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怎會有如此惡劣之人?
你見過哪個有血海深仇的人能在仇家面前怡然自得的睡着的?
這是他們倆該有的姿態嗎?
就算因着爹爹的屍身被威脅,自己無法對他立刻手起刀落,但針鋒相對總該有的吧?惡語相向也是對的吧?加拔弩張才正確吧?
可如今這是個什麼狀況?
這該死的混蛋怎就沒有一丁點不死不休的仇敵自覺呢?
這是篤定了自己被掣肘不敢對他怎樣,所以纔敢睡的如此放肆安逸是吧!
想到這慕歌更氣了,這該死的墨君臨睡的舒坦,憑什麼自己就得在這生悶氣?
這特麼還是我的牀!
立馬將身上裹着的帷幔扔一邊,擡腳將牀上的人往裡踹,也不知道墨君臨是腦門上長了眼睛還是怎麼滴,突然一個翻身躲過了慕歌的這一腳不說,順帶着將慕歌的胳膊一扯,慕歌整個人不平衡摔落在他懷抱中,還被他摟着在牀上滾落一圈,最後反倒慕歌自己落到了裡面。
慕歌大怒,原來這混蛋根本就沒睡着,可不等她把火氣發出啦,墨君臨摟着她的手臂又緊了緊,在她耳邊一聲低語,“好睏,娘子陪我睡……”
溫熱的氣息酥酥的麻麻的落在慕歌耳垂,慵懶中略帶低啞的嗓音猶如小貓爪一般撓的人心底直癢癢,即便此刻墨君臨帶着面具,然絲絲曖昧的泡泡還是在這張牀上一點點升溫而起。
慕歌閉了閉眼睛,纖長的睫毛微微一顫,冷若臘月寒冬般的眸子驟然睜開,使盡全身力氣猛地推開墨君臨,起身,下牀,冷漠的看着他,“滾!”
剛剛升起的粉紅泡泡,因慕歌這一個字瞬間破碎成渣。
就在慕歌以爲墨君臨又會以爹爹屍身做要挾的時候,卻見他微微一嘆,姿態慵懶卻帶着說不出的優雅緩緩起身,“娘子真真兒是一刻不讓爲夫閒着,走吧。”
?
慕歌沒動依舊冷漠的看着墨君臨。
“娘子不想動嗎?讓他們送到這裡也不是不可以……”墨君臨說着一拍手,冥幽自窗外跳進來,“去把人帶過來!”
“是!”冥幽應聲後轉身離去。
“你要帶誰過來?”慕歌皺眉一臉懷疑的看着墨君臨。
“不若娘子你猜猜看?若是猜錯了你親爲夫一口,若猜對了爲夫親你一口如何?”墨君臨雙手環在胸口懶懶的倚着牀邊。
慕歌都懶得搭理他這幼稚的提議。
墨君臨也不惱,又道,“娘子不說話,看來是不喜爲夫的提議咯?不若你我各退一步,猜錯了爲夫也能親你一口,猜對了爲夫讓你親一口……”
“不若咱們賭一把,我若猜對了,你帶我去見爹爹,可敢?”慕歌突然開口道。
墨君臨沉吟了片刻後,說道,“爲夫以爲賭博不好!”
“……”
你個心狠手辣的殺人魔給我一本正經的說賭博不好?臉呢?哦,你帶着面具呢,沒臉!
慕歌冷冷的瞪了墨君臨一眼,不再說話。
墨君臨居然也安靜下來,倚在牀邊眯着眼,面具遮着臉,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麼,只是房間內一時靜謐的可怕。
冥幽的動作很快,並沒有讓這窒息般的靜謐停留多久,揹着一個麻袋就過來了,嘭的一聲扔到地上,然後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慕歌,也不說話。
慕歌看了看墨君臨,而後目光轉向那麻袋,在看到那麻袋口露出的腳上穿着的軍靴時候,心裡忽的一動,看向冥幽確認,“蘇訾?”
冥幽並未多言,只是上前一步將麻袋褪去,露出一張猙獰的面容。
慕歌上前看着這陌生昏迷的男人,皺眉盯着那臉上猙獰的疤痕看了片刻,又仔細辨認了下五官,然後面前的人便與自己看到的梓粟畫像一點點重合。
眸光驟然深沉起來,她今日聽了綵鳳得來的消息,還以爲梓粟易容搖身一變成了蘇訾,如今再看,眼前這張面目猙獰的容顏纔是真,之前月奴在駙馬府所見的清俊容易纔是易容過的!
可綵鳳帶來的消息分明是當年他入宮做太監之時便是一副完好的相貌,而後便去了長公主府,一直蟄伏了這麼多年,中間從未聽說他有毀容一事,如此說來,豈非是他入宮之時便將傷痕遮掩?
而他入宮還是爹爹給謀的出路,爹爹當時看他可憐,可如今再看,他分明那時候便帶着目的存了心思!
再聯想到他曾去葬劍山莊,而後不久將軍府便被江湖人士攻入,爹爹也被眼前這個墨君臨給殺害,這其中若說沒有聯繫,打死墨君臨慕歌都不信的!
而此刻這個明顯有問題的人已經被綁了出現在自己面前,慕歌心緒難平,或許馬上自己就能弄清楚真相了!
“你把他弄到我這做什麼?”慕歌強壓住想立刻拷問這蘇訾的心情,若無其事般的冷漠看向墨君臨問道。
“身爲武將,卻甘願委身與長公主夫婦,說明其貪生,隱忍多年如今登臨將軍位,說明其戀權,這樣的人能吃苦,也不怕受罪,心智堅毅且狡猾,嚴刑拷打是無用的,但他必然惜命的很!”
墨君臨沒回答慕歌,反倒說了這麼一段看似莫名的話。
慕歌抿脣不語,事實上,在她看到這蘇訾真容的那一刻起,心裡想明白了很多事的同時,也冒出了無數種嚴刑逼問之法,若非墨君臨提醒,她恐怕已經開始實施了。
到時候讓這蘇訾看出自己急於從他口中得出消息,反倒讓他有了依仗,他不怕遭罪,又明知自己不可能對他下殺手,自己便處於被動了,不僅問不出自己想知道的,還有可能被他牽着鼻子跑!
好險!
慕歌心裡暗自慶幸,然看向墨君臨時候卻依舊冷漠,“別期待我會感激!”
墨君臨勾脣一笑,“現在爲夫可以睡了嗎?”
“牀借你,抵這蘇訾!”慕歌冷冷道,她可不願意欠殺父仇人人情。
面對如此敷衍的抵消,墨君臨居然不反對,只笑着道了聲好,便拉了慕歌的被辱躺下,冥幽不知何時已經悄然退去。
慕歌瞥了牀上的人影一眼,輕哼一聲,喚了綵鳳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