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宗上午開的是生活指導課,作爲來到拳宗的第一堂課,主要講的便是拳宗大概的生活模式,包括上課在哪兒上,吃飯在哪兒吃,洗澡在哪兒洗,更衣在哪兒脫褲子,練功的在哪兒換衣服等等雜七雜八之事。
但這堂課沒上到一半,基本上就已經變成了水寒個人奇遇記了,水寒對着拳宗衆人講述了他的英雄事蹟,其中不免添油加醋了許多,幾個人連上仲丘這個原本的講師算是被水寒大肆忽悠了一番。
這個上午,整個拳宗算的上是水寒的主場了。
晌午時分,在拳宗的小食堂吃過飯後,水寒便回到了自己的宿舍,他的宿舍,便是之前他待的那間門外有桃花小徑的屋子。
水寒對這間屋子倒是十分的滿意,推門進去,水寒好好地省視了一下自己的這間屋子,省視之下才發現,並沒有什麼好審視的。
因爲這間屋子除了一張古樸的牀,靠牆的地方有個掛衣服的架子之外,什麼都沒有。
水寒爬上牀疊好被子,便按照仲丘的囑咐匆匆出了門,仲丘在吃飯的時候對水寒說荀老爺子讓自己醒了之後務必去儒殿見他。
水寒剛剛帶好門,一眼便撇見了一旁正對着木人樁練功的仲少,水寒的屋子旁邊隔着一棵桃樹的距離,便是仲少的屋子,仲少的屋子前有一個木頭樁子,據說是他自己做來每日練拳所用。
此刻只是剛吃完飯沒過多久的時候,仲少已然裸身汗溼一片,看那木頭樁子,已是傷痕累累,不知被練了多少時日。
水寒並不太理解爲什麼這個叫仲少的少年要這麼努力地虐待自己,就在水寒看得入神之時,仲少忽然轉過腦袋,眼神剛好對上了水寒。
水寒被那犀利的眼神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尷尬地笑笑,遠遠地道:
“功夫不錯。”
仲少沒有任何迴應,神情倒是越發的嚴肅起來,水寒忽然感覺到背後絲絲涼意,逃也似的離開了。
以前就覺得這小子對自己滿是惡意,如今看來,果然不是自己神經質,先前小天還說什麼那件事之後,莫非這傢伙真是受了什麼刺激,從此不能容下比自己帥的男生了?
小天是水寒給孝天取的暱稱,水寒覺得小比孝順口可愛得多,於是便這麼叫了。正在水寒一個人胡思亂想地跑遠之時,仲少看着他逐漸遠去的背影,嘆了口氣。
其實,他也就是瞧不慣水寒這種無所事事,沒什麼壓力的生活態度罷了,看到水寒,他就會想起那個令人痛恨的曾經的自己。
水寒一路小跑來到了儒殿,在儒殿外的的桃樹下,他看到了一個人,一個倚在參天桃樹下的藍衣少女,水寒一眼便認出來那是誰,徑直便走上前去,擡手打了個招呼。
“日初,安好?”
水寒覺得自己這樣的措辭簡直天衣無縫,想不到日初竟是擡手就彈了自己的額頭,水寒早已經對這個動作習以爲常,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道:
“又來?”
日初終於別不住,笑出聲來,道:
“你這是要去見荀莊主?”
水寒道:
“嗯,大概是想向我瞭解一下這次事件的情況吧。”
“你找我,有事?”
水寒補充問道。
日初沒有回答,只是從背後掏出一件東西放在了水寒手上。
“喏,給你。”
水寒看着掌心,那竟然是一條墨白相間的髮帶,水寒摸了摸自己披散凌亂的長髮,一雙黑色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日初,心中有股莫名的暖流在上涌。
日初的臉泛着紅暈,道:
“以前就看你的長頭髮很不爽了,這條髮帶,就送給你好了。”
水寒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道:
“謝謝你,日初。”
想不到剛道完謝,日初一把又搶過了那墨白色髮帶。
“你幹什麼?”
“轉過來,給你係上。”
陽光下,日初掂起腳尖,替水寒繫上了那根長長的墨白相間的髮帶。
水寒轉過身來,日初端詳良久,道:
“不錯,像個人了。”
水寒覺出這話不對,剛想爭辯,日初已經跑遠,只一句話在空氣中餘音未絕。
好好戴着。
水寒看着日初漸行漸遠,終於回過身來,心中,自有暖意存留,畢生不願揮之。
然而,日初臉上的笑卻是透出了一抹深沉的哀傷。
水寒,要原諒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