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讓我好好想想吧,我的心真的很亂……”
白暮雲不忍再逼她下去,只得上了車離開。
林洛黛一步一步邁向自己的住所,進入房間,整個人突然一癱,倒在了地上。蒼白的臉上,眼睛緊閉,睫毛顫抖,眼淚,跟着就掉了下來。
如果不是懷孕,她一定可以忘掉那一次的,她甚至決定當那件事從來都沒有發生過。可是,上天終究選擇了再一次和她開玩笑,把這麼大的一個包袱丟給了她。
她,現在該怎麼辦?
頭腦裡一片混亂,根本無法理清絲毫頭緒。很想找個人問問,可是茫茫人海中,她該找誰呢?母親?她關心的永遠只有父親,她會給自己好的建議嗎?
但除了她,自己似乎再也找不到可以幫忙想辦法的人了。林洛黛吃力地掏出手機,撥下了洛清媛的電話。
那頭,洛清媛的聲音壓得低低的,傳了過來:“黛黛,還沒睡嗎?”
母親向來早睡,顯然自己吵到她了。此刻的她沒有心情來計較是否吵到了洛清媛,只輕聲道:“媽,我有些事情想找你聊聊,可以嗎?”
“呀,這樣啊。”洛清媛沒有馬上答應,而是在牀頭上悉悉嗦嗦翻了一陣後道,“要不明天吧,明天我到你那邊去或是你來我這邊,當面說會好些,而且,我也好久沒有見到你了。”
“嗯。”洛清媛表態說要見她,對於此時的她來說,是莫大的安慰。感動的眼淚就這麼流了下來,她極快地掛斷了電話,一時間覺得心情好了起來。
不過,她的好心情並沒有持續太久。大清早,洛清媛再次打來了電話,口氣變得有些猶豫,說起話來也支支吾吾:“黛黛,媽媽可能不能和你見面了。”
“怎麼……了?”當一個人急切地盼望着關懷時,對方卻給了相反的答案,這會是怎樣一種心情?林洛黛已經深深體會到,她覺得自己的心一時間沉下去,沉到了無盡的谷底,被冰冷的水澆了個透。
洛清媛支吾了好久,纔不情願般開口:“不是媽不想,是……不太方便。昨晚後來洛玉也打電話過來了,她說……她說那件事她還沒有放下,如果我和你爸見你,或是和你聯繫,她會告發你爸的……黛黛,媽這也是沒有辦法……”
電話緩緩放下,林洛黛感覺好不容易積聚起來的力氣一時間全部抽光,她蒼白的臉上已看不到半絲血色,有如白紙!無力地咬着脣瓣,她覺得自己就似一朵飄零無依的野花,任由風吹雨打,最後碾入土中!
可親可敬的母親,再一次爲了父親選擇拋棄她。竟然還真有這樣的母親!
然而,此刻,責和恨又有什麼用?她不是林洛玉,永遠不會不擇手段地爲自己的利益服務,母親已經將一切說明,她還能強求什麼?
沒有一丁點兒味口,她無力地躺回了牀上。好在今天是週末,不用去上班,否則以她現在這樣的狀態,還真沒有辦法面對一切。
閉着眼,難過夠了後,終於因爲身體的原因,她很快沉入夢中。
夢,做得一點兒都不好,各種各樣的人臉交織着,有如一場臉譜大賽,卻又怎麼都無法看清楚。在這旋轉變幻的臉譜中,她感覺到了更深重的疲累,竟一時間從夢中累醒。
醒來時,臉上冰冰的,伸手一抹,抹下了層層淚花。她,竟然哭了。
她連自己爲什麼哭都搞不清楚,手卻自然地撫到了腹部。那裡,孕育着已有兩個月的生命,她,到底要如何處置於它?
經歷的事情不算少,卻在這件事上拿不定主意了。
如果想要留在白暮雲身邊,這個孩子勢必成爲兩人間的障礙,如果流掉……
母性的本能,她再也不敢往下想。一個活生生的生命,怎麼可以用那麼殘忍的手段去掉!
