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鬼狐妖的世界,西桑一隅,赤子湖心,三尺神臺,鎖着一白狐,不知何年何月,渺渺茫茫,哪位神仙擒住了這妖狐,以防爲禍人間。
定眼細看,見那三尺鎖鏈,仙氣嫋嫋,纏住那白狐倆後肢,卻不覺束縛之感,倒像是爲其傳輸法力,再看那白狐悠然懶散,竟無一點拘狹之感。仔細一想,但也覺得頗有蹊蹺,好這一片赤子湖,好一個神臺三尺,倒只爲囚一白狐,莫不真是大費周章,怪哉怪哉……
白狐在那神臺坐看雲捲雲舒,不知天地幽閉幽合,日夜交替,莽莽然經歷了萬千日夜。
風草相迎,湖水涓涓,白狐一改往日模樣,搖身一變,玉齒凝眉,玲瓏剔透,竟化爲男人,但略顯秀氣。不過想不到的是那三尺鎖鏈根本鎖不住他,他徑自衣衫妙妙,飛天而起。
風止雲歇,白狐所化之人來到赤子湖畔,跪拜在一卷軸之下,稍有片刻,卷軸圖圖展開,仙氣縹緲,幻化爲一長眉老道,飄飄欲散,卻時刻抽四方靈氣繼續凝聚真身。
老道一身打扮,似人間廟臺之間那般,卻要多十分的靈動之感,那老道交代了白狐幾句,末了拿出一寶盒,白狐一開始認真聆聽,低頭怯怯,但在那寶盒拿出以後,目光殷切。如願的白狐拿到了寶盒,就地打開,只見華光一閃,一枚紫紅丹藥內嵌其中,白狐目光姣姣,吞了那枚丹藥。
老道之身,慢慢飄散,白狐叩首恭送,待老道全身散盡,白狐站在赤子湖畔,良久後轉身離開。
……
莫城屬主城直轄,今年將在這舉行藍詩之會。藍詩之會由來已久,可謂第二個科考,由當年出身卑微後輾轉成爲右丞的藍子柯,在那藍溪舉行第一屆,每次評出數十位才子書生,或招或攬,被推薦給些人物做幕僚。
莫城東西分據,東爲富,西爲貧,中間是一條人工子湖,莫林澤本家住在東邊,但他卻身在西邊,只因他執意要娶貧民之女白錦,被家主攆了出來。
東頭莫家是莫城八大主家之一,不過莫林澤的本家只是莫城莫家的一個分支,但就算是分支,家主也容不下一個貧民之妻,並且莫林澤還僅僅是一個表支的孤兒。
相遇時莫林澤還算得上一個少爺,雖然沒什麼錢財,那日他閒來無事,在那東西河畔,沙柳樹下散步,遠遠的被對岸的一灰衣女子吸住眼球,不由看呆。遂不顧規矩,奪橋而去,近了,卻是一灰頭土臉的女子,不由心生遺憾,待那女子擡眼看來,卻是一雙靈透的眼睛,莫林澤呆了,剛剛遺憾之心皆數被拋開,一見鍾情,莫過於此。
但感情之事哪來的一廂情願,那灰衣女子倒是羞赧着從旁走過,掩嘴一笑,笑這好一個癡兒。
似有若無的牽連,最後莫林澤的心完全沉淪,那女子也被其癡心感動,但卻遭到了莫家家主的斥責,最後落得個被驅逐出家門,流落在西區。
然自結下良緣之後,洞房花燭之後,莫林澤覺得自己似乎精神倍加,思神奇詭,再看之前那些看不懂的書,亦是豁然開朗。然美妻莫白氏卻是日漸憔悴,面容土灰,在江湖郎中眼裡已是絕命之症,所剩時日不多,唯有那王府中的鬼手聖醫可以伸伸手。
故莫林澤也要參加此次藍詩之會,志在入王府,求得一次機會。
……
以強言灼字,壓倒衆人,奪得此次藍詩之會的頭榜,成功入了王府,斗膽包天,爲愛癡狂,新人入府,不懂沉浮,竟獨領風騷,壓了衆幕僚一頭,且有雞鳴狗盜之輩,設計挑撥了莫林澤和鬼手聖醫之間的關係。
依那江湖郎中之言,已是無望,卻一日起,美妻如初見時,目光炯炯,神采飛揚。哪知只是迴光返照,似水年華。從初見,到現在僅有不到兩年,怎能就這麼撒手人寰,獨留一癡漢抱頭痛哭,還管他君子之禮……
多年後,莫林澤身居高位,卻後室無人,那裡只有空空一片祥寧,和一支百寶簪。
享年一百二十八歲,莫林澤魂歸故里,留下一身後世名。
風雪飄搖,萬丈深淵下,亦是那三尺神臺,萬般鎖鏈,困住得是一紅衣女子,狼狽不堪,神情絕然,是爲何?
杳杳之音,道:可曾想明白了,是置身萬丈深淵下,遍嘗千般苦處,還是舍一身修爲,入凡胎做人?
察音之所起,只見一長眉老道,身旁立一道童,近看卻是那莫林澤之容,此時那般道童聽師父之音,心生愧疚,卻也無能爲力。
緣莫林澤即是這老道的徒弟,因某某緣法觸了某些人的眉頭,被處以下界歷練,師父疼惜徒弟,所以趨那白狐此去點化,省下幾世光陰。白狐也因此受益,得以位列仙班,然卻被某上仙查知此事,那老道怎捨得徒弟再受苦,遂把一切安在了白狐身上。白狐爲情之所困,自然是包攬一切,被壓在了這萬丈深淵下,永遠永遠,苦得是總不能相見。
可惜老道千般計較,卻沒想到自己徒弟和這白狐竟感情糾結,兩不相忘,情侶締結,愛意橫生,一發不可收拾,等他覺知此時已是無法,徒弟百般祈求,得以想出此法,剃去仙風道骨,化爲凡塵。
不知何年何月,風花雪月之所,來了一位丫頭,上代花魁親自**,入十六,生的美眸靈動,傾國傾城,成了店裡頭牌,然未曾有人見她笑過,上代花魁問過,她直答:她在等人,她要把第一個微笑送給他,便舍了一生追隨而去。
然此生此世,她卻沒等到,空留下一個“冷娘子”的稱號,也不知何年何月了了此生,無牽無掛。
幾生幾世,終究抵不過時光荏苒,那個她已經不再等他,最終塵歸塵土歸土。
一場無情歲月,人是人,妖是妖,仙亦是仙,何曾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