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興龍踮着腳步從外面走了進來,惴惴不安的跪到了金少爺的面前。
“黃興龍,你還有臉面來見我?你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罪嗎?”金少爺恢復了淡淡的語氣。
黃興龍一聽這話,後背就開始冒冷汗了,垂下的頭一直都不敢擡起來,“小人知罪,小人只是懇請主上能給小人一個解釋的機會!”
“你不必解釋,以下犯上,朝中內鬥,這兩條任何一條都足以治你死罪!”金少爺冷冷的道。
“主上,主上,小人知道自己犯的罪行不可饒恕,可小人懇請主上能給小人一個解釋的機會,讓小人死也死得明白些行嗎?”黃興龍顫聲說着,求援的眼神不停的看向老盂,可憐兮兮的樣子。
老盂雖然不看好黃興龍,但他看好羅琳,因爲金少爺把羅琳領出來的時候,老盂也是親眼見證的,這麼多年來,老盂和金少爺一樣,也是看着羅琳長大,在某個時期,老盂還充當過羅琳的權術導師呢!
老盂和金少爺一樣,都是看着她憑着自己的能力一步步坐上重臣之位的,老盂對羅琳這個女娃子也是有種說不出的喜愛之情的。
所謂愛烏及烏,又言不看僧面看佛面,老盂知道黃興龍是羅琳一手一腳扶持起來的,儘管他本身並不看好黃興龍,可是他不能不給羅琳面子不是,萬一到時羅琳回來,問起他黃興龍的事情,他也不好開口不是,想了想,他就緩聲對金少爺說:“主上,黃侍郎平事很有分寸的,今天做出這種糊塗事情,恐怕另有原因,主上是不是給他一個說話的機會,再說這黃侍郎平日裡對皇朝也是盡忠盡責,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
“老盂!”金少爺不略顯不耐的輕叱一聲。
老盂趕緊識趣的把嘴閉上了。
“黃侍郎!”金少爺又慢喝一聲。
“罪臣在。”黃興龍惶恐的應道。
“十分鐘,我只給你十分鐘的時間!”金少爺豎起了一根手指,顯得十分仁慈的模樣,但他在心裡卻早已有了定論,就算黃興龍能說出一朵花來,他也不會改變心中決定的!
內鬥,在一定程度上,金少爺可以容忍的,這個怎麼說呢,因爲暗金皇朝現在如此的聲勢浩大,各部各門各級數不勝數,這些部門互不相干又互相牽制,想要不發生磨擦那是不可能的。可最不能容忍的是黃興龍竟然不分尊卑的以下犯上,今天他可以這樣對待比他高一級的中書水樂世,那明天他不是可以以同樣的方式來對待自己。
這樣的人,絕不可留,所以金少爺已經決定了,黃興龍,非死不可。
可憐的黃興龍還不知金少爺的心思,以爲自己爭取到了一個機會,趕緊的訴起苦來,“主上,事情是這樣的,今天禮部的呂白找到了我,說他那裡的幾個女孩被中書大人帶走了,我原本也覺得這是小事,中書大人官居一品,位高權重,帶走幾個女孩怎麼了,他有這個權利和資格啊,可是呂白卻說,這幾個女孩是爲了給主上壽誕之時作洗禮之用的,這事牽扯到主上您,牽扯到主上的女人,我就不敢怠慢了,於是趕緊的去找中書大人,希望能把那幾個女孩要回來!”
金少爺聽得這種說詞微皺的眉頭竟然鬆了開來,眼中竟然微露讚許之色,不過,你如果以爲金少爺是因爲黃興龍敢於保護他金少爺的女人而強出頭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
金少爺之所以讚賞黃興龍,那是因爲黃興龍懂得避重就輕,還敢膽大包天的把高高在上的自己硬架到這次事件中,由此可證明,這位黃興龍並不是完全沒有頭腦的,相反,他還奸詐得不行。
不過,讚許之色僅僅是一閃而逝,金少爺的臉就沉了下來。
懂得用腦子的狗,他是喜歡的,可是沒有腦子還硬要用腦子的狗,他就討厭了,如果你黃興龍真的夠聰明,那就不該強出這個鋒頭,六部之中,兵部爲重,大把的人可以利用,何必要把自己推到鋒頂浪尖呢,這種牽扯到自己女人的事情只要適當的煽風點火,大把的人願意出頭,自己站在幕後隔岸觀火就行了,何必弄得自己這麼難堪呢!
沒腦子,實在是沒腦子,相對來說,金少爺更欣賞那位禮部的呂白,下面的人報告,黃興龍帶着人去找水樂世的時候,他是在場的,可是看到爭鬥就要起來的時候,他就腳底抹油的開溜了。
這位的腦子明顯就要比黃興龍要靈活嘛,人家懂得發生了事情之後,第一時間去找人,而且找的還是敢出這個頭的人,這就懂得煽風點火了不是,而在內鬥就要起的時候,這位卻懂見勢轉舵,看到情況不妙就三十六計走爲上計,那像你們這班蠢蛋,在那裡拼死拼活呢!
