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瑞帝二十年三月,東直門大街上。
一個十歲左右的錦衣少年正跟在一名二十二、三歲的青年身後跑,邊跑邊哭着喊:“煊哥哥?您回去吧?
煊哥哥?我求求您了……嗚嗚……嗚嗚……”
青年穿着白色修身錦袍,身材高大挺拔,風華絕代的容顏如同鑽石般熠熠生輝。
只可惜,他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當然,如果一定要有表情的話,那就是冷,超級冷。
偏偏他冰冷的,帶着不怒而威強悍霸氣的鳳目中,卻又隱着莫名的邪魅與狡黠。
這樣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出現在他身上,讓他如同萬丈冰山上傲世獨立的雪狐,殘忍嗜血的同時,還隱着魅惑人心的妖冶。
這樣一個超級大妖孽不知道吸引了四海八荒多少女子的視線,卻同時,也踏碎了千千萬萬顆女人心。
街道兩旁的百姓們已自覺退開,恭恭敬敬地垂首立着,連大氣都不敢出。
只是,無限崇拜的目光卻追隨着白衣青年腳下的塵埃,頂禮膜拜着這位傳說中的下一代君王。
青年身後,尾隨着數十名暗衛,同樣沒有一個敢靠近。
唯獨錦衣少年,自始至終都極沒眼屎地亦步亦趨跟着。
許是終於被少年哭煩了,白衣青年停下腳步,冷冷看過來:“不許哭!”
他的聲音冰冷,語調中卻透着不易察覺的維護,隱在暗處的冷夜和溟烈下意識地鬆了口氣。
看來,皇上當真瞭解世子。
只要這個獼猴桃一般的哭大包大皇子出面,便是世子,也不得不變得有人情味兒。
少年顯然沒料到青年會停下腳步跟自己說話,眼淚都顧不上擦,便受寵若驚道:“煊哥哥?父皇說了,您要是不回去參加今日的登基大典,他就不許我去向怡兒姐姐提親。
青靈嬸嬸雖說過怡兒姐姐不滿二十歲不讓她出嫁,但煊哥哥您瞧瞧,哪日沒有人去智親王府提親啊?
你們王府的門檻塌了修,修了再被人踏破,這都浪費了多少銀子了?
還有那個卓天磊,明明是羌榮國太子,卻長期賴在智親王府不走,整日跟在怡兒姐姐屁股後頭獻殷勤,怡兒姐姐現在整天天磊哥哥長,天磊哥哥短。
便是墨白伯伯、青靈嬸嬸和澤哥哥看他的眼神,都比以前慈愛。
煊哥哥?您要是再不幫幫我,怡兒姐姐就花落他家了呀!
嗚嗚……煊哥哥?你幫幫我好不好?
我這輩子什麼都不想要,就想娶怡兒姐姐爲妻……嗚嗚……”
哭訴的少年正是當今大皇子沈浩宇,而白衣青年,自然是曾經的*子,現今天下第一美男,智親王府世子沈鴻煊。
若不是這小跟班自幼就把他崇拜得比天王老子還親,還忒會斂財,且又長得萌寵萌寵的,連他有時候都會忍不住伸出狼爪,狠狠揉躪一把他那張粉嫩嫩的小臉,沈鴻煊早就一腳把他踢飛了。
一個乳臭未乾的黃口小兒,也敢打怡兒的主意?
雖說沈鴻煊也看不上卓天磊,但那小子號稱超級戰神,這些年,可沒少助他平定四海八荒。
而且,卓天磊性情開朗,對怡兒一片赤誠,羌榮國有什麼好東西他都往智親王府搬,把怡兒寵得幾乎要上天。
有時候,看着卓天磊英姿勃發器宇軒昂的樣子,連沈鴻煊也不得不承認,這小子的魅力值比他老爹卓雲騰要高得多。
再看看眼前這位,除了一張小受受粉嫩嫩的臉蛋外,似乎就沒什麼優點了。
當然,這小受受斂財的本事那可是天下一絕,連孃親都要豎大拇指。
但是,一隻會斂財的小萌寵,便是六叔沈福臨,大概也捨不得讓怡兒插這坨牛糞上吧?
