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手術結束,唐愛雲的心情都久久難以平復。
天賦的說法他是認得,可兩次血管吻合經驗就能成功的案例,這實在太玄幻了,即便是縫破襪子也不一定能兩次成功吧?
但事實就擺在眼前,最終千言萬語也只能化作一句感慨:“你小子,太神了。”
週一生儘可能憨厚的笑着……
雖然他也知道自己的作爲有些誇張了,但系統傍身,總不能一直不顯露人前,所以儘早塑造一個‘天才’身份光環出來,也能稍微讓人理解接受。
“唐哥,我算是破紀錄吧?你認識的人裡,有我這樣的嗎?”
人都是善妒的,老唐也不例外,回憶曾經的自己,與週一生一般大的時候,還在護士長的呵斥中纏紗布呢。
“是是是,你天才行了吧?以後給我機靈點,規矩這次就算定了,上手可以,出了錯,手術後就給我寫術後報告。”
術後報告的事兒是唐愛雲靈光一現,但現在想想,的確是一個很好的限制措施,能讓週一生儘可能的穩一些,不要貪功冒進。
就上級醫生刁難病例、報告的小手段,老唐也是過來人,他有百分百的把握把週一生玩吐血。
至於週一生的態度,他樂見其成啊。
能手術就行,比什麼都強,術後報告也是每一個醫生的必經過程,除非成長到住院總級別,全天泡在手術室,否則不光自己的病例、手術報告要寫,上級醫生的也會丟給你,住院總不寫病例的優待總是需要有人去承擔的。
“麗貝卡,你清理手術車,我們去送病人。”
丹不在,送病人的體力活總不能讓老賀一個女人家完成。
從手術車到住院部還有一段距離,道路雖然被簡單清理了,但還是坑坑窪窪,有些地方需要人將病牀整個擡起才行。
姆地的手術過程進行的很快,早上九點開始,現在也不過十點四十。
爲他掛上液體,兩人坐在門廊樓梯上歇息,老唐點燃一根菸,吞雲吐霧。
老賀回來後,也不着急準備午飯。
她要教小婕拉兒學習英語,諾比也能蹭課。
陽光下的上午暖陽,整個畫面看起來極其懶散。
休息了一陣。
週一生包攬了午飯工作,唐愛雲也不扭捏,湊過來要衛星電話:“小周啊,電話給我用用唄?”
“用吧,就在房間的揹包側兜。”
現在是中午,國內剛好傍晚下班。
老唐是憋不住要跟老婆分享趣事了,在非洲偶遇賀叢霜,賀叢霜還一起跟他手術,說出去誰信啊?至於老賀爲他擦臉的事兒,是萬萬不能提的,女人的善妒心是男人的百倍以上。
電話裡聊了什麼不知道,不過一直到週一生做完了午飯,老唐纔打完電話,然後很不好意思找到老賀:“麗貝卡,那啥,咱倆能不能合個影,然後給我籤幾個名啊?”
賀叢霜沒有拒絕,甚至道:“我有拍立得,拍出了照片,給你直接籤照片上吧?”
“好。”唐愛雲開心的直搓手。
午飯後。
婕拉兒照例午睡,老唐也進了丹的房間。
賀叢霜則泡了杯紅茶,拿着紙筆在門廊邊寫寫畫畫。
週一生等了一會兒,好奇的湊了過去:“寫什麼呢?”
老賀沒遮掩,露出紙張上一幅畫,寫實素描,但景緻無關周遭,更像是歐式莊園。
一個小女孩在鞦韆上盪漾……
身後是一個沒有畫五官的男人。
又在最後的花圃內,一個高窕的女子在注視着一切,嘴角被筆尖勾勒出一絲微笑。
“這什麼?”
老賀沒解釋,卻反問道:“你覺得人活着爲了什麼?”
額。
我們的文藝女青年上線了。
週一生很討厭這種關乎生命哲理的問題,沒錯,是很討厭。
原因也是來自於自己的家庭,別人家庭圓滿,而他只有爺爺與父親,從小到大要說沒有受到過歧視也不可能。
隨着年紀的增長,自己也會思考爲什麼會這樣……
想着想着,人就容易鑽了牛角尖,開始思考生死、生命、厄難、際遇,以至於有一段時間,小周童鞋是很消沉的。
直到後來,他忽然通透……
想得事情越多,越會深陷其中,人最怕的就是知道的太多,因爲知道的越多,疑問也會越多,世界的奧秘就好像一個怪圈,反而傻兮兮的過日子,才能得到簡單的快樂。
所以週一生說:“爲了快樂。”
斬釘截鐵!
賀叢霜對這個答案頗爲意外。
因爲她本以爲週一生會說一番大道理。
“我贊同。”
然後。
她停筆了,收拾了那張畫,夾在了小說裡,又忽然道:“迪莉婭他們這次應該會很快回來,我這裡有筆錢,可以先把移動手術間訂購下來,下午沒事兒你就開車出去一趟,跟扎加利聯繫一下。”
話題跳躍的速度簡直了……
週一生都做好了與文藝女青年暢談人生的準備,結果就沒了??
他想拒絕,但看老賀定定地目光,還是沒說出口。
賀叢霜看他默認了結果,露出笑容:“可不是白給的,奧薩斯的三成分紅,咱們可是說好的,你可別想變卦。”
週一生能聽出來,這純粹是迂迴手段。
奧薩斯的分紅只是紙上談兵,到底能不能挖出黃金還是兩說呢。
如果說……
早前的老賀是高冷的,是高高在上的。
那麼現在她給週一生的感覺,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柔軟女子,忽地一下爲別人的心思考慮,偏偏又露出高冷的保護色。
兩相融合,出現強烈反差……
特別的可愛啊。
“那我走了啊,晚上給你們帶吃得回來……唐哥我就不帶了,讓他照顧病人。”
隨後。
週一生出發了。
最近的集鎮就是與老唐每次見面的地方,也能買來一些可口的晚餐。
到了地方,週一生沒着急點餐,先給扎加利打了個電話,說明了願意訂購移動手術間的事情,扎加利興奮的高呼:“這是明智的決定。”
產品有現貨,扎加利本來說兩天後送過來,不過週一生想了想,就拒絕了:“我星期天要去一趟貝隆首府,咱們就在那兒見吧,免得你多跑一樣。”
在ebay買的金屬探測器,到時候也會抵達。
敲定了事宜後,週一生這才準備點餐回返,來回一趟停留十幾分鍾而已,回去卻要到傍晚黃昏了。
可是。
就在這時,週一生的手機又響了。
一看屏幕,是微信羣組的消息,實時發送。
他微笑着打開,想看看是誰正巧找到有信號的地方在彙報消息,說不定能語音聊兩句呢。
可是一打開……
週一生的笑容直接僵在了臉上——
“出事了!”
“唐毅病危!!”
消息是童涵發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