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相少女彷彿一扇大門,鄭彬在門內的漆黑世界,神識如絲輻射出去很遠,果然和虛無界一樣,連自身都無法感知到,就在鄭彬想要退出去的時候,悚然而驚。
令鄭彬驚悚的竟然是一個人的模糊影像,仔細感知,赫然是無相少女,準確的說是彷彿雕塑的無相少女,充滿了無盡歲月的滄桑氣息,鄭彬保守估計,雕塑最少存在了無數個紀元的時間。
鄭彬的感知神識聚攏在雕塑上,感知到的是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這雕塑分明是活生生的存在,鄭彬遲疑中送出了感知詢問:“前輩是超脫境界的強者嗎?”
“曾經是吧!現在不過是一縷殘念和軀殼罷了。”雕塑散出淡淡的神識:“你能進入虛無界,想必是遇到了我曾經分散出去的無盡神魂中的一絲,外面的世界現在是什麼樣?”
鄭彬沉默片刻,沒有絲毫隱瞞,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訴了對方,當鄭彬說到古仙界破碎成仙墟,紫府覆亡的時候,神識發生了劇烈的波動,當得知紫府紫菱仙沒有形神俱滅後,又發出了輕笑聲。
“仙界分裂,對紫府羣起而攻之,早有苗頭,沒想到結果竟然是這樣,早知道就不那麼早進入虛無界了,沒準還能幫上紫菱那個小丫頭的忙。”
“身在虛無界,早已忘了時間和空間的概念,外面的世界變化居然這麼大,可惜古仙界和天魔界的通道都被單向封印,否則倒是可以迂迴尋找紫菱的下落。”
“你這個小娃娃倒是有趣,似真仙非真仙,還有些超脫的氣象,倒是奇葩的很。”
“……”
無相少女雕像的思維跳脫,鄭彬的思路完全跟不上,不過這是鄭彬遇到的第二個超脫境界的存在,心中有千萬個疑問想要諮詢,特別是關於自己想要把一個位面裝進識海的想法,到底有沒有可行性,是不是裝13。
“你以爲我爲什麼被困在這裡,最後只能散盡九成九的神識變相脫逃?你的想法是所有超脫境界強者的必由之路,一個沒有私人位面的超脫強者,怎麼能稱得上超脫呢!路子很對,可惜成功者寥寥無幾。”
“前輩,超脫之上,還有未知的境界嗎?”
“道無止境,一山望着那山高,你在涅槃境的時候,眺望真仙境界,在真仙境的時候,渴望成爲超脫,焉知成爲超脫後,不會看到更高的境界呢!”
鄭彬興奮的同時,憂心忡忡,喜的是自己摸索的方向沒錯,但卻被無相少女的話嚇到了,成功者寥寥無幾?失敗的下場,就是無相少女現在的狀態,成爲蒼老的雕塑嗎?
“前輩,我曾經坐看位面生滅,遇到了一個迷你真仙,他也算成爲超脫境界的存在,前輩遇到過他嗎?虛無界看似無邊無際,但卻可以存於一念之間,前輩應該見過他吧?”
無相少女沉吟一聲:“你說的應該是小樂,他算是在虛無界悟道成功的真仙,不過爲人很是沉悶,對我也帶搭不理,以前是個苦修士。”
“前輩,我在不周山位面的時候,有一雙巨大的眼睛在觀察不周山位面,還試圖干預,那個存在也是超脫嗎?前輩認識嗎?”鄭彬對那雙眼睛的主人極爲忌憚,想要從無相少女這裡得到一些答案。
“我剛纔說成功者寥寥無幾,而你看到的那雙眼睛的主人,恰恰就是其中之一,他叫混亂天尊,而且是以分身證道,反客爲主成爲了超脫之上的存在,他的本尊還失陷在虛無界呢!”
鄭彬驚詫道:“難道虛無界不是僞仙歸墟之地嗎?迷你真仙可以在此悟道成功,就連那個混亂天尊也來過虛無界,虛無界的本質究竟是什麼呢?”
“位面之初,有太初之力,虛無界就是所有位面的源頭,你小心混亂天尊沒錯,因爲混亂天尊的道,以位面爲食,通過吞噬其他位面壯大自身,但也不是什麼位面都能被他看上,那個傢伙挑食的很。”
鄭彬聽了這話,慶幸自己的謹慎,當初的預感沒錯,一旦讓混亂天尊覺察到凡人界這個特別的位面,肯定會成爲混亂天尊的目標,凡人界哪還有未來可言,只會成爲混亂天尊豢養的寵物。
鄭彬和無相少女雕塑的交流,遠比和迷你真仙要亂的多,鄭彬猜測可能是無相少女雕塑存在的時間太久,留下的神識已經到了消散的邊緣,能在這個時候和無相少女相遇,正應了菲菱仙子的那句話,機緣深厚。
虛無界內沒有時間空間的概念,鄭彬不知道和無相少女交談了多久,直到無相少女發出疲憊的嘆息:“我的神識又虛弱了,能遇到你這個小傢伙,倒是讓我不再覺得無趣,我的思緒有些亂,光顧着自說自話,你肯定有很多疑惑沒有來得及詢問,這個東西,就算是我送給你的禮物吧!”
