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好一條悲催的黑蛇

天邊剛泛起魚肚白,安涼就在稀薄的空氣中憋醒了。睜開眼睛一看,立馬氣得想要爆發。他整個人扁扁地趴伏在牀上,喬允小半個身子壓在了他身上,弄得他呼吸不順,半個身子的氣血不通,手腳都麻了。

像條蟲子一樣拱了又拱,好一會兒才把手腳從喬允身下抽了出來,得救了似的翻身下牀,沒想到麻了的腳沾到地面一軟,“噗通”一聲,安涼以及其標準的姿勢跌了個“狗啃食”。

“怎麼,一大早上就不安分地想要引/誘人?”喬允被吵得迷迷糊糊地從牀上撐起了身體,映入眼簾的就是安涼撅着屁股趴在地上的姿勢。

尼瑪,好杯具!

安涼在心裡淚流滿面,悲哀自己的衰運,更悲憤喬允的毒舌。奮發圖強地活動活動麻了的腳,很好,幾下就恢復了知覺。

“我......我去做早飯——”安涼扔下句話頭也不回地奔離房間,留下一頭霧水的喬允看着他倉皇的背影費解:

“這一大早的鬧什麼呢,難道是引/誘自己不成生氣了?”

這一早上事件後,安涼在喬允心裡頭的不足又多了兩條——善變和愛鬧彆扭。

泰亞星球的人早餐大都吃營養素,安涼只有在城堡的時候纔跟着大家的習慣走,搬出來住後再不用怕麻煩別人,安涼便會早起一會兒來熬白米粥。

從五歲到鄉下開始,安涼便習慣了早起,那個時候爺爺經營着一家傳統的豆腐坊。做豆腐討生活是件辛苦的事兒,他每天都跟着爺爺早早地起來,爺爺用石磨磨豆漿的時候他幫着看拉磨的老牛,爺爺煮豆漿的時候他幫着燒火......天剛亮了爺爺出去賣豆腐,他就在家裡守着電飯鍋熬白米粥。

安涼學會的人生第一道菜,就是薺菜拌豆腐,豆腐是自家做的,薺菜是後院裡拔的。豆腐切成小塊後焯水......撈出盛在盤子裡,上面撒上薺菜末、紅辣椒絲、鹽、薑絲和花椒......熱鍋下油,油燒熱後倒入盤子裡,翻拌均勻。隨着熱油的汆燙,調味料的麻辣和食材的清香完美地調合在了一起。

鄉下人的早餐是簡單而單一的,白米粥,薺菜拌豆腐,安涼一吃就是十三年。爺爺去世那年,他從鄉下考回了新島市,不久便接手了臘味店,早餐漸漸也省了去。說忙沒時間其實只是藉口,實際上是因爲——沒有了能陪自己一起吃早餐的人。

“能吃了嗎?”

身旁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安涼回過了神,一轉身就看到喬允穿戴整齊地站在自己身側,眼神專注地盯着爐竈上的砂鍋問道。

“還不行,你先盯着,我做些東西帶着,咱們中午就在森林裡吃飯吧。”

好不容易能有機會進到森林裡去,安涼可不想爲難自己的腿和浪費時間,所以做點便食帶着省下中午回來的一趟路程再必要不過了。

泰亞星球的鹹水湖裡生長着一種叫寬藻的水藻,葉片寬而薄,採摘下來後用小火微微烘烤後頗類似地球上的海苔,星球上的居民多當做提鮮的輔料放在湯裡。安涼今天打算用它來做一些紫菜包飯,或者該叫做藻菜包飯。

白蘿蔔、胡蘿蔔和黃瓜切細條......油鍋加熱後,.放入蔬菜條翻炒幾個來回,讓其吸取一些油分但又保持本身的脆爽後盛出晾涼待用......藉着油鍋再攤上一張薄而金黃的雞蛋餅,稍涼後切成條狀備用......

油鍋洗淨後,鹽、糖、酸葉汁以1:3:10的比例取出放入鍋裡,小火將鹽和糖溶入酸葉汁裡,然後倒進一個瓷碗裡放涼。

“好難聞!”守在爐竈一旁的喬允捂着鼻子喊道。

安涼很不高興地扭頭想要賞他個衛生眼,可看見喬允一邊捂着鼻子一邊不停地將砂鍋蓋掀掀蓋蓋,頓時覺得這場景既熟悉有很有喜感。

從櫥櫃上拿出一隻筷子撐起砂鍋蓋,鍋裡的米湯汩汩翻滾着卻不再往外溢出了。

安涼睜大無辜的眼睛看了一眼恍然的喬允,趕緊低頭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了。笑話,再不低頭他就要笑出來了,那後果可就嚴重了。

多功能電飯鍋煮出來的米飯雖不及老鐵鍋煮出來的香甜,但還是很好的。趁着熱將米飯盛到大玻璃碗裡......鬆散一遍後倒入涼了的調味汁,攪拌均勻。

藻菜,調了味道的米飯,炒好的蔬菜條和雞蛋條。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安涼便開始動手卷飯卷,切塊,裝盒。見喬允伸長了脖子看向他這邊,就隨手把一個切剩下的飯卷頭塞到了他的嘴裡。喬允一邊嚼着嘴裡的飯卷一邊微微眯着眼睛,這是喜歡吃的招牌表情,安涼見狀也眉眼彎彎。

一盒打包好送給子爵大人和費思總管,一盒留給伊恩他們三個,另外兩盒放到隨身空間裡做午餐,剩下的一盤飯卷頭配早餐,剛剛好!