斜睨沈浩宇一眼,沈鴻煊一言不發地繼續往前走。
“哎哎!煊哥哥?您去哪兒啊?我父皇還等着您回去登基吶!”
“六叔健在,你又貴爲大皇子,六叔即便暫時不想讓你當皇帝,也該封你爲太子纔是。”沈鴻煊終於張開了金口:“再說,這登基大典乃是你天家的事,與本世子何干?”
惜字如金的世子爺居然說了這麼多話,看來他的心情很好。
沈浩宇纔不管天家不天家,趕緊追上去,再次發揮獼猴桃死纏爛打的本事,索性揪住了沈鴻煊的袖子。
“我纔不要當什麼太子呢!更不要當皇帝,我就想娶怡兒姐姐。
煊哥哥?我那個大金庫都快裝滿了,可比卓天磊的藏寶洞棒一百倍。
您幫我約怡兒姐姐出來,咱們一起去看看如何……
哎!煊哥哥?你怎麼拐彎了?你到底要去哪裡啊?”
“滾開!”手臂一揮,沈鴻煊的一截衣袖已離身,竟握在了沈浩宇的手裡。
沈浩宇立時呆住。
煊哥哥?您這是在暗示偶嗎?
那個,偶人雖小,又有點愛哭,但偶很直,沒有不良嗜好。
您這截段袖,偶能拒絕嗎?
艾瑪!這要是讓怡兒姐姐看見了,就算偶會拉金豆子,也得徹底歇菜呀!
捧着半截袖子,跟捧金疙瘩似的,沈浩宇屁顛屁顛追上去,“煊哥哥?您究竟要去哪兒啊?
您的袖子,您的袖子……”
“轟”一股天罡之氣撲來,沈浩宇手中的段袖立馬變成了碎布片。
而傲嬌拽屁的世子爺,早已消失在街道盡頭:“別跟來,我孃親要吃包子!”
“撲通!”兩名定力不夠的暗衛從屋頂上栽下來了。
好吧!要說這世上還有誰比智親王更妖孽,更傲嬌的,除了世子之外,還能有誰?
昨日皇上親自跑到智親王府來送龍袍,世子一句“給怡兒買包子”連面兒都不見。
今日更好,文武百官和皇城所有的百姓都集中在觀禮臺前等着世子登基,這位小祖宗卻只想着給孃親買包子。
橫豎智親王府出來的女子都跟包子幹上了,趕明兒,皇上是不是該一道聖旨,直接把包子鋪搬到智親王府去啊?
攆的、追的,沈鴻煊身後跟了一大堆人,而這位祖宗,卻依然氣定神閒地往包子鋪走。
那莊嚴、冰冷又強悍霸道的氣場,無端讓人以爲他正在思考國家大事。
沈鴻煊確實在思考大事,國……家大事。
話說,這段時間,六叔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勁了,天天鬧着不當皇帝,非要去寒城當什麼大神探。
可太子之位空虛了那麼多年,六叔又不能說走就走,所以,六叔滿腦子都想着趕緊弄個接班人。
偏偏六叔這人忒頑固,一門心思要把皇位傳給他,就是不立沈浩宇爲太子。
沒太子接班怎麼成?文武百官們簡直操碎了老少爺們兒心,天天納諫彈劾。
這下子正中六叔下懷,黑心肝的六叔便屈尊紆貴,天天跑到智親王府來糾纏。
孃親和沈爹爹着實被六叔纏得煩了,便商量要尋個世外桃源去隱居。
哪曾想肖爹爹卻突然橫插一腳,竟鼓動孃親與他一同巡遊天下、義診百姓,還出謀劃策,讓沈爹爹接六叔的班,暫時監國。
一聽巡遊天下義診百姓孃親便來了興致,五天前,竟和肖爹爹狼狽爲奸,與六叔簽了賣身契,把沈爹爹直接押給了六叔。
而孃親自己,則收拾了行李,夜黑風高下,悄悄跟着肖爹爹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