話音剛落,漆黑無比的空間,一個米粒大的七彩光源閃爍起來,鄭彬感知到那是一個極其微小的氣泡,福至心靈的知道那是類似於玉瞳簡的法寶,當即感激不盡。
“差點忘了一件事,我當年分散出去的神魂皆有因果,你遇到的這個,如果有什麼未了心願,記得幫她實現,你所在的位面,真的很有趣。”
鄭彬滿口答應,和得到的相比,幫助一個無相少女,簡直是賺大了。
別說未了的心願了,鄭彬已經打定主意,就算耗費大半的五行之缺秘寶,也要給無相少女開光,重塑五官七竅,如果能留住無相少女的神魂,等於得到了一處溝通虛無界的節點,那就更好了。
無相少女雕塑的神識之力迅速衰減,鄭彬的神識也被頃刻間擠出了虛無界,睜開眼睛,看到的是菲菱愕然的表情,下意識的問道:“怎麼了?”
菲菱吞了吞口水:“你確定搜魂了嗎?你的手只是剛剛搭上無相少女的腦袋就鬆開,難道和我一樣,見勢不妙主動撤回了神識嗎?”
鄭彬看看時間,的確如菲菱所說,只過去了不到三秒鐘,而鄭彬感覺在虛無界呆了很久,這不能用時間流速快慢來解釋,因爲虛無界內根本就不存在時間。
菲菱見鄭彬神態異樣,追問道:“到底怎麼了?成功還是沒成功?這個丫頭的識海中到底有什麼東西?”
鄭彬面對菲菱連珠炮的詢問,微微搖頭,看着無相少女顫巍巍的身子,想起了雕塑的話:“菲菱,五行之缺秘寶帶來了嗎?”
菲菱聞聽此言,雙眼瞪大彷彿燈籠,隨即拍手道:“這就對了嘛!把這個天生十八界的無相少女煉製成法寶,絕對可以成爲五行宗的鎮宗之寶。”
鄭彬擡手在菲菱的額頭彈了一下,菲菱哎呀一聲,額頭通紅,但還是從儲物法寶中拿出了五行之缺秘寶,躍躍欲試道:“讓我來吧!你現在感知和神識都沒有恢復,以我現在的修爲,爲她重塑五官並不難。”
“小心點,不論是五行之缺秘寶還是無相少女,都是無價之寶,千萬別搞砸了。”鄭彬不放心的叮囑道。
“安啦!”菲菱擺擺手,來到無相少女面前坐下,鄭彬看到菲菱竟然先畫無相少女的眼睛,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菲菱以水之缺,畫出了無相少女的雙眼,就像是在一張白紙上滴下了兩滴水,靈動非常,鄭彬看着這雙眼睛,感覺有點眼熟。
菲菱的動作很快,眼睛畫完之後,是鼻子,嘴巴,最後是耳朵,五官七竅重新塑形,弄完之後,鄭彬視爲珍寶的五行之缺,已經永遠消失了一大半。
“疾。”菲菱一氣呵成,最後伸出大拇指,按在了無相少女的眉心,澎湃的靈氣瘋狂灌注,就像是甘霖澆灌久旱的花枝,無相少女原本有些呆板的面容,一下子活泛開來。
鄭彬看着無相少女擁有了容顏,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右手無力的拍拍額頭,語氣極盡不悅道:“菲菱,菲菱仙子,你這是幾個意思?你今天不給我說明白,信不信我打死你。”
不怪鄭彬反應激烈,菲菱仙子給無相少女開光也行,爲其重塑五官七竅也沒什麼,可是爲什麼把無相少女弄的和鄭彬有七八分相似?
鄭彬剛纔看到那雙眼睛的時候,就覺得眼熟,卻沒想起來像誰,等菲菱弄完一看,鄭彬的鼻子險些氣歪了。
菲菱咯咯笑道:“既然同意我動手,那我畫成什麼樣,是我的權力,你嘰嘰歪歪幹什麼?畫的像你嗎?那如果畫成像我,豈不是被人誤會,與其讓她像別人,我覺得像你更好。”
鄭彬現在不想和菲菱計較,注意力放在了無相少女身上,虛無界中的雕塑說過,眼前的少女可能有未了的心願,讓鄭彬幫忙完成。
那是在無相少女必死無疑的情況下答應的,眼下無相少女沒有性命之憂,鄭彬卻不會食言,而且很好奇,少女究竟有什麼未了的心願?
“我……怎麼會在這裡?你們是誰?”少女的神情呆滯了片刻後,先一步發問:“我的頭好痛,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