起了個大早,本該享受一頓美味的早餐來犒勞自己,可惜,事與願違......

“這哪裡是一條龍,簡直就是一頭不挑食的豬哇!”跟在喬允身後向綠蹤森林進發的安涼不禁在心裡狂吶喊。走在前面的這個人,自己一個人喝了絕大盆粥,四分之三盤飯卷,半盤拌雜菜,一盤熱過的紅燒肉,然後居然還虎視眈眈地惦記着留給伊恩他們的那份飯卷!現在想想這人剛吃過的東西,安涼就覺得自己撐得慌。

“啊,好痛!”安涼一路心不在焉地跟在喬允身後機械地走着,然後突然撞上了停下來的喬允身上。

“爲什麼停下來不走了?”環顧四周,看樣子應該是剛進森林不深,但因爲茂密林木的遮蔭,林間升騰的水汽無法散開而形成了一層繚繞的薄霧。

“從這裡開始就是綠蹤森林的霧瘴了,你坐在我背上,我們飛過去!”沒等安涼反應過來,喬允便將他提起來往自己背上一扔,瞬間化作一條金色翔龍騰空而起。

“喂,你就不能放輕鬆點嗎?不要緊抓着我的角!”金龍不悅地動了動自己的腦袋。

“哦......對.......對不起......”安涼聲音止不住發顫地誠懇道歉,手上的力度卻絲毫沒有減弱。瞟了眼身下的景物,安涼忽然想起了那條被抓吊起來的大黑蛇,尼瑪,他怎麼深深地感受到了一種同命相連、惺惺相惜的情愫!

“這附近很安全,你隨便逛逛吧,我辦完正事之後就去找你吃飯!”當一池碧綠的潭水出現在視線中並越來越近的時候,金龍龍頭一甩,將安涼扔了出去,丟下這麼句話後一個優美的姿勢潛入了水中。

落地時草叢厚密的觸感和熟悉的頭暈讓安涼有種時光倒流的錯覺,彷彿又回到了那日從水潭裡被甩出來的時候。

“混蛋,你就不能換個好點的着陸方式嗎?你倒是優雅了,我呢?!”把草地當做某龍的後脊樑狠狠地抓了兩把,安涼再次在內心狂吶喊。

掙扎着從草地上扒拉起來,爬到水潭邊的小土丘上往前方張望,依稀能看到水潭裡兩道糾纏不休的黑影,水面上時不時地泛起巨大的水花。

原來,所謂的正事就是打架,尼瑪,好紈絝子弟啊!他開始相信這條龍真的是這大盛帝國的皇太子了。

看這架勢一時半會兒也結束不了了,安涼便四下張望起來。當日他是從上面直接掉到水潭裡的,假設他和手札一起過來的,那麼手札很有可能落在水裡或者掉到了水潭四周的草地裡了。

現如今,水裡龍蛇混雜,他又不識水性,況且如若手札掉入水裡怕早就化掉了字跡,找到了也沒什麼用了,只能寄希望於落在四周了。

拾了一根結實點的木杆,安涼順着水潭的一邊開始地毯式地搜找,結果手札沒找到,倒是找到了不少好東西,野生草莓,紅豆,甜瓜......甚至還有一小片野生玫瑰!

忽然,“嘩啦啦——”一聲,兩道糾纏的影子從水底直衝上來,撞破了水面,記憶中深刻的一幕再次重現:

金龍掙脫玄蛇的纏繞騰空而起,長嘯一聲後利爪將玄蛇生生扣住抓離了水面,然後狠狠地扔到了潭邊的草地上......

金龍落地的瞬間就化回了喬允之身,不同的是這回同步穿好了衣服,這讓安涼的視覺衝擊緩和了不少。

“喂,少在這裡裝死了,趕緊給我起來!”喬允邁開長腿,幾步走到草地上挺屍的玄蛇近前,用力地踹了它兩腳,用滲着寒氣的平淡聲音說道。

安涼瞧着喬允一點也不含糊地踢着玄蛇,覺得這人果然是個紈絝子弟,一點換位思考的覺悟都沒有啊。讓一條蛇起來?你是一條龍的時候怎麼不起來看看!強蛇所難也不帶這麼過分的!

但這些想法僅限於腹誹的內容,他可完全沒有上去打抱不平的念頭。安涼能明顯感受到此時的喬允和平素與他相處時是不同的,平素的喬允雖冷冷淡淡的寡言又毒舌,但卻沒有此時散發的危險氣息。

“不起來是吧,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喬允真的是耐心告罄了,右手腕金光一閃,一把近乎透明的蠶翼劍陡然握在手裡。

“啊——等等,我起來!”但見前一刻還黑黢黢的肚皮朝上呈挺屍狀的玄蛇大聲叫着翻了個身,一陣白光閃過後,一身小麥色健康皮膚、傷痕累累又一/絲不/掛的男人姿勢不雅地趴在了地上。

男人微擡頭,一雙眼角上挑的桃花眼瞟向身旁站着的人,憋着柔柔的聲音說道:“喬允,你自己有暴露傾向也就夠了,幹嘛非得逼着人家和你上次一樣,小弟弟在看着呢,討厭!”

“嘔——”好假好造作好惡心人,神蛇的光輝形象瞬間倒塌,安涼好想求喬允一劍捅上去得了。

喬允也的確出手了。一把蟬翼劍分毫不差地貼着那人的臉頰貫進了了地裡。

“卡隆,你是想讓我今天就幫你蛻皮嗎?好好說人話!”

卡隆和安涼齊齊抖了抖肩膀,好冷!看來,龍不僅可以布雨,龍氣還可以用來降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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