心煩意亂地打開電視,她只是覺得空間寂靜得可怕,想要得到一點聲音。畫面一閃,出現的人竟然是葉瀾兒,她正參加一檔電視談話節目。
林洛黛看着她那張年輕而漂亮的臉,有些呆。
“瀾兒小姐,在個人感情方面是否有新的突破?”主持人拿着話筒問。
葉瀾兒得體地撩動長髮,四兩撥千斤:“感情的事,當然順其自然。”
主持人顯然不是這麼好糊弄的,再次微笑着提出問題:“前段時間您和m&e的總裁白暮雲先生走得很近,後來又宣稱只是普通的朋友關係。請問,你們到底是怎樣的一種關係。”
“我們嘛……”她有意拉長腔調,將一雙眼睛變成了月牙兒,“自然是很好的關係羅。”
有意不說得十分明白,留給大家想象的空間,卻偏偏一副幸福的表情,連主持人都不得不點頭:“看來,瀾兒小姐真的談戀愛了。”
“呵呵,大家不用爲我擔心的啦。如果真有哪一天我和暮雲走到了一起,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對不對。終究他離婚,我未嫁,不是嗎?”葉瀾兒還是一副高深莫測、不將話說清楚的樣子。但,她的無意之語卻深深刺中了林洛黛的心臟。
指一緊,絞在了一起,臉上,涌出無盡的蒼白。
竟然忘了,忘了自己早就和白暮雲離婚了。一個離婚後懷了別的男人孩子的女人,還有什麼資格去佔有他?
林洛黛,你真是無恥啊。她恨不能直拍自己兩巴掌!只是,在得到最後這個意識後,她身體的每一處細胞都扭緊,痙攣,疼痛。
原來,真正意識到和他分別,竟是如此的痛苦!
強撐着身體,她滑下了牀,此時,卻響起了電話鈴音,是白暮雲!
伸了好久的手,她都沒有勇氣去拾手機。那頭,卻倔強地不肯停止,似乎只要她不接,他就要打下去。
最終,她撿起了手機,慢慢地置於耳邊。
“黛兒,醒了嗎?”白暮雲低沉悅耳的聲音有如大提琴的輕鳴,撩動着每個細胞。林洛黛的手緊了緊,卻還是在發抖,她在怕,怕自己說出接下來的話,又怕說不出來。
要面對的,遲早要面對,不是嗎?
一咬牙,她硬起了嗓音,直道:“白暮雲,我想清楚了,既然我們已經離婚了,還是各過各的好。以後,我們就不要再來往了。”
“你……”
未等白暮雲把話說完,她叭地掛斷了電話,一用力,將手機關閉。整個身體僵硬地立在空間裡,臉上滑下的是冰冷的汗滴,做這一件看似簡單的事情,她卻幾乎花費了全身的力氣!一顆心更似像突然遺落,再也拾不回來……
她知道,以白暮雲的脾氣一定會很快到來,扭着她問清原因的。她到時,要如何與他面對?
失去了所有的勇氣和膽量,她覺得和他說話都成了一種折磨。絞緊了手,她必須馬上離開這裡!可是,離開後,能去哪兒?
顧不得想太多,她提腳就跑了出去。
直跑到離家很遠的街心花園,她才喘着氣停下,虛弱地坐在石凳上,將自己縮成一團。路邊,晨跑的人來來往往,而她,因爲還穿着睡衣,一臉蒼白,一副驚嚇不已的表情,格外引人注目。
林洛黛無心去顧及這些,她的心像要碎掉一般疼痛,可決心卻慢慢堅定。是的,孩子是她的,不管怎樣,她都應該把它生下來。任何生命都有活下去的權利,她,不能剝奪!
想到此,心竟然稍安了些,情緒也不再波動。認可了腹中的孩子,她不僅不覺得難過,反而心頭暖了一暖。終究,這個世界上有了和她血肉相連又不會拋棄她的親人。
她發誓,就算以後的日子再難,也不會像洛清媛那樣輕易地拋棄自己的骨肉不管不顧!孩子,將是她最最親的親人!
現在,她需要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將孩子生下來!
“老大?”一道醇厚的男音響起,她猛擡頭,看到了蒙論。她站起來,顯得手足無措:“你……怎麼會到這裡來?”她記得,他的家在城市的另一端。
蒙論笑了起來,有如晨風拂面:“我常住這邊,很少回家。”笑完,他的眉頭又蹙了起來。雖然林洛黛努力裝出一副正常的樣子,可她蒼白的臉色,還有紅腫的眼睛,以及一身極不合適宜的睡衣打扮都告訴他,她有事。
“老大,怎麼大清早地坐在這裡,遇到困難了嗎?”他問,眼底一片真誠。林洛黛本不想說出來,見他問,這才遲疑着道:“你附近有合適的房子嗎?我想搬家。”
“搬家?”蒙論擡高了眉頭,一臉不解。此時的她不應該搬回山頂別墅去纔對嗎?白暮雲對她的關心那麼明顯,在他看來,解決了權魁的事後,他們第一件需要解決的事情就是去復婚。
林洛黛壓下了頭:“是的,我想馬上搬出去。如果沒有,就算了。”
“有!”不知道她和白暮雲之間鬧了什麼矛盾,但他生怕林洛黛會飛了般,叫道。林洛黛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做出回答,眼底盛滿了疑惑。