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聲滾滾,氣勢如虹。
吳哲放聲長歌,左手掌劍,右手握拳,拳劍如風般攻向蛇靈夫人。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他每唱一句詩歌,氣勢便勝一分,手中的劍罡與拳勁便重一分,逼的蛇靈夫人不斷的節節後退。
蛇靈夫人驚駭不已,雖說她乃是偏向於術士一類的妖靈,並不擅長近身格鬥,妖靈變後也未必能發揮出十足的威力,不比青面狼君,是典型的近戰好手。
但就算如此,她的力量也並非一個區區六星斬魔將的少年可以抗衡。
可眼前對方卻是氣勢如虹,明明自己佔了絕對的力量優勢,偏偏卻給壓制住的難以發揮,被動的一路退卻。
這是何等的手段?
吳哲放聲長歌。體內的血氣按照文天放所傳授的“熱血決”路徑翻滾洶涌,肆意燃燒。
氣血決,氣血決,靠的便是一股豪氣,憑的就是一腔熱血。
起初吳哲還感到“熱血決”的運轉有些生澀,後來漸漸放開了手腳,身體中的氣血卻像是燒沸的開水一般,滾滾而動,手中的氣力也是越來越大。
到了後來,他每運轉一次,膽氣便壯一分,氣力便足一分。
五轉之後,渾身就仿若火球一般,有着無窮的氣力。
待唱到“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之時,手中命運紙牌化作的長劍就如電也似的罡氣如虹,匹練似的斬向蛇靈夫人。
蛇靈夫人悽然長嘯,手中鐵戟一揮,迎了上去。
“澎“
風旋四散,江底水流逆轉。
吳哲倒飛而出,胸口一悶,噴出一股鮮血,而此時的蛇靈夫人也是單膝駐地,氣喘不已。
“動手!”
半空中的吳哲顧不得胸口的傷勢,猛然一聲斷喝。
聲音響起的一瞬,任玉劍眼中精芒暴閃,大喝一聲“殺”,手中的匕首破天仿若一道黑色的流星般劃破長空,直沒蛇靈夫人的頭顱深處。
這一招數是任玉劍結合吳哲所施展的氣血決,臨時所創。
他與吳哲不同,吳哲的“熱血決”借歌運勢,氣力滾滾而動,猶如水煮一般,從無到有,從靜至動,越到後來越是不可一勢,難以阻擋。
任玉劍則不然,他的氣血決早就在體中默默運行,直到氣血燃燒到了極點,這才藉着一聲斷喝發出,務求一擊斃命,毫無保留。
二人性格不同,對“熱血決”的領悟也是截然不同。
只是效果卻是同樣的驚人。
被吳哲最後一擊砸的氣血翻涌的蛇靈夫人正在喘息調理,眼見任玉劍一劍如電,擋無可擋,便仗着一身堅逾精鋼的鱗甲硬擋。妖靈變後的鱗甲堅硬異常,即便是吳哲的命運紙牌也只能劃出淺淺的劃痕,刀劍更是難以對它造成有效的傷害。
豈料任玉劍這一擊非同小可,已然傾注了他全部的魔力,加上氣血決的輔助之威,又兼破天匕首斬金斷玉,一擊之下竟然穿破鱗甲。直刺入血肉深處。
“啊”
蛇靈夫人一聲悽嘯,大戟一揮,任玉劍立時飛了出去,摔倒在地,手中還握着破天匕首,一動不動。
吳哲眼見此景,也顧不得一身的傷勢,對着羅剎公主說道:“助我飛過去。”
羅剎公主明白他的意思,也不多言,她此時被淫龍誕禁制的魔力已恢復了兩成,當下念動法訣,一股大力涌起,將吳哲整個人彈飛了出去。
半空中的吳哲有闢水卷軸的效用,根本不受水力的阻隔,炮彈似的直衝向已經血流滿身,狀若瘋狂的蛇靈夫人。
蛇靈夫人渾身氣血錯亂,力氣卻是又大了幾分,一把鐵戟亂揮之間,江水倒流。
吳哲深吸口氣,壓抑住胸腹間的傷勢,運起引龍決將這些逆流的洶涌水流梳理匯聚,於一息之間盡數反捲向蛇靈夫人。
蛇靈夫人強忍疼痛揮戟相迎,她自然不會將這些水流放在眼中,只想着下一擊如何將眼前這個天殺的小賊粉身碎骨。
誰料水流之後的吳哲的身形卻以匪夷所思的角度移轉,一個騰身立於她的頸後,手中憑空出現命運紙牌,按在破天匕首造成的傷口上,用盡全部力量,硬生生的將紙牌擊打了進去。
“噗”
一聲輕響過後,命運紙牌帶着一抹血肉從蛇靈夫人的胯下電射而出。
饒是蛇靈夫人再是厲害,此刻也是迴天無力,肝臟經脈皆被命運紙牌穿了個通透,就連聲音都沒發出,“噗通”一下倒於地上,就此殞命。
