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氣,狠狠閉一下眼睛,紀青靈站起身,悄然離開。
紀青靈才離開,肖慕的眼睛就睜開了,他的眼眸純淨得如同最清澈的黑曜石。
她在哭,青靈剛纔在哭。
她發現了,她知道他是醒着的,亦讀懂了他的隱忍。所以,她的淚水是爲他而流。
誰說他是在默默地愛着她?誰說她曾忽略過他?她明明在內心最深處,爲他保留了一塊乾淨的聖地,一塊連沈墨白都踏不進來,只屬於他們倆的聖地。
肖慕感覺到了,方纔,青靈柔軟的手指就停留在距離他臉龐不到一寸的地方,她手指上的氣息如此熟悉如此令人心醉沉迷。一如當初她瞪着他犯花癡,非要搓揉他的臉那般熟悉。
天使般乾淨的容顏突然泛起一絲紅暈,肖慕無聲地笑了。
紀青靈先出去在竈臺前打水洗了把臉,這才調整好表情平靜地回到沈墨白的身邊。
她沒有說話,只是衝他溫柔地笑笑,便開始輕柔又麻利地幫他處理傷口。
沈墨白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眸底隱着深深的傷痛。
他的青兒哭了,爲肖慕哭了。
他是個光明正大的偷窺者,不管青兒替卓雲騰治療還是在爲肖慕治療,他都偷窺得理直氣壯。
她是他的女人,是他的妻,他沒覺得自己不應該。所以,沈墨白把肖慕的隱忍和青兒的心疼都看在了眼裡。
給肖慕的治療和給卓雲騰的治療完全不一樣,青兒和肖慕之間什麼也沒有發生,除了醫者的本分外,青兒基本上沒有觸碰肖慕的身體。
可是,那樣深沉濃烈的感情流轉在他們二人之間。
這種感情與青兒對卓雲騰的完全不同,如果說卓雲騰是青兒不得不面對的一坨眼屎,肖慕就是青兒深埋於心底的一顆硃砂。
她對肖慕的心疼完全是發自內心的,這遠比卓雲騰那個不入流的傢伙更讓沈墨白氣憤難平。
儘管她怕他生氣在極力掩飾,但她微紅的眼睛和水眸中淡淡的隱忍依然暴露了她內心的不平靜。
深不見底的眼眸如同宇宙中毫無症狀的黑洞,外表平靜,內裡卻早已飛沙走石狂風暴雨。
她這麼好,他要怎麼做才能阻止別的男人覬覦她呢?
殺了肖慕嗎?
殺了卓雲騰青兒可能會氣他一時,可若殺了肖慕,青兒大概會恨他一輩子吧?
他突然迫不及待地想要讓她成爲他的女人,一刻都不想再等下去了。
剛把沈墨白身上的狼皮解開,腕上一緊,紀青靈狠狠撞進他的胸膛。
驚呼一聲,來不及查看她是否撞傷了他,她已落入他的臂彎,男人霸道又冷清的氣息瞬間包裹住她。
“墨白?你……”仰頭看他,紀青靈的眸子裡都是疑惑。
他衝她溫柔一笑,專注的表情裡都是不加掩飾的充溺:“你忙了很久了,我摟着你睡一會兒!”
紀青靈一頭黑線。
這個男人,知不知道自己現在在說什麼做什麼?他受傷了啊!很重的傷,會要人命的傷。難道他覺得她的睡眠比他的命還重要嗎?
捨不得忤逆他,捨不得惹他不高興,她溫順地蜷縮在他懷裡:“好,數五十下夠了嗎?”
沈墨白頓覺哭笑不得,數五十下?他的青兒以爲他是三歲小兒麼?
“不夠!”堅決乾脆地拒絕,沒有任何迴轉的餘地。
“可是,你受傷了呀!”她的聲音愈發溫柔:“我也很想抱着你睡,但,我想要你健健康康的,想要你以後每天都抱着我睡,想讓你抱我一輩子……”
一輩子說出口幾乎已經沒了聲音,紀青靈用臉緊緊貼着他精瘦的胸膛。她知道沈墨白是心疼她,可是她亦心疼他啊!
心頭巨震,默了半響,沈墨白纔不情願道:“那你處理完我身上的傷就和我一起睡?你得抱着我睡?”
哪裡是充溺哈?分明就是在撒嬌耍賴麼!這個男人。
“好!”紀青靈還是點頭。
滿意地放開她,灼灼的視線卻一瞬不瞬地繼續追逐着她。
紀青靈不是個輕易會被外來事物干擾情緒的人,尤其是工作的時候。可是此時,她不得不承認她被沈墨白乾擾了。
這廝,他要做什麼啊?這般瞧着她,讓她如何專心爲他療傷?
忍了半天,終於忍不住扭頭看他:“嗨!你能不能閉上眼睛?”
“爲何?”
“你這樣看着我,我沒辦法專心?”
看着他的小女人幾乎要把臉垂到胸口上了,沈墨白心頭一癢,頭已輕輕靠了過來。
紀青靈還沒反應過來他要做什麼,他冰涼卻柔軟的脣已輕輕貼在了她的腰上。
彷彿突然被閃電擊中,全身的毛孔都在這一刻變得酥麻,連腳趾都舒服得忍不住蜷縮起來,紀青靈下意識地悶哼一聲。
原本就看她看得動情的沈墨白哪裡受得了這個,大手一伸,已握住她的纖腰,將她半圈進了自己的懷裡。
“寶貝?沒辦法專心就不要做了,陪爲夫睡一會兒好嗎?”邪魅的聲音從他口中溢出,像祈求又像蠱惑,更像是對兩側的男人的宣戰。
他居然叫她寶貝?這樣肉麻又爛俗的稱呼,爲什麼從他的嘴裡喚出來,那麼叫她心曠神怡?
“好!”紀青靈下意識地答。不到兩秒鐘,卻又反悔道:“不好,要先做正經事!”
沈墨白的脣在她腰上一頓,壞壞地笑起來。
她說先做正經事,那是不是代表替他療完傷之後就可以做不正經的事兒了?
那樣的事,在她心底,是不正經的嗎?
“嗯!那青兒做你的正經事,爲夫做我的正經事,可好?”
嗯?他有什麼正經事?
心頭警鈴大作,沈墨白不會是打算她在給他處理傷口的時候一直這般搔擾她吧?
那個,她要是有這個定力,哪裡還會受不了他的目光?
話說,這個男人,他在做什麼?只是親一親就罷了,他怎麼,還舔她?
噢!他洗去了卓雲騰在她身上留下的氣味,難道現在要變本加厲在她身上留下他的印記嗎?
彷彿是要驗證她的猜測,他的聲音淡淡地傳出來:“寶貝,你這裡是爲夫的,這裡也是爲夫的,這裡還是爲夫的。除了爲夫,不許任何人碰……”
他清清淺淺的聲音像是最動聽的魔音,一下子就將紀青靈帶進了魔幻世界……
肖慕和卓雲騰如芒在背,同時想要爬起來落荒而逃。
沈墨白這個混蛋,幼稚的混蛋,他在做什麼?他是在又惑青靈,還是在向他們示威?他們是該說這廝幼稚還是該說他不可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