言不發直接斃了，現在問自己怎麼辦。
沒辦法，顧拜旦只有自己做這擦屁股的活了。
“他們兩個，是自己鬥毆而死。獄警和法醫，都會做出相關報告。”顧拜旦說道。
“我還要帶走兩個人。”馬天空指了指在一邊侍立的歐家“黑風雙煞”哥倆，然後說道：“這就算我暫時先收取的利息了。我和蕭雨一樣，沒什麼來日方長，只喜歡現世報。”
“這個……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作報告會很爲難的……”顧拜旦有些吃驚的說道。
“你會有辦法的。不是嗎？”蕭雨在一邊煽風點火。
蕭雨已經和馬天空達成了共識，蕭雨受點委屈，用蕭雨被非法關押在這裡的事實，交換兩個功夫不錯的將來有可能成爲隊友的人。
有利的是馬天空，蕭雨什麼好處也撈不着。還要和顧拜旦裝模作樣虛與委蛇。
這不符合蕭雨的性格，所以蕭雨和馬天空接下來還有一些屬於師徒兩個人之間的交易。
吃虧的事情，蕭雨是不會做的。
“我……”顧拜旦咬咬牙，說道：“成交！”
就算他不想成交，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應付這兩個人——好嗎，沒有經過相應的程序，就把特種部隊裡的特種部隊的一個成員關押在看守所，按照馬天空的行事風格，沒有直接大殺四方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很好，收隊！”馬天空笑意盈盈。
送走了瘟神，顧拜旦一陣唏噓。
權力大了，也是會壓死人的。
他看過一個他們中的隊員出示的證件——比喻一下，他們現在的身份，就相當於明朝錦衣衛的地位，擁有着先斬後奏的權利，顧拜旦沒法子不屈服。
在絕對的權勢面前低低頭，也不算什麼太大的委屈。
“啪啪。”有人在顧拜旦的肩膀上拍了兩下。
“別鬧了，煩着呢。”顧拜旦看着屋頂上嗡嗡的準備起飛的直升機，遠遠的噴了一口吐沫。
能在背後拍自己的人，除了楊黑蛋那個傢伙，不會有別人了。
“啪啪！”那人又在顧拜旦肩膀上拍了兩下。
“你個黑蛋，鬧什麼鬧！”顧拜旦聳聳肩膀，沒有回頭。
“老顧啊——鬱悶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我比你還鬱悶。”那人的聲音並不是楊黑蛋，顧拜旦轉過頭來一看，卻是帝京公安局的局長韓豐收。
“老韓！”顧拜旦眼神飄忽的環顧四周，別有什麼把柄落在這傢伙手裡纔好。還沒來得及擦屁股收尾呢，這傢伙怎麼來了？“你……什麼時候來的？”
“我，早就到了。你別緊張——我和你一樣，對這種人沒什麼辦法。我比你還窩囊，我到了很長時間，沒敢出來面對他們。聽到他們的名字，我就渾身不舒服，這種人，躲的越遠越好。”韓豐收肥碩的身軀一顫一顫的，悠悠的說道。“你打報告吧，我給你簽字證明。”
顧拜旦笑逐顏開的點點頭：“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韓豐收和顧拜旦兩人手掌握在一起。相視一笑，盡在不言中。
————直升機一陣嗡嗡的旋轉，升空飛起。
蕭雨和馬天空坐在一起，黑風雙煞歐家哥倆已經被另外幾個參與行動的成員圍在一起，距離蕭雨的位置有多遠算多遠。
“你早就知道我出事了。誰告訴你的？”蕭雨問道。
目光看着舷窗外面的天空，雲淡風輕，沒什麼好看的景色。偶爾有一隻破舊的塑料袋子，迎風飛舞，也算是一道別致的風景。
“一個女人。”馬天空笑道：“你應該猜得到，她叫麻醉醉。”
“麻醉醉？！”如果馬天空不說，蕭雨還真沒有想到會是麻醉醉傳遞的消息。
“麻家和我們有業務往來。這小姑娘，對你瞭解的不少啊。”馬天空繼續笑道。有些調侃的味道。
蕭雨道：“這件事我正準備問問來着。誰給我定下了這麼一門娃娃親？”