吳哲這才搖搖晃晃從蛇靈夫人的屍體上跳了下來,落地就是一大口鮮血。
可還未等他站穩身形,一柄黑色的匕首就抵在了他的咽喉之上。
吳哲目光一轉,羅剎公主一臉煞白的站在自己身邊,手握匕首,清麗的眸子裡有股決然的神色。
“有話……好好說。”
黑髮少年吞了下口水,艱難的說道。
“淫賊,你還我的清白來。”羅剎公主咬碎銀牙,恨恨的說道。
吳哲頓時愕然,趕緊解釋,“是你讓我救你來的,我都說我不是個隨便的人。”
羅剎公主猛的一跺腳,“閉嘴。”黑髮少年頓時識趣的閉上嘴巴。
“我身爲羅剎門的聖女,早已將此身獻與無上大道,想不到一時不察,卻被妖魔所害,最後還被你這個淫賊污了身子,你放心,剛纔我便想好了,殺了你之後,我也不會留於世上,修羅地獄你我再做了斷。”
吳哲聞聽之後,卻是灑然一聲大笑,笑聲說不出的愜意自在。
羅剎公主卻是柳眉一緊,冷喝道:“姓吳的小子,你可以爲我是和你開玩笑。”
吳哲笑着擺了擺手,“不敢不敢,你羅剎公主從來都是言出必行,我又怎敢不信。”
“那你死到臨頭,爲何大笑。”羅剎公主到底是少女心性,急切的問道。
吳哲卻將頭轉了過來,直面羅剎公主的雙眼。
“那你讓我如何?低聲哀求?求你莫要動手殺了我這個救你於淫龍誕之下的傻子,求你放我一條生路,只因爲我爲了救你而春風一度的無奈,我告訴你,你休想,要殺要剮個痛快,誰要是皺下眉頭,就是妖怪養的。”
吳哲舌綻春雷,字字有聲,倒把羅剎公主聽的一愣,手中的破天匕首也不由自主的鬆了幾分。
說時遲,那時快,趁着羅剎公主微一愣神的間隙,吳哲猛的從其手中奪過了破天匕首。
“你……”羅剎公主頓時氣急,目瞪口呆的看着吳哲。
“你你你,你什麼你,你真當我是白癡,隨便讓你喊打喊殺的啊,一邊玩兒去吧你。”吳哲將匕首貼身藏好,正眼也不看下羅剎公主,將昏迷在地的任玉劍扛起,這才說道:“你放心好了,烏麗娜小姐,你我之間的事我絕不會跟第三人說起,從此以後,你我便如那路人一般,相逢不相識,你只管做你那冰清玉潔的聖女好了。”
說完也不顧羅剎公主回話,抱起任玉劍直往江面而去。
行了大半的功夫,吳哲這才捅了捅肩上的任玉劍,沒好氣的說道:“別裝睡了,起來自己走,我可背不動了。”
一直昏迷不醒的任玉劍這才悠悠醒轉,醒來第一句話便是“我什麼都沒聽見”,嚴肅正經。
吳哲不由啞然一笑,心想這任玉劍原來也不是不通人情之人,居然還知道裝死躲過當時尷尬的氣氛,要不是他眼尖,看見躺在羅剎公主身後的任玉劍眼皮子跳了幾下,還真能給他矇混過去。
“你聽見也無妨,本少問心無愧。”
吳哲慵懶的揮了揮手,一臉的疲倦。
蛇靈殿前,一衆蛇人妖圍在蛇靈夫人的屍體旁,驚慌失措。
就在此時,一陣大吼從殿外傳來,蛇人妖紛紛往兩旁散開,讓出一條大道來。
大殿正門之中,走進來一個身材高大威猛的大漢。
大漢面容秀美,一雙細且長的雙眼散發着妖異的光澤,猿臂細腰,腰間還圍着幾道五彩斑斕腰帶般的東西。
“姐姐!”
衝進大殿之上的大漢一聲大吼,目眥盡裂,一下跪倒在蛇靈夫人屍體前。
“是誰,是誰殺了我姐姐!”
大漢猛的朝一衆蛇人妖掃去,目露兇光,大聲咆哮。
圍聚身側的蛇人妖紛紛大駭,吞吐着蛇信,“嘶嘶”不斷,卻誰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大漢頓時暴怒,“要你們這幫廢物何用?”
大手一揮,轉眼之間手中便多了一個蛇人妖,也不見他如何發力,那蛇人妖便給他捏成了兩半,鮮血內臟濺了他一身,秀美的臉龐變作地獄修羅一般猙獰。
驀地,大殿之外傳來一個陰冷的聲音。
“你不用責怪它們,即便殺光了你的族人也是無用,你姐姐是被斬魔者中兩個毛頭小子殺死的,就連妖核也被他們奪走了。”
殿門之前,青面狼君瘦高的身形顯了出來。
“斬魔者!”
白麪大漢雙眼急劇的收縮,橙黃的瞳孔剎時間縮成針一般的豎線,兇光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