說呂白是個人才,那還不如說羅琳會用人,因爲羅琳把呂白這種八面玲瓏的人安排到禮部,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呂白這種人不會得罪人嘛。
老盂雖然猜到了一點主子的心思,可是黃興龍卻完全懵然未知,還在那裡滔滔不絕的訴說着,有的沒的,大的小的,甚至把他平日裡那點微不足道的成績也說了出來,包括前幾日在遊艇上抓到一個老千這樣的小事也誇大其詞的說成是反金的探子什麼的。
老盂聽得直皺眉頭,擡頭看看鐘,九分過五十秒了,再過幾秒鐘,這位黃侍郎恐怕就要和這個世界說古得拜了。
“停!”金少爺突地一揚手,老盂本以爲他接着就要說,時間到了,把黃侍郎給我拉出去極刑伺候,誰知他卻問黃興龍,“你剛剛說你在遊艇上捉到一個人,這個人很像是反金派來的探子。”
“對,主上聖明!”黃興龍馬屁精似的張嘴就來。
“你怎麼認爲他是一個反金的探子呢?”金少爺饒有興趣的問。
“首先這個人長得很怪,他有一張李泳似的馬臉,眼睛是張學友那樣的,鼻子卻像劉德華,嘴巴像郭富城,那個下巴竟然像黎明!”
四大天王?老盂聽得有點眼暈,金少爺卻一點表情都沒有。
黃興龍卻已經完全投入到自己的故事中,完全忘了身在何處,眉飛色舞的說:“然後呢,我問他叫什麼,這小子還耍滑頭,給我報了個假名字,假地址,假身份,我讓人一查,發現沒這號人的時候,我就有點氣了,就讓人給他上了刑!
我用鉻鐵在他身上印了幾個印子,這小子一下就老實多了,說是叫老赤,出生在甘省,在社會上以偷蒙捌騙爲生!
我又讓人去查,結果還真查到了有這麼號人,姓名,身份證號,住址都對得上,可就是那相片和他現在樣子根本不是一個樣!
我覺得這小子有古怪,於是今天又給他上了大刑,他卻一口咬定那就是他的相片,只不過是整容之前的。可是我仔細的看了看他的臉,一點也不像整過容的樣子,因爲整容術我知道,不管多高明的醫生,多高明的手術,都會多少留下瘢痕的,可是這小子有側臉正臉甚至下巴整張臉,完全沒有一點兒瘢痕。
我覺得這小子又在蒙我,於是我又給他用大刑,誰知他竟然大吼大叫,說他認識我,還說這個給他整容的人我也認識。後來”
“後來怎麼樣,快說!”金少爺喝道。
“後來”黃興龍的聲音一下就低了下來,“後來禮部的呂大人來敲門,我就被叫出來了,然後聽了中書大人搶人的事情,我來不及審他,立即就帶人過去了!”
“正事不做賣草靴!”老盂憤憤的罵他一句,心道:你審你的犯人,你管那麼多閒事幹嘛。現在好了吧,正事沒幹成,管閒事倒把自己一條命給搭進去了。
老盂以爲,就算黃興龍編的故事不錯,但也改變不了他既將要被處死的命運,可誰知道他的主上聽了黃興龍的話之後,竟然沉吟了起來,坐在那裡一聲也不吭。
主上不吭聲,老盂自然不敢發話,而那個跪在地上,膝蓋已經發麻的黃興龍自然更不敢出聲。
好一會兒,金少爺仿似才從失神當中清醒過來,問黃興龍:“那個人你關在哪裡?”
“就在咱們會所的地牢裡!”黃興龍趕緊的回答。
“你確定他說自己整了容,而且臉上一點疤也沒有嗎?”金少爺又問。
“嗯,他確實說自己整了容,而且我和幾個手下都檢查了他,什麼疤都沒有!”黃興龍說的雖然是廢話,用的卻是很肯定的語氣。
“好,黃侍郎!你今天犯的罪本來是絕沒有活路的,不過你所說的這個人,這件事,我覺得很蹊蹺,所以我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你要還是不要?”金少爺沉聲問。
“要,要,要,謝主龍恩,謝主龍恩!”黃興龍樂壞了,像是對着親爹似的給金少爺不停磕頭。
“你去把這個人給我帶來,並且把參與審問與調查的人全都給我帶來!一個也不能落下,這個能辦到嗎?”金少爺仍是淡淡的話語,只不過他陰沉的眼神裡,卻有一抹濃濃的殺機一閃而過。
“是!”黃興龍朗聲應道。
“還跪着幹嘛,還不趕緊去!”金少爺又是一聲沉喝。
黃興龍趕緊的爬起來,扶着發麻的膝蓋,屁顛屁顛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