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優扶着田善美, 喂她喝了幾口粥,田善美就推說飽了,想睡覺, 於是李優小心翼翼地給田善美蓋上被子, 幫田善美撥開額頭的髮絲, 李優輕輕吻了田善美的額頭, “媽, 以後我來守護你。”
隨即李優站直身子,朝一直站在門口的李天助說道,“看夠了嗎?其實媽媽也不一定需要你, 我拜託你,我的爸爸, 不要再來傷害媽媽了。”李優告訴自己, 這是最後一次喊他爸爸, 所以她的這句爸爸,喊得格外酸澀, 他們之間的戰爭,就要拉開序幕了,請讓她懷念下,最後的溫情。
爸爸,高大的形象。
李天助聽到李優的話, 渾身一震, 二十幾年了, 他從鄉下剛來這座城市的那種彷徨跟痛苦, 再一次涌上來, 這一次,他卸下一身精明, 卻無法挽回女兒的調皮,無法挽回妻子的眼睛。
他的女兒,恨他啊,他的妻子,一定也恨他。
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他只能捂着臉,離開醫院。
超市大亨,也只是平凡人,當他把手放在方向盤上,手卻不停地發抖。
此時電話響了,他望了一眼來電人,卻不想接,於是,就任它響。
而就在同時,一個秀麗的人影走進醫院。
李優正從病房附帶的洗手間出來,就看見陳柔正輕手輕腳地把白色的康乃馨插進牀頭的花瓶裡,李優當即臉就黑了,“你來幹什麼?”
陳柔的手微不可聞地一抖,她笑得有些落寞,“我來看阿姨。”語氣有着愧疚,她的眼神僞着不經意掃過李優的肚子,三個月,微微隆起,陳柔的眼閃一絲痛苦。
“謝謝你的好心,不過我媽並不想看見你,我也一樣。”李優邊說邊把康乃馨從瓶子裡抽起來,塞進陳柔懷裡,“再見。不送。”
說完就不再看陳柔,低頭拿起遙控器,把室內的溫度調低,她看見田善美的額頭冒出了汗。
“優優...我......對不起!”陳柔丟下這句話,逃也似地跑出去,李優隨即也轉身,看着陳柔的裙襬消失在門邊,李優走過去,準備把門關好,然而,卻被走廊上的一幕,給刺痛了。
應該消失的陳柔,被剛來的張楚抱在懷裡,從李優的角度,可以看見,陳柔死命地掙扎,而張楚越抱越緊,跟在張楚身後的保鏢,全都一副目不斜視,卻個個耳根子泛紅,頗爲不好意思。
李優深深地看着張楚的臉,那柔情萬分,不捨不棄的表情,她李優何曾看見過。
妒忌與酸澀,啃咬着李優的心。
那個愛着別人的男人,是她未來的丈夫,是她肚子裡孩子的爸爸。
李優笑了,笑自己的不自量力,也笑,大家都別想幸福。
她闔上門,拿出手機,撥出電話,很快,那邊就有個低沉的聲音喂了一聲。
“唐君,幫我調幾個人...”
“沒錯,能玩心理戰的......”
“好,我等你電話,當然,吃飯嘛,下次過來,我請你...”
“行,行,小龍蝦,好,再見!”
李優掛斷電話,張楚正好就進來,表情溫和,帶着淡淡的銳利,彷彿剛纔柔情似水只不過是水中幻影。
“阿姨怎麼樣了?”他問。
“醒過來一次,她已經知道她的眼睛看不見了。”李優應道,她努力收起那些聲嘶力竭,媽媽希望她幸福,她就要幸福。
“那阿姨......”張楚頓了頓。
“很平靜,她說瞎了也好。”李優略帶諷刺,張楚心裡也不是滋味。
他坐了一會,發現跟李優竟然無話可說,於是就帶着保鏢告辭,當他走到門口時,李優問,“你還逃嗎?”
“我逃得了嗎?”他冷漠地掃了跟在他後面的保鏢一眼,李優微微一笑,苦澀不已。
是啊,你逃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