“娃娃親？”馬天空有些驚訝：“你的家事，問我做什麼，我不知道。”
“世界上還有二師傅你不知道的事？”蕭雨表示懷疑。
“我真不知道。”馬天空雙手一攤：“這事兒問你父親母親去。你們自己家的事情，卻來問我。”
“好吧，我換個問題——那你爲什麼現在纔來？”
“……”
“你別跟我說，麻醉醉是今天早晨在告訴你這件事的。”蕭雨繼續說道。
“當然不是。麻姑娘知道你出事了，着急得很。我第一時間就知道了。不過我還知道，我馬天空教出來的徒弟，也不是那麼慫包的人——事與願違，沒想到你還真慫包。你早些把證件給他們看，我看那個趕抓你？他們再抓你，你就弄死他們。”馬天空無所謂的說道。
“可是……我來的時候你告訴我不要輕易泄露身份……”
蕭雨想起馬天空臨行前的叮囑，藍色部隊的存在原本就是比較機密的事情，輕易不能泄露。
“你傻呀。面對生命和自由的威脅的時候，不亮出你的身份裝裝13，你要這身皮還有什麼用！”馬天空很鐵不成鋼的說道。
“亮出身份裝13？”蕭雨這才明白，原來自己設身份是用來裝13的。
馬天空賦詩一首說道：“能裝B時且裝B，無B可裝空唏噓。”
“……”
“我明白了。”蕭雨沉思說道。
“明白就好。”馬天空笑着說道。
蕭雨道：“我明白的不是這個……我明白你爲什麼來這麼晚了。你故意讓他們把我關起來，故意遲遲不來，爲的就是在你來的時候能利用他們對我的愧疚，達到了你吸收黑風雙煞哥倆進入藍色部隊的機會——我說的對不對？”
馬天空愕然的乾笑兩聲，打了個哈哈說道：“你這麼說，就沒意思了。什麼叫利用你？咱們師徒之間的感情，能用利用兩個字來說麼！我很不喜歡這兩個字。這怎麼能叫利用呢——我這明顯是在壓榨你的剩餘價值。我很早的時候就教給你過，無論做什麼事情，都要冷靜，冷靜，直到等到利益最大化的時候在出手解決，你不會已經忘了吧？”
“……”
利益最大化——蕭雨悲催的還是成爲了馬天空的一顆棋子。
“我說你肯定沒這麼好心。原來不是爲了我來的。”蕭雨撇撇嘴，酸溜溜的說道。
馬天空乾笑道：“也不能全這麼說。事情是這樣的。我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第一時間準備過問你的事情的。當然，你知道我的習慣，我需要調查。嘿，你別說，這一調查……”
“這一調查，就發現了黑風雙煞歐家哥倆的身份！”蕭雨接口說道：“沒有利益的事情，你向來是不會做的。”
“當然，這是我們藍色部隊應該養成的良好習慣。”馬天空一向是喜歡在八榮八恥的胡總方針裡多加上一條，叫做“不以爲恥，反以爲榮”。
“……”他都是良好習慣了，蕭雨還有什麼可說的？
“我需要知道更多的關於我的事情，比如玉佩，比如我的生父！”蕭雨想都不想就說道：“我也希望得到一點屬於我應得的利益。”
“這個要求是應該的。”馬天空笑道：“這是我們應該養成的良好習慣。”
“……”
再說習慣，我跟你急！
蕭雨瞪眼。
馬天空附在蕭雨耳邊，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低沉聲音說了足足十分鐘左右。
蕭雨聽的連連點頭。
很多事情，是原先自己並不知道的。
“好了，這次我能說的就這麼多。作爲交換，我還有一個任務交給你。”馬天空一項不肯吃虧的脾氣，蕭雨是趕不上的。
“你說。”蕭雨還沒想到自己又上了圈套了。
“單志初。我要單志初去死，由你來取代單志初的地位。——單志初的幕後是梅家，梅家在軍方勢力不小，我不能直接和他們起衝突。這件事，你來辦。”馬天空說道：“甘甜甜的事情，你辦的就很好。”
“事成之後，我的利益是什麼？”蕭雨也算是學會了舉一反三，準備把“利益最大化”養成自己良好的習慣之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