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提了許多治療腸胃的藥材,一瘸一拐的從藥鋪走出來。他來到四海瓊漿酒樓,看到小徐正在那裡忙的團團轉,小跑着在大堂和後廚之間來回穿梭,又是端菜又是炒菜。他看到了秦非,急忙跑過來:
“師傅,師傅,啊呀你可來了,你不在我都快要忙壞了呀。”
秦非笑了笑:
“你再多忙幾天,到時候一切都熟絡了,你小徐就要開店當徐老闆了。”
小徐聞言露出了憨笑,自己的小心思竟然被師傅一眼看破,可是誰讓人家運氣好?女兒出嫁就賺來這麼多金條,他甚至做夢想啥都不幹,光在家裡專職生女兒算了。
“小徐,後廚又來了三道菜,快去作了。”
“哎哎,來了來了。”
開口說話的是大堂經理馬文濤,這人是馬家旁系的孩子。雖然他和馬文軒同輩,是馬文軒的堂哥,但年齡卻不比馬金刀馬金彪小太多。他從老家剛來大鹽城不久,一過來便成了大堂經理。他看見了秦非:
“你就是後廚現任的主管秦非麼?”
“嗯,我是。馬經理有什麼吩咐?”
“你今天一天都幹什麼去了?”
“馬經理,我這幾天患了胃疾,不方便下廚。上午拉肚子拉了一上午,身體都虛脫了。下午這纔去買了些甘草和白朮,準備拿來養養胃的。我已經安排了小徐擔任一部分後廚的工作,今天也沒耽誤店裡的生意,你看。。”
“什麼狗屁甘草和白朮!” wWW ¤ttκā n ¤¢O
馬文濤突然伸手將秦非手中的草藥打掉,藥品散落一地。周遭店員都放下手中活計看了過來,客人們多數也放下碗筷,扭頭圍觀這場鬧劇。遭受了這般羞辱,秦非並未表現出憤怒,也未表現出卑微好欺負的模樣。他站在那裡不卑不亢,與馬文濤四目相對:
“馬經理,你的意思是不是說,我把屎拉在後廚,你就滿意了?”
“噗~”
“哈哈哈。。”
“這個廚子太有趣了。”
感受到周圍人用嘲諷的目光看着他,馬文濤終於不能忍了。這個混蛋廚師長,居然敢當衆駁了他的顏面?要知道他纔剛來大鹽城不久,時不常就會聽到有人說他是鄉下土狗。雖然他也不確定別人是不是在說他,但他感覺人家就是在說他。別人嘲諷他也就散了,這秦非就是他馬家的一個下人,憑什麼嘲諷他?簡直是反了!再不治理一下這酒樓都不姓馬了:
“秦非!你好大的膽,這酒樓是馬家開的還是你開的?你私自曠工不說,居然還敢頂撞我?我可是現任的大堂經理,你管着後廚就覺得自己了不起了是不是?告訴你我馬家不缺你這麼一個下人,想幹幹,不想幹滾!!”
馬文濤吼聲太大,把後院嬉鬧的孩子們都給引了過來,王亥和秦少英從後門探出腦袋:
“嘿,你爸好像有麻煩了。”
“你這傢伙有啥可幸災樂禍的,我爸工作要是丟了,你不也得捱餓?”
“瞎扯淡,我怎麼就幸災樂禍了?”
秦非笑了笑:
“小徐已經可以開店單幹了,我看不如我去小徐家的後廚幫忙,馬經理這麼厲害,不如你把後廚的事管起來,畢竟馬家的產業究竟還是得靠馬家的人撐着,我們這些外人不僅喜歡亂跳槽還愛頂撞上司。那就這樣吧,小徐,收拾一下東西咱們走。”
馬文濤一愣,正要伸手阻攔,卻被客人拽住,人家的三道菜還沒上廚子就要走了?你要麼把錢退了要麼去把菜做了,他媽鬧矛盾不能耽誤客人吃飯啊。馬文濤頓時有些慌,他怎麼能做得出來?別說他現在搞不清後廚的規矩,就連做飯他都不會,眼看秦非拉着小徐就往外走,攔也攔不住,這可如何是好?
“秦主管,秦主管你別走。”
小蓮跑過來攔住了秦非:
“秦主管你消消氣,馬文濤不懂事,昂。回去我和老爺求求情。”
秦非不置可否,站在那裡不動。小蓮又跑到馬文濤身邊:
“你怎麼可以這樣?把廚子趕跑了飯你做啊?”
馬文濤已經感受到自己闖了禍,但他這個人面子大於天,還繼續嘴硬:
“這個傢伙纔來幾年?我們這個酒樓又開了多少年?難不成馬家沒有他就不能做生意了?”
“你懂什麼??!!”
小蓮斥道:
“客人過來吃的是廚師長的手藝,沒有廚師長你把牌匾拆下來給客人吃麼?”
周遭客人聞言哈哈大笑,馬文濤無法反駁,但是又礙於面子不想給秦非道歉。秦非轉過頭來看着二人,他發現小蓮可以治住這個馬文濤,是因爲小蓮是他的叔嬸麼?秦非覺得馬文濤的眼神很古怪,恐怕他的內心也並沒有那麼的單純,不過秦非並不想摻和人家的家事。
“行了行了,管好你的大堂,以後不准你插手後廚的事!”
