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汐妍!你男朋友找你!”同事的一句話,像是在滾油裡倒進了沸水,一時間炸出全部門充滿八卦的眼神。
楚汐妍被嚇了一跳,她男朋友?她哪來的男朋友?
“他說他是誰了嗎?”楚汐妍問叫她的同事。
同事撇了撇嘴,一臉的怪異:“你自己的男朋友,你不知道是誰?”
楚汐妍皺了皺眉,看了周圍看她越發異樣的同事,抿脣走了出去。
剛出門,同事們就一擁而上,圍住了叫人的同事。
楚汐妍大步向公司外面走,她倒要看看是誰那麼無聊,開這種亂七八糟的玩笑!
“夜夏?!”
祁夜夏一臉清朗的笑,嘴角的弧度溫柔令人沉溺:“汐妍。”
凌夏樓下的奶茶店。
楚汐妍手指戳了戳楊枝甘露的杯子,恍然的瞄了對面的祁夜夏一眼,她默默地喝了一口,還是原來的味道。
這是她當年最喜歡的飲品,每次和夜夏出去玩,他都會點上兩杯,他那一杯從來不會喝完,就爲了讓她過足癮。
那時候,她都設想過兩人的孩子叫什麼名字,結果現在,早就物是人非。
“夜夏,你怎麼會,突然來找我?”
祁夜夏目光泛起回憶的光,顯然也是想到從前。聽見她的話,他展眉向她一笑。
“我想見你,就來了。”
楚汐妍猛地咬了咬脣,她逃避似的不去看祁夜夏清亮的眼睛。
“你,你沒有什麼想要問我的嗎?”
祁夜夏呼吸微微一滯,他聲音有些沙啞;“沒關係,我不在意,汐妍,比起過去,我更在意現在。”
楚汐妍抿了抿脣,她緊閉上眼睛,艱難的吞嚥了幾次口水,還是開了口。
“夜夏,這樣對你不公平,我應該跟你坦白。畢竟我們兩個之間還有,”合作。
祁夜夏垂下眸子,明白她的未竟之語。
“楚欣然設計我,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我出了國,因爲身體原因,不得不生下兩個孩子。”
楚汐妍聲音平淡壓抑,帶着一絲顫抖。
短短一句話,祁夜夏猛然擡頭看她,下一秒眼睛就漫上血絲,他握緊雙拳。
所以,那樣黑暗的日子,汐妍是一個人撐過來的?!
“汐妍,你不應該,不應該瞞着我,至少,至少......”讓我陪着你。
他在楚汐妍泛着水光的眼神裡再也說不出話。
他知道的,以汐妍的性格,這種事,她會躲得遠遠的,再也不見他,因爲她覺得配不上他。
楚汐妍轉開眼神,眨去眼中的淚光,深吸了一口氣。
“夜夏,我很感謝你這次,願意幫我,我知道我這樣利用你很過分,但當時我真的沒有辦法。”
“沒有利用,汐妍,我很樂意能夠幫得到你,而且,我是真心的。”
祁夜夏擡起眼睛眼神溫柔而堅定。
“我想給你,給孩子一個家。”
楚汐妍抓着杯子的手指重重的抖了抖。
“你不用急着拒絕我,汐妍,你可以相信我,我會讓你們幸福的。”
楚汐妍擡眼看向他,這句話太過熟悉,她幾乎一瞬間就被拉回到六年前那個滿是星星的夜晚。
那時候的他在矮矮的山坡上捧着草莖編成的戒指,衝動而誠懇地單膝跪在她面前向她求婚,身後是繁華的都市霓虹。
而那時的她只有滿心的感動和愛意,她記得自己是滿臉的笑,從他手中鄭重其事的接過那枚草戒指。
那時候多美好啊!美好到她每次做夢都不敢觸及。
“夜夏,我們還能回到過去嗎?”
她逃了。
祁夜夏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緊緊閉起眼睛,眼皮微微顫抖。
......
祁凌寒皺着眉推了推祁夜夏:“怎麼喝這麼多?”
他從公司回到老宅,路過轉角的一間小屋,聽見裡面有動靜,推開門,果然是祁夜夏。
這是小時候祁夜夏最常待的地方,受了什麼委屈,或者是有了什麼心事,從來不會跟他說,只會躲進這間小房子裡。
祁夜夏迷濛着眼睛看他。
“哥,你能陪我聊聊嗎?”
祁凌寒挑了挑眉,這還是夜夏第一次主動想要跟他說心事。
他鬆了領帶,原本蹙起的英氣桀驁的眉峰舒展開,削薄的脣微微抿起,整個人的氣場疏落而深沉。
頎長的身影彎下,他席地坐在祁夜夏身旁,從他身邊掂起一瓶啤酒,利落的打開瓶蓋,擡頭喝了一口。
祁夜夏靠在身後的桌腳,擡頭看着打開的天窗,眼神迷茫,整個人像是陷在一場朦朧的夢裡。
“汐妍一直認爲,我和她的第一次見面,是我從一羣混混手中救下她,其實不是,我們第一次遇到,是在市郊的墓園。
哥你知道嗎?我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可以把碎花裙穿的那麼好看。”
祁凌寒垂眸聽他說話,腦中不期然想起那次綁架裡,楚汐妍頭髮散亂,呼吸微弱而急促地倒在他懷裡的場景。
“她手裡拿着一束洋桔梗,臉上掛着淚珠,站在一個墓碑前,也不說話,就一直掉着眼淚,後來竟然笑了一下,喊了一聲媽媽。
我覺得我瘋了,我那時候甚至往她那邊走了一步,想要給她擦眼淚,結果她走了,我就一直跟在她身後,看她坐上回市的車。”
祁夜夏的眼睛亮得驚人,他嘴角帶着回憶的笑,祁凌寒心裡聽他描述,心中那根細線再次作祟,在心臟拉扯出一絲痛意。
“後來,我從混混手中救下她,哥你知道的,我向來力氣都不怎麼大,只不過當時取了巧,再加上故意耍帥,就從穴位下手,把那羣混混打跑,她本來正鼓足了氣跟那羣混混對峙,見到我的時候,眼神特別愕然。
我現在還記得她的眼神,從憤怒驚慌到驚豔,開口第一句話就是‘你好厲害啊!能不能教教我?’。
哥你相信嗎?我在看到她的眼神和那句話時,我才發現自己是活着的,是單純的爲了自己活着,不是因爲家世,不是因爲背景,只是因爲我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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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夜夏嘴角帶笑,清潤的聲音因回憶變得有些模糊。
祁凌寒沉默的聽着,垂眼看了一下自己上衣口袋裡嵌着的簽字鋼筆,抿緊了脣,無意識的蜷了一下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