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欣然的病房裡很安靜,只有儀器運作的滴答聲,房間內除了躺在牀上的她以外,還有一個負責二十四小時待在病房裡看顧她的醫生。
祁凌寒帶着黎昉進去後,那個醫生很盡職的站了起來,還不等他們詢問楚欣然的情況就一五一十的說了,從用了什麼藥到各位教授的治療方案,報備的十分詳盡。
眼看着她越說越收不住,而自家老闆的臉色也越來越冷,似乎馬上就要爆發了,黎昉連忙打住這位醫生的話頭。
再扭頭偷看祁凌寒的臉色,果然緩和下來了,雖然還是那副冷若冰山的模樣,可好歹不再看着給人一種想殺人的感覺了,黎昉在心裡給自己的及時補救點了個贊。
旁人不知道楚欣然怎麼會到這裡,他這個一一經手的人可是什麼都清楚,楚欣然現在昏迷不醒其實還算好事兒,等她醒了看到老闆,估計恨不得再睡過去,老闆,可是一直等着她醒過來再跟她算賬呢!
耳邊聒噪的聲音消停下來了,祁凌寒這纔有心情看向病牀上的那人,瘦削的身子在雪白的病牀上顯得更瘦了,也更蒼白了,脣瓣乾燥,大概是睡得太久了,這樣沉睡着的楚欣然看起來就像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可祁凌寒一看到這張臉,想起的都是這個女人曾經作的孽,現在她這麼昏睡着,還有可能成爲植物人一直睡下去,這樣的結局是大快人心的,可惜,不夠!
她害過的人那麼多,爪子不僅伸到過祁凌寒的身上,還一直算計着楚汐妍,如果只是祁凌寒也就罷了,他不會與一隻可笑的螻蟻斤斤計較,但錯就錯在她不該去動楚汐妍,楚汐妍是祁凌寒的底線,越過了這條線,就要做好承受報復的準備!
所以他知道楚欣然昏迷不醒後,就派人將她秘密轉入了這家醫院,並且要求不計代價也要讓她醒過來,呵,只有清醒的承受一切,才能償還她曾經帶給楚汐妍的陰霾!
“我想知道她重新醒過來的機率有多大?”
冷冷的看了一會兒,祁凌寒這才轉頭看向一邊戰戰兢兢的醫生,向他詢問道。
醫生再傻也能感受到氣氛的不對勁,他原本以爲這個女患者跟這個一看就不簡單的男人是情侶呢,不然那個男人怎麼會要求不計一切代價讓他們把人救醒,所以他剛剛纔急着把一切情況都跟這個男人說一遍,表現出自己對病人的重視。
可這個男人剛剛看人的眼神可一點也不像戀人啊,那種冰冷的甚至帶着一點殺意的眼神,倒像是恨不得馬上將人掐死的仇人!
他一個小醫生,哪裡見過這種架勢,還沒緩過神兒來就聽到祁凌寒轉而詢問自己,頓時嚇得魂都要飛了,生怕回答不好就被捏死了,強壓着恐懼,抖聲道:“這位....這位小姐在轉入本院的時候曾經有過幾秒鐘的肢體甦醒,雖然最終又陷入了昏迷,但是由此可以看出她的大腦還在持續運轉,醒過來的機率還是很大的。”
“是嗎?”祁凌寒的目光深沉的看了一眼依然處於昏迷中的楚欣然。
醫生被這低沉的一聲嚇得腿又軟了幾分,再沒有什麼想着要求功問賞的心思了,只希望眼前這個活閻王趕緊離開,他再不走自己今天就要嚇死在這兒了!
“黎昉。”祁凌寒在病牀邊坐了下來,給站着的他使了個眼神。
黎昉明白他的意思,走過來客氣的將那個縮在一邊瑟瑟發抖的一聲帶出了病房,偌大的房間內就只剩下了祁凌寒與病牀上的楚欣然兩個人。
病房的窗簾緊緊的拉着,陽光都被擋在了外面,房間內是一片曖昧的昏暗,只是坐在病牀邊的那個男人眼神着實太過冰冷,讓人不寒而戰。
“楚欣然,”祁凌寒輕輕的彎腰將脣對準了楚欣然的耳朵,一字一頓道:“你以爲你這麼一直睡下去就沒事了嗎?呵,我不會讓你這樣一直逃避下去的,你們楚家和方家,欠了汐妍的我都會一筆筆替她討回來!”
牀上的楚欣然依舊雙目緊閉,對他的這番話並沒有什麼表示,她就像是個易碎的玻璃娃娃,生死都完全被祁凌寒掌握了。
祁凌寒頓了頓又開口道:“當然,你可以選擇就這麼一直睡下去,我等的起!不過,你這麼一直睡下去我會不耐煩,我不耐煩了自然要找個人發泄,你哥哥楚明軒就是個不錯的選擇,他現在什麼都沒了,雖然還躲着,但你應該清楚,只要我想,就沒有我抓不到的人。”
他的語調低沉,緩和的像是一曲靜靜流淌着的小提琴曲,只是內容有些讓人膽顫,神色間也皆是顯而易見的厭惡。
似乎靠近楚欣然說話實在太過讓他噁心,祁凌寒在說完自己想說的話後就迅速向後退去,靠近說話時噴出的溫潤鼻息讓他感到厭惡,不得不說楚欣然能讓一向冷心冷情的他如此避如蛇蠍也算是一種本事了。
祁凌寒站直了身子,又盯着楚欣然看了一會兒,眸光冷冽,似乎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一點蛛絲馬跡來,只是楚欣然的確如同她的檢查結果上寫的那樣,彷彿一個植物人一樣,就那麼靜靜地躺着,什麼也不知道。
他確定這個女人的確還沒有甦醒後,這才推開門走了出去,與她同在一個房間內,呼吸都彷彿成了一件令人厭惡的事情。
祁凌寒這輩子可能是第一次這麼厭惡一個人了,還是一個弱小的不值得他動手的女人,可就是這個如今看着蒼白無力的女人,卻在背後做了那麼多小動作,險些讓他和楚汐妍之間的感情出現危機。
她的把戲彷彿是在嘲笑着祁凌寒一樣,你再厲害又怎麼樣?還不是中了我的算計。
因爲這麼一個不起眼的螻蟻而險些失去自己的妻子與兒女,稱得上是祁凌寒最大的失誤了,楚欣然的存在就是不斷的提醒着他這個失誤!
只是誰都沒有發現,祁凌寒離開房間後,原本雙目緊閉的楚欣然的睫毛忽然輕顫了起來,似乎就要睜開了,儘管這樣的顫動還十分微弱,只持續了不到一分鐘後又重歸於平寂,安靜的就好像從未發生過一樣,但不可否認,剛剛那並不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