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自己能想到王秋月,顧柏楊這樣老謀深算的人,又怎麼會想不到?既然想到了,以顧柏楊的脾氣,又怎麼會放過王秋月?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動手,但是先給她留下一顆藥,防患於未然也是有必要的。
雖然王秋月未必會信她,未必肯吃下這顆藥,但她只做她認爲應該做的事,選擇權在王秋月自己。
顧汐語纔回到春霖閣,青衣衛就給她傳話,辛天逸在得月樓裡邀請她有事過去相商。
因此,還沒喝上一杯茶,顧汐語又出府去往得月樓見辛天逸去了。
顧柏楊原本打算第二天去拜訪邵丁山,但是計劃不如變化,在當天晚上,他的千日醉第六次發作時間到了,這麼一睡,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剛開始顧雄顧偉等人以爲侯爺只是累了要多休息,但是等到第二天的辰時,顧柏楊竟然還沒有醒,有之前發作的經歷,他們便知道有些不妥,侯爺這多半是那奇怪的病又復發了。
得到消息的趙琴心和孫芳玥自然都第一時間趕來了,請大夫的請大夫,報信的報信,忙成一團。
顧汐語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中動了動,顧柏楊這次毒發正是時候,宇清院裡必然是一片混亂,她若是去尋找孃的毒有沒有解藥,是不是方便一些?
這件事只能她去做,不然,就算解藥放在別人面前,也不認識。
不過雖然這麼想,顧汐語的心中並不抱多大期望,誰還會藏着一個已經死了十二年的人當年中的毒的解藥呢?
可解鈴還需繫鈴人,沒有找這麼一回,顧汐語終究還是不甘心的。現在有機會在眼前,她是無論如何都要去試一試。
根據她對王秋月所研製出的這種千日醉的瞭解,沒有任何外力的情況下,顧柏楊必然會睡到初八纔會醒轉,醒轉後,他體內的毒素便會慢慢地開始滲向四肢經絡,雖然現在不是很明顯,但是等到第十次藥力發作時,這些毒素就會凝聚成一種藥石無效的強勢威力,就算有神仙的靈丹,也不能救了。
其實在這點上,顧汐語還是挺佩服王秋月的本事的,配製的毒藥一下子把人毒死不算本事,砒霜也能做到,難得的是這麼不動聲色的,在最開始無聲無息,讓人在睡覺中死去的,而且幾天發作一輪,前四輪完全不容易被發現,直到第十輪才奪人性命的,才奇異。
顧汐語去到顧柏楊的院子裡時,正好有三個大夫提着藥箱匆匆走進去。
孫芳玥臉上的神色有些擔憂,但還有另一種十分複雜而奇異的神色滲雜其中,顧汐語不經意間瞥了她一眼,學得她心中應該在憋着什麼壞。
只不過,這時候的孫芳玥似乎無心理會她,那麼她憋着的壞應該也不是針對她。這樣顧汐語便沒有興趣知道她的想法了。
顧柏楊有事,請的大夫自然也都是京城裡小有名氣的大夫。
不過顧汐語沒有看見程子越,程子越的脾氣很怪,一般人請不動。
幾個大夫已經爲顧柏楊把過脈了,正在那裡商討着怎麼開藥方。大概是因爲顧柏楊的這個情況太過奇怪,本來同行是冤家,一般情況下會保持距離的幾個大夫居然會一起商討對策,倒也很難得。
趙琴心看着睡得無比平靜卻怎麼都不醒的顧柏楊,一臉憂心忡忡,顧汐語站在那裡沒怎麼動,只等大夫們商量了一回,定下藥方之後,才故意問道:“大夫,我爹到底得了什麼病?”
顧柏楊的情形她清楚的很,這麼問也不過是試探一下這些個大夫中有沒有人發現。
衆大夫知道顧汐語是威遠侯府的大小姐,倒也不敢怠慢,左邊那個山羊鬍子大夫道:“大小姐,侯爺這病實在很奇怪,我等爲他把脈,脈象沉穩渾厚,一點異常也沒有,可侯爺卻就是不醒,也許是他身體本身缺乏調養之故,我們已經開了溫養的方子。”
顧汐語看了一眼,這山羊鬍子年紀最大,似乎是幾個大夫商量之後以他爲首了。
但是,她很明顯地看到這山羊鬍子並不像表面上所說的尋樣,他的眼神之中分明還藏着一些東西。
顧汐語淡淡地道:“大夫,有話直說!”
山羊鬍子一怔,他這番話對於一個不會醫術的人來說,已經算是十分穩妥的回答,就算是會醫術的人,聽到這樣的回答應該也能應付過去,可爲什麼這位看起來年紀這麼小的顧家大小姐,直接就覺得他的話有不盡不實的地方?
雖然確實不盡不實,可是那些話他們能當着這麼一個小姑娘說嗎?
顧汐語淡淡地道:“醫者的本份是治病救人,威遠侯府也不會少了你們開藥看病的錢,但是你們要是對病情把握不準,用一些無關緊要的藥方來推搪,耽誤了最好的時候,後果你們負得起嗎?”
山羊鬍子見顧汐語沉下的臉上不怒而威,明明是一張絕色的美麗的小臉,但是卻讓人不敢直視,他謹慎地看了另四個大夫一眼,似乎和他們交換了一個想法,這纔看着顧汐語,道:“侯爺的脈息之中,有一種很奇怪的脈動,但是並不明顯,我等不確定侯爺是不是中了毒,但是我們開出的藥方,卻一定是對症的!”
顧汐語淡淡地道:“你們連病因都沒有診出來,怎麼能保證開出的藥方是對症的?”
趙琴心聽到這裡,不禁有些奇怪地看了顧汐語一眼,大小姐平時可不會這麼咄咄逼人地對沒有惹她的外人,難道這幾個大夫都是浪得虛名嗎?
孫芳玥卻冷冷地道:“汐語,這幾位大夫在京城都是有名氣的,更不會砸自己的招牌,你白擔心侯爺,卻也不能對大夫無禮!”
山羊鬍子等人卻是不禁有些苦笑,顧大小姐問他:沒有確診,開的藥怎麼確定是對的。
顧大小姐小小年紀,問話太也犀利了。但也的確一針見血,更是讓他們有些想流汗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