小蓮說罷把小徐和秦非二人又拽回來,她給秦非塞了些錢,秦非愣了一下:
“這個錢我不能要。”
“啊呀,你和少英都生病了,不需要錢麼?我給你你就拿着。”
秦非嘆氣搖了搖頭,回到廚房開火烹飪。秦少英也跑進來幫他摘菜,這時小蓮走過來:
“少英,你剛退了燒,身體還不好,把這菜給我我來摘吧。”
“嘿嘿,沒事~”
“哎呀你快回寢房多睡覺,我來。”
秦少英原本想和爸爸一起呆在廚房,順便問問他摩訶薩埵他們怎麼樣了,誰知小蓮卻將他手裡的菜盆搶了過去。秦非知道秦少英知情心切,開口道:
“你的王子朋友他們沒事,博甘山的確有伏兵,不過他們被一個身穿玫紅戰甲的大俠救了。現在他們已經到了長沙,鎮南將軍羅權委派了親兵保護他們,他們現在非常的安全。”
秦少英聞言舒了口氣,顯得輕鬆多了:
“這就好這就好,嘿,那個身穿玫紅戰甲的大俠是誰?是爹的朋友麼?”
“算是吧,但也不算。他這個人神出鬼沒,我能夠聯繫到他的機會也有限。”
“哦哦,這樣啊,爹,你有這麼厲害的朋友以前怎麼沒聽你說起過?”
“傻小子,像他這種殺人不眨眼的傢伙,你還是少接觸爲妙。”
“怎麼會呢,大俠殺的不都是壞人麼?爹,我最近開始練武功了,學會了一套虎形拳。以後我也要作大俠。”
“噗~,你還是先把你自己養活了再說吧。”
終於把秦少英送出了門,小蓮走到秦非身邊爲秦非打下手,二人有說有笑,一個炒菜一個配料,畫面好不愉快。四海瓊漿每天的生意都很不錯,兩個人一連忙到了夜半戌時方纔開始打烊收工,清掃廚房和收拾廚餘垃圾:
“秦非,你知不知道,你這個人很不一樣?”
“哦?我還真不知道,請夫人賜教。”
“你和別的男人不同,你是個英雄。”
“啊哈哈?夫人可別擡舉我,英雄都是不得好死的,我只想把少英和王亥養大,看着他們平安健康的成長,就是我最大的心願。”
“你也太謙虛了,每一次城防軍來店裡找茬,都是你來替我們解圍,這本應該是由大堂經理或者馬金刀來出面處理的事情。可是你也看見了,馬金刀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大煙鬼,天天捧着賴庫提不放。那新來的大堂經理馬文濤完全就是個飯桶,馬金彪整日夜不歸宿,除了收租就是喝酒,比他哥哥馬金刀強不了多少。秦非,我真的很害怕。”
“夫人害怕什麼?”
“我怕這個家垮啦,大家都沒有飯吃啦。”
小蓮說着便站起來抹了把眼淚,秦非沒想到,一下午和她有說有笑,現在說到了她的傷心事,竟當着自己的面哭了起來。
“夫人,夫人你冷靜。”
秦非跑到前臺給她拿了幾個手絹過來,小蓮擦了擦眼睛,平復了一下心境:
“對不起秦非,今天下午你轉身要走,真的把我嚇壞了。家裡連個像樣的男人都沒有,如果你走了,這酒樓的生意可怎麼辦啊~”
小蓮說着忽然雙手發顫,她捂住嘴,扶着牆跌跌晃晃的跑出門,秦非趕緊跟了出去。只見小蓮從前臺的抽屜裡拿出幾個咖啡色的果子,她把果籽倒進一個菸斗裡,和菸草攪拌了一下便點火開始吸。
“夫人,你這是。。。”
秦非意識到事情恐怕非常糟糕,小蓮吸了兩口終於身體不再發顫,在秦非的面前露出了這樣一番癮君子之態,她感到自己快要不能做人了,她流着淚對秦非說道:
“秦非,我好沒用,我也被馬金刀害得對賴庫提上了癮。我不知道馬家的未來該怎麼辦,我好怕,我真的好怕。。嗚嗚。。”
小蓮趴在秦非的懷裡哭了起來,秦非一邊安慰着她,一邊將她拉進廚房,免得在外面被人看見。小蓮哭了一會兒又重新起來和秦非一起收拾廚餘垃圾,秦非一聲不吭,小蓮卻又開口:
“秦非,我是不是很難看?”
“額?怎麼會?夫人不胖,不老,正當年,其實還是很有幾分姿色的。”
“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那夫人的意思是?”
“我吸賴庫提的樣子,是不是非常不堪?”
“夫人,你爲馬家操心的事太多了,這份巾幗不讓鬚眉的擔當很了不起,怎麼會醜陋呢?”
小蓮雙眼一亮:
“你真的這樣想?”
“嗯~,當然,夫人也是個女英雄。”
“噗~”
小蓮終於眉開眼笑,她捋了捋頭上的青絲,又對秦非說道:
“秦非,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
“嗯,你說吧。”
“你~,你是不是會武功?”
秦非笑了笑:
“夫人怎麼會這樣想?”
“因爲我覺得你是英雄。”
“夫人說笑了,那些來店裡找茬的官兵個個都會武功,莫非他們也是英雄麼?”
“我就是覺得,你每次在店裡擋住那些找茬的官兵,你不怕他們,你是有底氣的。我們不是習武之人,見了官兵都怕,但你就是不怕。所以我就覺得,你應該會武功。”
“我只是個廚子,夫人不要多想。”
秦非說罷便拖着垃圾桶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